正文 -2

這方面的比較極端的例子,歷來也時常有人敘述到,尤其是遺屢戀的例子。

有這種現象的人的生活里(冒爾曾經很詳細地記載過一例)遺屢的行為與所遺的屢,可以引起極大的興趣,充其極,可以完全侵奪正常性興趣的地位。其程度比較輕的,我們可以叫做糞門戀或肛門戀(aicism)。精神分析派認為這與早年的便秘有關係,或自幼有忍屢而取得快感的習慣的人也容易養成這種歧變。

精神分析派在這方面特別做過一些研探,他們以為肛門戀的根基相當深,大致可以追溯到童年的一個很原始的傾向。如果一個人在童年時在這方面受過壓制的話,一到成人時,他會有愛整齊清潔和節儉的性格,甚至會有潔癖及吝嗇的脾氣。如早年未受抑制,則其人的癖習恰好相反。這種觀察究竟對否,尚有待於進一步的研究,現在不能斷定。漢密爾頓醫生在他的研究里曾經考慮到這一點,他發現所觀察的女士中間,有十個人(九女一男),一方面否認早年有過肛門戀,但一方面承認早年有過便秘,而在成年以後的癖習里,大多數表現吝嗇、奢侈、施虐戀和受虐戀等等的傾向。這些也許和早年遺屢的習慣有關係,但各人所表現的癖習既如是其不一致,甚或彼此相反,我們就很難拿它們做依據而輕信精神分析派的臆測了。

童年以後,遺屎戀和溲溺戀往往分道發展,偶然有些聯繫,也是很輕微的。

極端的遺屎戀比較少,但大都在男人中間發現;溲溺戀比較普通,尤其是在女人中間,但表現的程度卻往往不深。溲溺戀何以比較普通是有一個解釋的。尿道與性器官在部位上既特別貼近,而在神經上又確有幾分聯繫。女童與少女瘦溺時有時特別喜歡學男子站立的姿勢;在年歲較小而未曾生育過的女子,這是可能的,但在已經婚育過的女性,尿道口肌肉的迸發力已趨薄弱,這便不可能了。這種效顰的行為並不一定暗示這其間有什麼同性戀的傾向。

「尿道戀」(urethral eroticism或urinary eroticism )這一名詞是塞吉爾創造的。在一部分學者看來,也認為它相當重要。所謂尿道戀是廣義的,它的對象不但包括尿道和溲溺,並且牽涉到從膀胱到尿道口的全部泌尿器官。把尿道戀看作很重要的人,以為早年的尿道戀可以說是性戀的初步,後期嚴格的以性領域與性分泌做依據的戀愛似乎是從泌尿的領域與溲溺的功能很自然地轉移而來的。

同樣,早年的泌尿功能的失常會轉移為精液分泌的失常。他們又稱,尿道戀的影響所及,可以達到最高的精神境界,因為就是在泌尿行為的自動控制里,嬰兒最初發現了什麼叫做「責任」,什麼叫做「義務」。易言之,責任的觀念實濫觴於泌尿的控制,糞便的控制也有同樣的效果。

睡夢中遺尿和性現象也有聯繫的傾向,是很早就有人注意到的。弗洛伊德和一部分別的精神分析派的學者認為遺尿和尿道戀和一個人的志氣、野心以至於好勇善斗的心理有聯帶關係。這種臆測也許是這樣來的。前面不是說過女性喜歡學男子溲溺的姿勢么?對溲溺的行為特別感到興趣的女性有時喜歡採用直立的姿勢,好像是表示與男子抗衡,不甘示弱似的。這也許就是精神分析派在這方面的臆斷的一個根據了。誠然,就事實論,有尿道戀而採取直立溲溺姿勢的女性未必有絲毫和男子對抗的意思,而近代喜歡和男人爭競的女人又往往完全沒有尿道戀的傾向。

很多人在兒童時期對於一般水的興趣特別濃厚,對於瘦溺的行為與產物尤其感覺關切,而這種興趣又往往能維持到童年與成年以後。這種心理筆者一向也叫做「水戀」(undinism)。這種對水的興趣,當然也有深淺不同,深者也可以成為一種性的歧變,而變做性衝動的代用物。這種極端的例子雖少,程度較淺的狀態卻是很普通的,尤其是在女人中間。至於水戀的傾向何以在女人中獨多是不難解釋的,她們的生活狀態與生活境遇一向和男人的很不相同,這種解釋大概可以在境遇的不同中求之。近來男女生活的環境日趨相似,以前在一般水戀方面雙方所表示的差別也許已經逐漸減少,但就性情緒與泌尿功能的一點特殊關係而論,終究還是在女人方面所表示的要密切得多,初不論生活境遇的有無變遷。因為,我們知道,在男人方面,泌尿與精液分泌的功能普通總是互相衝突而不能同時進行的,在女人方面,並無此種現象。水戀的傾向與利用觸覺覓取快感的傾向也有相當的聯繫,而由觸覺途徑覓取快感的行為在女性方面也是比較發達,這是我們在第二章里曾經討論過的。

● 第四節 物戀最富代表性的性的象徵現象或性的歧異要推物戀了。物戀這名詞是1888年法國心理學家比內所創用的。物戀一名詞所包括的現象很廣,下文所要另外討論的另一種象徵現象,所謂裸戀,也未必不是一種物戀。同時,每一種戀物(fetish)

多少有它的象徵意味。可以獲取性的意味的事物,包括身體的各部分以至身外的無生之物在內,可以說是多至無法計算的。我們甚至可以說世界上任何一件東西都可以獲取此種意味。因此,西方法律想把一切所謂「穢褻」的行為設法禁絕,事實上是完全辦不到的;西方法律替此種行為下了一個定義,稱「穢褻是一種傾向,讓凡屬心理上可以接受不道德的影響的人,成下流,變成腐敗」;信如物戀之說,則無往而沒有此種影響,也無往而沒有這種人,真不知法律將從何下手。

傑利夫醫生所研究的一位女病人,某姓,名齊尼亞(Zenia X), 以書面形式告訴傑醫師說,從十三四歲起,種種性的象徵就在她心理上糾纏不放。「從這時起,我始終被此種象徵包圍著,早年略為好些,但後來包圍的力量漸大,因為我既認識它們有性的意味,自不免作一番掙扎,而越掙扎,便越感覺到擺脫不了。象徵之中特別有力的是陰莖的象徵。花園裡正在用來澆水的一根橡皮管子、一股放射著的水、尤其是一個梨或其他長條形的水果、一朵長而下垂的茅荑花、花蕊里的一根雌蕊、一根棍子或棍子似的東西插在圓形的窟窿里,在筆者眼裡都成為性或性行為的象徵,不斷地在眼前呈現。至於就自己身體的各部分說,耳朵的下垂的朵是我自從出世以後一向喜歡摩掌玩耍的,我的牙,我的舌頭也都有了性的味道,我時常喜歡把舌尖抵住牙齒,不到舌尖覺得疲乏不止,而在當時還不免表示一些緊張的神色。有時好像想把一個突如其來的性的意念壓下去,因而把一個手指伸出來,以示訴說或叮嚀之意,但忽然發覺不對,又趕緊地把它收回去,並且把它縮到手掌里去。大拇指也時常遭受同樣的待遇,因為要抑制性的意念,時常不知不覺地把它縮進拳頭裡去。此外可作象徵的東西還多,例如26個字母里的有幾個字母。」

我們不妨再舉一個例子,以示性的象徵處處皆是,不勝枚舉。馬西諾夫斯基(Marowski)敘述到一個已婚的女人,芳齡是27歲,智能很高, 但神經上略有幾分病態。性象徵的呈現,大都在睡夢的時候,醒覺以後,她總有一番很巧妙的解釋。例如:船隻停泊在港里往往就是性交的象徵,人在船中航行也未始不是。

水是母體的象徵。這方面的解釋顯然和早年的一種錯誤的性觀念有關,即以為膀胱是性交時的器官之一;死去(原是一種委順或自我捨棄的行為)的行為就是和人發生戀愛的行為;一把刀是一個陰莖的象徵;環節類的蟲和蛇類是小型的男外陰;馬與狗也都是性的象徵(她有一次曾經和狗的陰莖接過吻),鴿子也是;一隻火車頭也是陰莖的象徵(她從小就覺得它有趣),一棵樹或一個香蕉也是;夢境中殺傷別人也就等於和人性交(從前她有時有過施虐戀的幻想);許多魚是性交的象徵;雨、尿、眼目是精液的象徵;溲溺的要求對她是一種性的興奮。

此一類的象徵,大多數是隨地會遇到的,也是任何人的經驗里都可以發生的。

不過要一個象徵成為一個性慾的對象,即成為一個戀物,那必須有先天的特殊傾向為條件,這特殊傾向雖無疑大部屬於神經病態的性質,卻不一定都很顯著地看得出來;一個在春機萌發期前後的青年,在一度強烈的性興奮之際,對身外的某一事物有時會忽然感到極深的印象,而成為慾念的對象。這種偶然的牽強是常有的事,不過要從偶然牽強的事物進而為比較持久和比較濃厚的物戀的對象,其間總得有先天的傾向做張本。希爾虛弗爾德曾經反覆申論到這一點,認為一個戀物往往是一個人性情的真實表現。在西方,一個士兵的紅色制服,對一個使女可以成為一種戀物,固然因為它象徵著男子的剛勁與同仇敵愾的氣概,但同時也未始不因為這種女人自身有些癖性,使一種尋常的象徵得有偌大的教人繫戀的力量。

不過,僻性儘管存在,就大多數的例子而言是無法明證的,因為戀物終究是一件身外的並可以說是始終守護中立的東西。一個男童愛慕著一個成年女性,這女人某一次溲溺的時候,居然被他窺見了外陰的陰毛,從此以後,陰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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