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漢魏六朝的家庭教育 第九節 司馬遷家傳家教

漢代史學家司馬遷以著《史記》而留芳千古。在他治史成才的道路上,最值得世人玩味的是那家傳家教故事。

司馬遷出生於一個世代史官之家,在先秦時期,學在官府,史官世襲,司馬遷的先祖司馬氏世典周史,在周朝里即為史官。司馬遷的父親司馬談在漢武帝時,官居太史令之職。太史令的職責是掌管中央政府的天文星曆、占卜祭祀,並且保管文書檔案和圖書典籍,要求知識淵博,隨時以資顧問。司馬談曾經「學天官於唐都,受《易》於楊河,習道論於黃子」。所著有《論六家要旨》,全面總結和分析了先秦諸子百家各學派,是一位富有獨立見解的史學家。

在父親的教導下,司馬遷自幼即以繼承父業為學習動力,勤學苦讀。加之他天資聰穎,10歲時就能誦讀古文,對一些古史書籍有所接觸。稍長,父親即讓兒子向當時的名師宿儒學習,攻讀《古文尚書》、《左傳》、《國語》、《國策》、《楚漢春秋》以及諸子百家、騷賦等漢代以前的古書,同時父親還精心傳授作太史令的必要知識與技能,如搜集民間遺文古書,保管和整理圖書典籍,研習天文星曆、占卜祭祀等等。所有這些,作為子承父職的家傳家教也是當時必要的職官教育,司馬氏父子無不用心。

然而,盡職盡責的司馬談自撰述《論六家要旨》始,就有編著一部巨史的夙願,他企圖通過對先周以來的古籍整理,將綿延不斷的華夏民族發展歷史進行總結,以承先啟後,以資益於天下一統的明主賢君借鑒。司馬遷朝夕侍奉於父親身旁,父親為編史的準備工作以及口授心傳的治史家學教誨,無疑成為他日後治史、編撰《史記》的主要條件。

公元前110年,漢武帝始建漢家之封,封禪泰山。作為太史令的司馬談被留滯周南,不得與之從行,故鬱憤而卒。在彌留之際,司馬氏父子會見於河洛之間。父親拉著司馬遷的手,泣不成聲地說:「遷兒,我家先祖為周室的太史官。自從上世曾顯功名於虞夏,典天官事。後世中衰,難道在我這裡衰絕了嗎?不!你將復為太史,承繼我祖上事業了。今朝天子接千歲之繼統,封禪泰山,而我不得從行,是命運如此,是命運如此啊!我死之後,你必定為太史。你為太史,千萬不要忘我所欲論著之事。」父親的話深深地觸動著兒子的心,司馬遷俯首流涕,字字記在心上。父親為宏願未展而即將謝世無比傷懷,斷斷續續地告誡兒子:「近四百年來,諸侯兼并,戰亂不息,以致歷史記載停止斷絕了。今天下統一,明主賢君和忠死義之士,我作為太史官而來不及論載,天下的文史廢弛未修,我深感恐懼的唯此過失,望遷兒念念不忘!」司馬遷接受父親臨終教誨與囑託,決心不辜負父親的遺訓。

後來,司馬遷承襲父職任太史令,開始掌管皇家藏書。在皇家石室金匱之所,他如饑似渴地閱讀各種書籍和文史資料。與此同時,他為編述史書,除廣泛收集整理已有的國家藏書資料外,還利用充當皇帝侍衛之職的方便,遊歷祖國的名山大川,考察各地的歷史古迹和風土人情,以獲取第一手信史資料。據載,司馬遷早在20歲時,便「南遊江、淮,上會稽,探禹穴,窺九嶷,浮於沅、湘;北涉汶、泗,講業齊、魯之都,觀孔子之遺風,鄉射鄒、嶧;厄困鄱、薛、彭城,過梁、楚以歸。」遷仕郎中後還遊歷考察了巴、蜀、邛〔qiong窮〕、笮〔ze則〕、昆明等西南各地。這些非凡的經歷,成為他編著《史記》難得的條件。

由於司馬遷自幼得家傳家教,而且始終以父親的臨終囑託與教誨為巨大動力,所以在他自身坎坷遭遇的逆境中,百折不撓地完成了巨著《史記》的撰述,不僅實現了父親的遺願,而且樹立了千古效法的子從父教的楷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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