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九州生氣恃風雷——留學教育的發軔 第一節 炮火送來的西方「長技」

清順治十三年(公元1656年),清政府頒布了禁海令,宣布「片帆不得下海」,「片帆不得出洋」(《皇朝政典類纂》卷一一八,第一頁),正式中止了明末以來中國同西方國家有限的文化交流活動。在歐洲千帆競駛的時代,中國開始了可悲的閉關鎖國。1840年,英國軍艦的大炮,轟開了中國的大門。兩年後,中英雙方簽訂了使中國割地賠款、被迫開放通商口岸的《南京條約》。中國為什麼戰敗?1841年,浙江巡撫劉韻珂總結道:「其(指英國)炮火器械,無不猛烈精巧,為中國所必不能及。」(《籌辦夷務始末》(道光朝)第三冊)結合戰敗的事實,隨著對西方的情況逐漸了解,人們開始模糊地認識到一種新事物,即船堅炮利。但是,直到在被迫打開國門20年後,清政府才採取了旨在「富國強兵」的學習西方技術的政策,於是一場運動應運而起。

夫中國之宜謀自強,至今而已亟矣。識時務者,莫不以采西學、制洋器為自強之道。

門戶開放了,同外國人打交道的機會也多了,但通曉外語的人才卻寥若晨星。咸豐十年(公元1860年),清政府總理各國事務衙門奏請設立同文館;同治二年(公元1863年)又開設法文、俄文兩館,並將乾隆時內閣俄羅斯館併入,統稱為京師同文館,這樣成立了我國第一所教授外國語言文字的正式學堂,目的在於造就翻譯人才。隨後,江蘇巡撫李鴻章也於同治二年奏請在上海設廣方言館,仿照同文館的辦法培養翻譯人才。同治五年(公元1866年)恭親王奕訢奏請在京師同文館內,設立一館講授天文、算學。從此,同文館的學生,由單純學習西方語言,進而兼習西方科學了。同文館和廣方言館是清末導向西學的先聲。

「欲師夷技收夷用,上策惟當選節旄。」為了詳細了解西方列強的實際情況,清廷總理各國事務衙門在同治五年奏派知縣斌椿率領官生出國遊歷。當時,主管總理衙門的恭親王奕訢等人有一道奏摺,摘錄如下:

查自各國換約以來,洋人往來中國,於各省一切情形日臻熟悉;而外國情形,中國未能周知,於辦理交涉事件,終虞隔膜。 臣等久擬奏請派員前往各國,探其利弊,以期稍識端倪,藉資籌計……茲因總稅務司赫德來臣衙門,談及伊現欲乞假回國,如由臣衙門派同文館學生一二名,隨伊前往英國,一覽該國風土人情,似亦甚便等語……茲查有前任山西襄陵縣知縣斌椿,現年63歲,……擬令臣衙門札令該員及伊子筆帖式廣英,同該學生等與赫德前往。即令其沿途留心,將該國一切山川形勢、風土人情隨時記載,帶回中國,以資印證……

於是,斌椿等人便成為了「東土西來第一人」,揭開了中國對外交流的序幕。第二年,清政府又派總理各國事務衙門章京、花翎記名海關道志剛;總理各國事務衙門章京、道銜繁缺知府、禮部郎中孫家谷等赴各國考察,以期訪得西方國家強盛的秘密。這些出洋考察官員,在國外真切感受到了西方的文化教育,他們的見聞和彙報,如斌椿的《乘槎筆記》、志剛的《初使泰西記》等,引起了曾國藩、李鴻章的重視。曾、李二人在給皇帝的奏摺中提到了此事:

自斌椿及志剛、孫家谷兩次奉命遊歷各國,于海外情形,亦已窺其要領,如輿圖、演算法、步夭、測海、造船、制器等事,無一不與用兵相表裡,凡西人遊學他國得有長技者,歸即延入書院,分科傳授,其于軍政、船政,直視為身心性命之學。

他們還主張「宜亟選聰穎子弟,攜往外國肄業,實力講求。」這樣便促成了選派幼童赴美國留學的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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