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這個下士是我們部隊的，他叫彼得。南達科他州的預備役軍人，很有趣的小夥子。非常有趣。在老家他當過足球教練，還在建築工地工作過。在我剛到那兒時，他給了我很多幫助。有一天，大約一個月以前，他和我要去清查受損的汽車。其中有一些已被運回胡德堡進行維修，有些我們可以自己修理，而有一些只是有少許碰擦。
丹斯打開小冰櫃，拿出兩瓶標價六美元的畢雷礦泉水。她揚起一邊的眉毛。
「不是完全肯定，不是的。但我認為你們應該再問他一些問題。」
「你當過兵嗎？」
她點點頭。
「刑偵調查里看不出他的死和哪個警察有關。」
「你是說我知道真相？」
「為什麼？」
傑拉德·鄧肯——他被湯姆戲稱為「輕怡罪犯」 ——正在等候對他犯下罪行的傳訊，不過那都是些小問題(DNA測試顯示，切刀上的血跡、港口撈出的外套上的血跡以及碼頭上的一攤血跡都是鄧肯自己的血，他指甲的斷裂邊緣也與現場證據極為吻合)。
湯姆說：「嗯，喜歡的話，當禮物送給你。」
「皮夾，」薩克斯讀道，「一把聖里吉斯酒店房間的鑰匙，一把小冰櫃鑰匙，一支克羅斯鋼筆，一台掌上電腦，一包口香糖，一小沓便箋紙，最上面一張寫著『男衛生間』，第二張紙上寫著『夏敦埃酒』。就這些了。兇殺案的調查主管是約翰·瑞伯蒂。」
女兵說：「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今天我將獲得表彰，我對你說過的。但有一個問題。」她敘說了她在海外服役的更多細節，例如駕駛油料和供給運輸車。
她發現露西的胳膊並沒有交叉地抱在一起，而且她現在坐得很舒服，稍稍向後靠著，雙肩放鬆，但又不是無力的下垂。她似乎會承認某些事情。
丹斯邊看邊慢慢地點頭，聽著他計畫好的全部細節。
不，這不是你的想法，丹斯心想。但她還是說：「你不用謝我，這是我的工作。」
丹斯轉向萊姆：「就這麼多？」
剛才正是萊姆打電話給她的，問她能不能再幫他們一次。
萊姆說：「我找到了住在德盧斯的卡伯特妻子，她說，卡伯特自出生以來就又聾又啞。」
他強迫自己別去想這些，轉回頭看著證據。
女兵點點頭。「好的。」
但這三人並不願意配合調查。他們拒絕任何的認罪減刑協議，從證據中也無法推斷出任何其他的相關人員，包括雜貨店外的兩個警察，他們也自稱是無辜的。萊姆試圖讓凱瑟琳·丹斯去審問他們，但他們什麼也不說。
露西身體向前傾，和丹斯擁抱了一下——這可是談話對象很少做出的舉動。
最後，萊姆從傑拉德·鄧肯的定格圖像上移開目光。他說：「繼續說吧。」
「彼得的屍體被炸得粉碎。只能這麼描述了。」她頓了一下，「他全身鮮血，燒得發黑，全碎了……炸死人的場面我見過很多了。但這次實在太糟糕了。」她抿了一口水，然後像小孩抱娃娃一樣緊緊地握住瓶子。
「我不知道，他們可能會非常生氣。但不會被告上軍事法庭的。這更多的是我個人的問題。我會讓大家失望。我這樣做意味著臨陣逃脫，這是我一生中從沒做過的事情。我成了一個言而無信的人。」
凱瑟琳·丹斯一邊聽著iPod播放的布魯斯音樂人萊蒙·傑佛遜的粗嗓子——歌名叫《瞧，我的墳墓挺乾淨》——一邊盯著她的手提箱，裡面的東西鼓鼓的，合不上。
薩克斯說，「越來越蹊蹺了。」
萊姆瞥了一眼實驗室里敞開的手提箱，裡面有一張長方形的白紙：這是裝有薩克斯辭職信的信封。如同夜空一輪圓月所散發出的亮光，這封信同樣白得刺眼。很難看清它的真相，也很難看見其他東西。
「怎麼了？」薩克斯問。
「他的眼睛……」丹斯輕聲說，「嗯，有問題。」
來得可真是時候。
她看起來全神貫注，但萊姆知道她有些分神。他倆熬了一夜，討論著事情發生的經過。腐敗案本身就已經很糟糕，而實際上這些警察竟然想親手殺死其他警察，這讓她更加震驚。
她看了一眼屏幕，點點頭：「你能再退回到錄像的中間部分嗎？那段他摸自己臉頰的部分。」
「但我們發現檔案中有一些奇怪的內容。卡伯特有掌上電腦，卻沒有手機。這很奇怪。現在的生意人都有手機……還有，他有一沓便箋紙，上面寫了兩條內容。一個是『夏敦埃酒』，這可能是為了提醒自己去買酒。但另一個卻是『男衛生間』，為什麼要寫這個呢？我想了一會兒，會不會是因為某人語言或聽力有障礙才會把它寫下來。在餐廳里點紅酒，然後問洗手間在哪兒。他也沒有手機，我想他會不會是聾子。」
喀噠。
「我想請你為我們做同樣的事。」
無聊的官場政治……
我得看起來優雅些。她找到一個塑料洗衣袋，把牛仔褲、套裝、捲髮器、襪子和那件討厭的寬大毛衣拿了出來，又試著合起手提箱。
因為傑拉德·鄧肯只是因為一些微小和非暴力犯罪而遭逮捕，他只被扣留在森特爾大街上安全警衛級別較低的拘留所里。他不太可能從那裡逃跑，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萊姆要求打電話給曼哈頓下城區的拘留所主管。
「我從來沒有傷害過誰。我做不到。我可能觸犯了一些法律……」
丹斯朝著小冰櫃點點頭：「不管是誰發明的，這小冰櫃可真是個惡魔。糖塊和薯片。擊中了我的弱點。好啦，我有很多弱點。雪上加霜的是，這種辣味薯片竟然要價十美元。」
露西看起來好像一輩子都沒擔心過卡路里或脂肪重量，她笑了笑，然後說：「我聽說，警察抓住他了。保護我家的那個警官告訴我的。但他沒說什麼細節。」
露西聽到這些事情後，搖了搖頭。然後看了看丹斯住的小房間。她無關緊要地評論了幾幅帶框的畫和窗外的景色。煤煙、積雪和通風井，這些就是構成窗外風景的主要材料。「我來是想說聲謝謝的。」
「等我們有空的時候再說吧。」丹斯笑道。
「所以，」丹斯說，「他的朋友被殺，是因為受害人不理解搶劫犯的意思或者沒有儘快地把錢包遞給他，所以搶劫犯動怒了。」她點點頭。「鄧肯覺得是貝克爾殺了他的朋友，但其實只是個巧合。」
「不用了，謝謝。我不能呆太久。」
丹斯當然知道這種炸彈。
「當然可以。」
庫柏開始倒帶。
另外，萊姆還要處理別的案子。早先，他接到一個電話，關於另一起案件——聯邦調查局探員弗萊德·達勒瑞(臨時從金融犯罪科調出的)解釋說，位於布魯克林區的聯邦國家標準和技術研究所發生了強行闖入和縱火案件。雖然損失很小，但罪犯破壞了極其先進的安全系統。由於受到恐怖主義的影響，任何發生在政府機構的入室盜竊行為都備受關注。聯邦調查局的人希望萊姆能協助他們的刑偵調查。他很想幫忙，但必須首先處理完118分局的腐敗案。
毫無疑問。
「不，我只是一個警察。」
她點點頭。
她問：「出什麼事了？」
現在已經有足夠的理由起訴貝克爾和華萊士，當然還有漢森。在薩克斯基犯罪現場發現的泥土與貝克爾家和漢森家發現的痕迹相吻合，也與薩克斯在克里萊位於西切斯特的家裡收集的樣本相吻合。當然，他們找到的繩子纖維可以說明貝克爾與克里萊的死有關，但華萊士船上也發現了類似的纖維。漢森戴的皮手套的質地與在西切斯特發現的皮革痕迹相吻合。
118分局腐敗案的調查進展還是很緩慢。
露西點點頭。
「讓她上來。」丹斯說。五分鐘後，露西·里克特坐在了丹斯房間的小沙發上。
薩克斯說，她還沒有決定是否退出警隊，但她臉上的表情告訴萊姆，她打算離開。他還知道她最近給阿蓋爾保安公司打過好幾次電話。
「我能做些什麼？」
「我記得你說過加州漢森的那件案子——仔細查看他的陳述記錄，這樣可以讓你了解他，並知道他要做什麼。」
他亮明身份，並指示他們把鄧肯轉移到安全級別更高的監獄裡去。
「讓我找一下。就在這兒，」她邊說邊拿起一張紙，「我來讀給你聽。」
她猶豫了一會兒，接著說：「我得說……我感覺，問題不在於他朋友被殺這件事。我認為他在錄像中說的一切都是一場驚天大騙局。」
「當然了。」
「我留在辦公室，他去了餐廳。我打算在下午一點去接他，然後我們一起去故障車停車場。我是開一輛悍馬車去的，我幾乎已經到餐廳門口了，看見彼得在那兒等我。就在這時，一枚IED爆炸了。IED指的是自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