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三回 獲細作將機就計 地開泉脈救明兵

午坐焚香索簡編,香煙縹緲悟神仙。

龍拿雲霧非傷猛,蜃氣樓台那解玄。

直上亭亭山寨立,到處煙塵生霹靂。

此際絕景難比鄰,殊是神兵天外集。

長堤高柳帶平沙,無處春來不酒家。

最苦血戰疆場者,更無滴水煮新茶。

長歌短築淚徒流,爍火銷金莫自繇。

忽有靈駒驟新沼,天教絕寨壯皇猷。

祇今沙漠有靈泉,潤色都將春草妍。

還憶菁時塵土上,幾多血汗酒青煙。

卻說元太子知我軍山下搦戰,因與眾將商議。丞相沙不丁上前奏曰:「殿下且勿憂愁,這駱駝山勢若長城,險過華岳,臣請率兵下山迎敵,勝則乘勢追殺,敗則列陣固守。大明兵將如或登山,祇須將炮石打下,必不能擋。況糧草積有六七年之資,軍兵尚有三十萬之眾,彼南人不禁水草之苦朔漠之寒,以臣計之,當保得勝。」太子道:「丞相雖然如此,勿視等閑。」沙不丁遂領兵一萬來戰。兩陣方交,元兵終是氣怯奔潰而走。文忠便令薛顯率領鐵甲五百乘勢上山攻殺。那山上矢石如雨飛來,朱軍傷死者七十餘人,薛顯祇得收軍回陣。次日,李文忠會集傅友德、朱亮祖、廖永忠、薛顯等八將,細議曰:「你們八人可分兵四支,各帶馬兵三千四下沿山,遠哨山中虛實,並回來做個計較。」各將分頭去訖。恰好軍前報曰:「軍師劉基到來。」文忠慌忙迎入,具言駱駝山難克一事,劉基也沒個理會。將及半晌,四路哨軍回來都說山勢甚是綿延險阻,元兵營寨密密的駐紮。軍馬、錢糧想都周實;況他祇是堅壁不動,看來不易攻取。自此相持了二十餘日。忽一日,報有巡邏的捉得細作在帳外,聽元帥發落。劉基便附李文忠耳朵曰:「如此,如此,何如?」文忠一邊同劉基升帳,一面點頭曰:「甚好!甚好!」祇見那細作跪在面前,劉基看了反佯問他曰:「你是本營小卒,前者差你去上駱駝山打聽,何故而今纔回?」那人見劉基錯認,也便奸詐,回曰:「小人奉命打探元兵,他山上把守極嚴,未可一時攻打。」劉基曰:「正是如此,奈何,奈何!」那人未見發落尚跪在帳前,忽有一個官兒口稱軍政司來說,軍糧已盡,祇可應今日支用。劉基便假意對李文忠併合帳將校曰:「糧儲大事,你這官所掌何事,且到沒了方來報知,推出轅門斬訖報來。」那官兒十分哀告求生。劉基便吩咐著令轅門官捆打八十,就令三軍今夜密密地拔寨而行,回到開平,待秋深再議攻取,切不可把元兵知覺,恐其乘勢追趕。因複發落那人曰:「你可仍到元營細探下落。我在開平駐營,倘若他們把守稍懈,即來報知。」且叫軍中取三兩重的銀牌一面賞他,以酬勞苦,待回來之日再行奏請升職。那人領賞暗喜,徑回駱駝山見了太子,備言前事,且曰:「賞我銀牌,如此僥倖。」太子聽了大喜,便令陳安禮領兵三萬為左哨,朵兒只八喇領兵三萬為右哨,即同沙不丁領兵五萬為中隊,連夜下山追擊。沙不丁曰:「殿下且莫輕動,待臣同朵兒只八喇各領兵三萬,分左右追趕,殿下還宜同陳安禮把守老營。」太子曰:「這也有理,依卿所奏。」元將整備夜來追殺,不題。

且說劉基把細作發付出營,便令哨子暗地隨他打探,回報今夜果來追襲。因密授傅友德、朱亮祖領兵四萬,分伏駱駝山左右,祇聽本營的連珠炮響,便上山如此而行;趙庸、黃彬各領兵一萬分左右接應;胡美、吳復各率本部兵馬五千在營中乘暗迤邐而行,向開平原路走動,誘元兵追殺;廖永忠、薛顯各領兵三萬在營兩邊深林里埋伏,待元兵來劫營,以賽月明在空中放起為號,便兩脅夾攻而入;李文忠自同軍師劉基領著大隊人馬,俱飽食帶甲而睡,營中並不許張點燈燭,祇待元兵到來,一聲炮響,四下里齊燃庭燎殺出。分撥已定。約莫二更時分,是夜月色膝隴,煙霧四起,果有兩員大將領著兵馬,分左右趕殺出來,正到營前,不見文忠動靜。沙不丁傳令三軍趁早上前追趕。未及說完,忽聽暗地營中一聲炮響,四下火光衝天,大隊人馬,東西南北處處殺將出來,早有賽月明不住的放到半空中明亮。沙不丁大叫中了劉基的計了,可即取路而回。卻好廖永忠、薛顯兩邊發動伏兵,奮力夾攻過來。那沙不了被廖永忠一鎗刺中咽喉而死。朵兒只八喇捨命而回,將到駱駝山把眼一望,但見山上星羅的營寨俱各火焰烘天,金鼓震地,滿山都是大明的旗幟。正欲沿山逃走,被接應的左哨趙庸一錘飛來,把腦蓋擊得粉碎。原來傅友德、朱亮祖聽得老營炮響,明知元兵與我軍大戰,因乘機裝做元兵殺輸逃竄模樣,把馬直奔山上。那元兵黑夜中祇道是自家軍馬回來,也不提防,竟被朱兵殺入營寨。元太子慌忙上馬,僅有殘兵六七百騎相隨,連夜走應昌去了。元將陳安禮被敵軍中砍做數十段。真箇殺得斗轉星移、屍山血海。天已大明,李文忠把大隊人馬徑抵應昌城外安營。這正是劉軍師施的調虎離山之計。通紀上記著李文忠率副將傳友德、朱亮祖應昌大戰,夜取駱駝山。正是這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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