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一回 常遇春柳河棄世 元兵劫營士卒還

徐達得詔,即令常遇春為大元帥,李文忠為左元帥,郭英為右元帥,傅友德為前部先鋒,朱亮祖為左翼先鋒,吳禎為右翼先鋒,華高、薛顯、蔡遷、費聚、金朝興、梅思祖、黃彬、趙庸、韓政、顧時、汪信、王志、周德興、張龍十四員大將,率本部步兵十萬,隨行聽遣即日出延安府進發。兵至潼關,常遇春謂諸將曰:「元兵三路來侵乃虎護九穀之勢,我軍先救何處為是?」李文忠曰:「孔興與脫列伯二人進侵山西,有徐元帥沿邊鎮御,必無他患。今江文靖來攻居庸,那居庸是北平左輔,乃薊鎮所控,東至遼陽西至宣府,約有一千餘里,中間古北口、石門寨、喜峰口、鎮邊城、黃花嶺、八達嶺俱極衝要,誠為緊急,兼之他進攻遼東,以為恢複北平之計,使我兵東西受敵,元帥宜領兵徑抵居庸。若擒了江文靖,則余兵自然落膽。」常遇春依計,便整肅隊伍從蒲州、河北一路來援居庸關,不題。

當晚遇春獨坐營中,忽然得疾,精神甚是恍惚。帳前軍校實時傳與各營,眾將都來問安。遇春曰:「某與諸公數年共事,期享太平,不意,今日在此地與諸公永訣。」眾將驚問原故。遇春將生時老者的詩與前者五台山張三丰送來詩的事情,重新說了一遍,因曰:「『先於和里貴,後向柳中亡。』我於和州得遇聖主,幸而所在成功,受了顯爵,今兵至柳川,其亡可知。且病體十分沉重,諸公可為我料理身後之事。」駐在營中約莫半月,果然瞑目而逝。時年三十四歲。李文忠下令諸將且勿舉哀,將衣衾、棺木備得齊整,殯殮了,即著金朝興領兵三千保護靈樞而回。不一日,來到龍江驛。太祖聞得信息大驚,御制祭文,親至驛中致祭,駕詣柩前拈香、敬酒、焚楮,長揖痛哭而還。且命葬於鐘山草堂,追封翊運推誠宣德靖遠功臣,開封儀同三司,上柱國、太保中書、右丞相、開平王。謚曰:忠武。配享太廟。長子常蔭襲鄭國公;次子常遠襲開國公;三子常森襲武德侯。追贈祖考三代。

開平守將乃元驍將孫伯奴與平章王鼎。他二人便出城拒敵。常遇春令左翼朱亮祖,右翼吳禎,三路分兵而進。郭英把王鼎活擒過來,送至軍前梟首號令。逃脫了孫伯奴,遇春既取開平,遂進兵到柳河川安營。

崇朝邊塞凈胡氛,緩帶春風更不群。

銅柱祇今題馬氏,長纓何必借終軍。

元戎幙府行休戰,天子明堂坐策勛。

麟閣崔嵬千古壯,功臣談笑四方聞。

且說元丞相也速領兵過薊州、遵化、香河,前至通州正東十瑞安營。我們總管曹良臣鎮守通州,聞知元兵大至,因與部將陳亨、張旭議道:「我兵止有三千,何以迎敵?還宜設計以破之。」因下令集民間驢、騾,不拘多少,身上縛草為人,穿戴衣甲,執著長鎗、大弓,依著樹木,插立鮮明旗號,於十里外高原之上屯紮下;用婦女三百俱扮作男人,擂鼓敲鑼,不住的吶喊。城頭之上也一般裝扮把守。陳亨可率精銳一千於大河左邊埋伏。張旭可率精銳一千於大河右邊埋伏。祇看林莽中高懸紅燈為號,一齊發伏追擊。曹良臣自率精兵二千,二十里外迎敵。再選居民壯丁五百,執著五色旗號按方而列,駐在城外深池之傍,中間設立高台,上縛草人,著了衣服虛張聲勢。眾將得令依法而行。恰好也速大兵已到,良臣奮力來迎,自未至申,天色漸漸將晚,良臣撥馬便走,那也速乘勢趕來。一路高原之上,但見軍馬搖旗吶喊,遠望竟有數十萬之眾駐紮不動。也速正在疑心,早見綠林中一盞紅燈籠朗然高掛,兩邊伏兵不知多少,橫衝直撞,真所謂:「兵在精而不在多,將在謀而不在勇。」左有陳亨,右有張旭,後有曹良臣,三千兵拚死攻擊,殺得元兵四散奔潰。也速祇得領了敗兵向遼東而走。曹良臣等祇是鼓噪趕來,直到薊州而還。恰有元兵江文靖,領兵來攻居庸,也速幸得合兵一處。鎮守居庸的原是都督孫興祖,聞元兵合來侵犯,正要出兵迎敵,祇見哨子報有常遇春領兵十萬,前來救應。不勝之喜。次日江文靖在錦州列陣搦戰,常遇春自挺鎗相迎。未及五六合,把也速一鎗刺死。江文靖捨命而逃。遇春驟馬追到,便活擒於馬上。元兵踏死者不計其數,斬首一萬六百七十餘級。常遇春對著孫興祖曰:「都督可仍鎮此關,我們當提戈北往。」即日進發,出了大寧、興和、開定,徑至開平府十里外安營。

卻說使臣宣讀詔書道:敕諭大元帥徐達:朕聞卿等屢次捷音,所向必克,此朕得所託也。不期元主,即今三路分兵,侵我邊鄙。以丞相也速為南路元帥,領兵十萬,從遼東侵薊州;以孔興同脫列伯為西路元帥,領兵十萬,從雲中攻雁門;以江文靖為中路元帥,領兵十萬,攻居庸;三處最急。特令李文忠前到軍中,副常遇春領兵十萬,以擋三路之患。卿宜統率大兵,鎮守山、陝二西沿邊地方,以杜王保保入寇。特此詔示,甚勿羈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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