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七回 丁普郎假投友諒 六員將放火燒舟

正是友諒與張定邊、陳英傑帳中飲酒,哨子報曰:「有丁普郎等來見。」友諒喚至帳下曰:「爾等既降朱家,今夜來此有何議論?」普郎稱曰:「前守孤城,力不能敵,一時無奈所以詐降。今夜得便,故率眾逃回,望主公容納!」友諒曰:「你必為朱家細作,假意來降。左右們可儘力捉下,斬訖回報。」祇見三十五人齊聲叫道:「我等特來獻功,主公反生疑忌。」友諒便問:「你等來獻何功?」普郎說道:「我等聽他定計,叫常遇春來日領二萬雄兵,抄路往康郎山襲取水寨,所以冒險來報,指望封賞,反要殺害,此冤那個得知。」友諒聽了大驚道:「不說不知,幾乎殺了好人。」因喚三十五個,都入帳中賜與酒食。未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血戰鄱陽雲霧迷,艨艟飄治幾東西。

白羽光搖驚宿鳥,素旌影動長霓。

棹短棹長湖裡路,乍鳴乍咽帳中鼙。

落日漁翁垂釣罷,祇聽湖畔子規啼。

友諒得書不答。太祖因韓成替死一節,也祇是心中不忍,時時長吁短嘆。祇見帳外報曰:「周顛在外面大步的跨進來了。」太祖便曰:「你這顛子,近從那裡來?」他也不做一聲。太祖又問曰:「我今在此徵友諒,此事如何?」周顛大叫:「好,好!」太祖說道:「他如今已稱為皇帝,恐我難以收功。」周顛仰天看了一會,把手搖著曰:「上面沒他的,上面沒他的。」便把拄的拐兒高舉,向前做一個奮勇必勝的形狀。太祖便留他在帳中宿歇。

卻說韓成替太祖投入湖中,那陳英傑對眾將曰:「爾主既死,何不歸順漢王以圖富貴?」楊璟曰:「我們村野鄙夫,久為戰爭所苦,每每不欲從軍,乞將軍高鑒!」兩邊正把言語相持,忽聽得上流吶喊連天,百餘只戰船沖將下來,劍閃戟排空。卻是常遇春、朱亮祖聞得太祖被圍,急來救應。陳英傑奮力來拒,那亮祖跳上漢船,橫殺了十餘人。陳英傑認說太祖既歿,想他成不了大事,因而轉船回去。遇春、亮祖救得太祖船出,都來拜伏請罪。太祖曰:「這是數該如此,但若得早來半個時辰,免得忠臣枉死耳。」便具說韓成的事。乃命諸軍移船罌子口,橫截湖西,且將書與友諒,道:方今之勢,干戈四起,以安疆土,是為上策。兩國紛爭,民不聊生,策之下也。囊者公犯池州,吾不以為嫌,且還所俘士卒,欲與公為從約之舉,各安一方,以俟天命也。公復不諒,與我先讎;我是以有江州之役。遂復蕺黃之地,因舉龍興等十郡。今猶不悔,復起兵端,二團於淇都,兩敗於康山。殺其弟、侄,殘其兵將,損數萬之命,無尺寸之功,此逆天悖人之極也。以公平日之強,宜當親決一戰,何徐徐隨後,若聽吾之指揮,毋乃非丈夫乎?公早決之。

湖影盪星槎,忠魂秋夜賒。

水寒天楚色,火陣舞昏鴉。

此夜婁星降,他年功績誇。

天衢應不遠,壬戌死生家。

當晚,俞海通對眾商議道:「湖水有深有淺,不便回還,不若移船入江,據敵上流,彼舟一人必然擒住。」方欲依計而行,那陳英傑復來搦戰。太祖大怒,曰:「誰與我擒此助虐之賊,以報馬家渡口之讎?」恰有楊璟、丁普郎向前說道:「末將願往。」太祖就命他們迎敵。陳英傑望見了太祖,方知昨日為韓成所誘。兩邊混殺多時,祇見俞通海、廖永忠、趙庸、朱亮祖、郭英、沐英六將,各駕著船,內載蘆草、火器、殺將上來。且戰且進,誰想那賊連著巨艦擁蔽而行。船上鎗戟如麻,以拒朱軍。太祖看六將殺了進去,一個多時辰再不見形影。太祖搥胸頓足,叫曰:「可惜!六員虎將陷於漢賊陣中。」正沒個區處,忽然間,看那友諒後船,騰空焰焰的燒將起來。但見:江水澄清翻作赤,湖波蕩漾變成紅。不多時,那六員虎將駕著六船,勢如游龍繞出,在賊船之後殺奔而出。朱軍陣上看見勇氣百倍,督戰益力,搖旗吶喊,震天動地,風又急火又猛,殺的賊兵大敗。友諒見勢頭不好,急令眾船投西走脫,方得數里,早有張興祖紅袍金甲,手執畫戟擋住大路,大喝道:「友諒逆賊,走那裡去?」一戟直刺入腦上,倒船而死。興祖便跳過船來,割下首級,仔細一認卻是友諒次子陳達,不是正身。鳴金而還。太祖依著俞通海屯兵江中,水陸結寨,安妥了諸將各自次第獻功訖。太祖對眾將曰:「適聞六將深入賊中,久無聲息,我不勝凄惋,幸得以成大事。今日之功,六將居首。」因命酒相慶,席上復作書著人傳與友諒。中間皆勸其何苦自相吞併,傷殘弟侄,勿作欺人之寇,及要友諒即去帝號,以待真主等意。友諒復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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