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回 絆雄兵兩途襲敵 燔巨艦單艇擒酋

話說三將出艙,扈搏當先跳上來船,揮鞭叫打。忽聞呼道:「扈搏不可造次!」鐵柱看對面說話的,卻系衛仁,連慌喊道:「莫動手,莫動手!」扈搏縮回道:「險險,幾乎誤傷自家人。」衛仁道:「小將奉令,同平將軍來此守候。將軍可曾成功?」鐵柱道:「僥倖未誤。平將軍可系擒牛市、守滋榮關、叫無累的?」衛仁道:「正是。」邢員道:「客卿令進萬珂河,說有接應,原來系令將軍埋伏於這裡!」衛仁道:「猶奉密諭,平將軍在後,見面便悉。」扈搏翹足望道:「到也,到也!」鐵柱看時,數道桅杆自崖邊轉下,睫時全船俱見。平無累在篷下問道:「衛將軍,可系鐵將軍?」鐵柱喊道:「平將軍,鐵柱在此迎接!」平無累道:「特來聽將軍教!」船到,過來施禮畢,問清成功擒將的事,攜鐵柱手,回進艙內道:「客卿令同將軍帶兵三千,往襲浮金龜息城。」鐵柱道:「天印入寇,搶奪沿邊許多城塞,而今過洋,倘彼以巨艦追擊,我等俱飽魚腹耳!」平無累道:「天印乘船而來,其鋒甚銳,南北地方俱遭荼毒。繼為猿啼峽守將李之英用計焚荊天印寇兵已平,我等出口過亂石島渡洋,無有知而阻者。」鐵柱問道:「關上事務若何?」平無累道:「奉令交代衛將軍。無累因未晤過諸位,是以同來,免致乖誤。」鐵柱乃過平無累船,相別分行。

當晚,衛仁等到關。邢貫、扈搏服侍冠軍,押解白額虎,連夜回雲平嶺。平無累,鐵柱出子河過關,次日渡洋,忽然飈颶大作,不能前行,只得復回,進口泊下。第三日風平始出,至亂石島,乃系無數方圓斜直石塊,高低出沒,或密或疏。船在隙中挽行,艙底復系石聲,直到傍晚,才過一半。忽見有個大岡,草木蓊蔚,高不足三丈,上面仍存遺址。

鐵柱問道:「此處有房屋居人么?」眾兵士無知者,老稍公到前答道:「昔年浮金有正副將官二員,領五百軍士,在此戍守。到今島主言其徒糜糧餉,盡行裁去。後有強徒在此截劫,浮金剿除,毀去營塞,是以猶有存址。」鐵柱道:「若是岡上設兵,小船萬不能過,我等只好回去。」平無累道:「恐未必得平安回去,足見先賢制度不差,後人因己管見,而輕變更,必致敗事。」鐵柱道:「此處比獨鎖渡更險,今尚得過,浮金不足平也!」平無累道:「燭隱治國,未可輕議,我等惟見可而進,見不可則止耳。」行過大岡住下。

次日清晨開船,又是石塊尖峰,縱縱橫橫,備極萬狀。經過大半天,方得出口,望見浮金境界。臨涯有座高城,築在無際懸崖之上,凹處有數十級石階,夾城臨涯峙立,雖非天險,卻也極隘。平無累知系澄波城,令船止道:「鐵將軍,可領將士暫泊,無累帶有玉砂,先行過去。彼自不疑,可得進城,以便黑夜乘機發作。將軍見有火光,須催船擁至城外,無累自奪門進兵也。」鐵柱依令。

平無累過船,開行多時,到岸泊下。巡軍查系玉砂,取得規例回去,牙行前來迎接。平無累帶得十餘親軍,裝作同夥進城,到行內歇下。復借意上船,將沿路周圍望過。返寓前後,又看清楚,乃同家人晚餐歇宿。約半夜時候,口稱腹痛,持燈後院登廁。到柴堆邊爬上,往外張望,卻全不見形影,乃將葯件安置,點著緩線,仍回房中。一齊裝束停當出行,向城門口來。只見街上人眾紛紛切問:「火自哪裡起?」俱不持救撲器具,皆意在乘勢劫搶。

平無累到瓮城,並無多少兵將把守,親軍取出利斧,將鎖砍落,開開門來。鐵柱率領將士湧入,合軍殺到衙署。守將常瑞,副將安錦、孟琛,方才得知,慌慌起來,保護家眷,欲往東關逃走。平無累趕到擒下,將三將斬首,余者監禁,城內軍士俱降。

平無累令摧山正隊長雲雀領兵三百守城,仍用浮金旗號。再帶降兵,俱令騎馬,連夜趲行。經過兔兒窩、勒馬崖、雙坑塹各險隘處,直掠而前三百里,到競羊關,天已大亮。遙看乃系兩座大山,中夾一小山,設立關城。面前環著深溪,自東北來,繞西復東南而去。兩邊山形如虎,小山似羊,初原喚做二虎奪羊山,後設城於小山上,因而為競羊關。

當時降兵叫門,守軍有認得的,問道:「怎的這麼早帶多兵來,有何事故?」平無累答道:「昨自浮石派回步兵三千守澄波,調我們來守競羊,你們去守白龍。」城上軍士喜道:「回家去也,真的么?」平無累懷中取出兵符道:「這是什麼?」軍土連忙報明,守將下城開門。平無累過得弔橋,加鞭馳至東門,分軍布列,令凡人來者,許進毋許出。

守將向陽,副將吳根、黃學、吳倚聞信,不及盔甲,只取兵器,率眾趕到查問。平無累道:「浮石百萬雄兵,已到西門外,汝等若念室家,早早歸降,不顧室家,可來就死!」向陽大怒,令副將吳倚出馬。吳倚持斧殺出,平無累橫持大劍,雙手力揮,早已連人帶騎,劈倒地下。這大劍系平無累在滋榮採取金精鑄就,刃長六尺四寸,柄長二尺四寸,犀利無比。當下惱了吳根、黃學,兩騎並出。吳根使的火焰槍,黃學使的水磨鐧。無累見二將到來,又橫劍儘力揮去,二將變作四段。向陽大驚,率眾往西奔走,恰恰遇著鐵柱馳入,迎個正著;向陽無路可退,舉耙接戰,只得三合,為鐵柱生擒過馬。眾軍投戈跪降。

來到東門,平無累問向陽道:「汝等要死,還是要活?」向陽道:「哪有不要活的人?妻妾囊橐俱在於此,要死做什麼!」平無累道:「你若賺得白龍城,家室俱還,你若賺不得,連命莫想!」向陽道:「願求妙計。」平無累道:「令軍士易妝,隨汝作假敗之狀,先奔到白龍叫救。我引兵在後追趕,城上見著開門,便算你功。」向陽道:「謹遵台命。」平無累道:「且歇息。」將各事安頓停當,令摧山副隊長彭搏,領兵三百守城。

查東門,並不曾有人出去,乃選越海軍三百,競羊降兵二百,俱令飽餐,帶乾糧,隨著向陽先行。鐵柱道:「兵士通夜賓士爭殺,亦太勞矣!」平無累道:「襲取之法,務於迅速,省力而易得功。不可惜勞稍緩,致誤機宜。」鐵柱稱善。

平無累率眾,同向陽先行,鐵柱隨後。到對岩塞,直衝而過,置兵二百名把守。天色已晚,趲行到燕子河水塞,已交四更,將塞內兵士綁倒,又置二百兵守塞。再往前行,又行一百五十里,東方漸白,到老黿岡,望見白龍城。平無累令諸軍飽食,自同向陽先行,鐵柱在後追趕。向陽大喊叫救,城上早已望得親切。守軍韓上珠挺槍帶軍,率裨將傅嘉,開門齊出,讓向陽等人去,使槍而迎鐵柱,戰過二十餘合。平無累上城,砍倒守將雲懋,下城閉門。外面軍士大驚,喊道:「韓將軍,門都關了!」韓上珠驚疑,架開鞭,走過弔橋,鐵柱勒馬不追。

韓上珠查問,只見一聲梆響,浮石旗旌盡行豎起。韓上珠知是中計,便拍馬率眾,倉惶向東而去。

平無累開門,鐵柱人道:「前面系什麼城池?可往取之。」平無累道:「此處往東北二百餘里,即系龜息城,杞圖佳駐紮,督理糧餉。燭相國前於各關津盤查,今應回矣,須細探訪,方可進兵。若燭相國未回,取得龜息,懸岩城亦可圖也。」乃查問軍士,道:「燭相國歸來已五日矣。聞昨早捉著有個姓畲的將官,系從丹鳳谷來的,故調韓將軍至此守城,換皮將軍回龜息去。」平無累道:「丹鳳谷何處來的將官被擒?」軍士道:「丹鳳谷現有浮石兵將,這自然是一起的。」平無累道:「北邊形勢尤險,難道系龍遜比我更速么?昨早捉獲,想必得令在先,須親往探訪,商量設計。」鐵柱道:「將軍不可離此,待小將去來。」平無累道:「此處路途,末將多曾行過,將軍可緊守城池。」鐵柱應允。

平無累更衣,藏口小劍,復問清路徑,夜裡出城,向北而走。不說沿途躡跡潛蹤,山險水隘,只說到得丹鳳谷,見譙樓旗號確系浮石,幡上有個「龍」字。無累認清,放心直進,遇著巡軍,說明使報。

原來龍遜於通明卸事,蒞任滋榮。龍街奉命持函亦到,龍遜啟讀,乃系令將關務交副將許官領率,龍街帶兵三千,選將十員,潛由紺水洋襲取前去。續接得頒到兵符,令用浮金服色,假作左衛驍騎羅將軍,令巡查西北,直往龜息城。龍遜得令,立時備辦停妥,使龍街假裝公孫發,收著兵符,自作騎卒在前。黃昏出關,通夜驟馳,天明到紺水洋。現有浮金船隻,見系本國人馬,便行裝渡。這洋水近浮石,半邊猶系淡青色,漸進漸濃,到浮金那邊,正系深碧紫色,是以名為紺水洋,又名紺海。當下率眾上岸,先使干卒報到。

石城守將,姓麻名飛,得信閉門。龍街等到時,見城無甚險阻,俱系巨石砌成,惟高厚倍常耳。麻飛縋下軍士,取符上驗,始令開門,下城接見。兩處兵將羅列東西,麻飛問:「近日交戰勝負?」龍街道:「彼此互相勝負,乃軍事之常。今有飛語,言將軍交通浮石,曾否知之乎?」麻飛驚道:「小將世受國恩,家族頗眾,豈肯為這滅門之事!」龍街道:「仇人之口,有何忌憚,哪管家族頗眾!或者正因族大人眾,內結有深仇,畏將軍而不較,故誣將軍,而及貴族耳。」麻飛道:「主上信否?」龍街道:「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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