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回 察陣勢漆膠吳越 中反間魚水參商

放下冠軍節節取勝不表,卻說客卿令茅游、吳洪等分往猿啼峽、烏楓嶺去後,即同龍街向雲平嶺來。離滋榮關,行過五百餘里,到思神港地方,見許多大漢毆鬥,將路都塞滿了。先是手打,後用棍棒,拚得肢傷膚損,紛紛消散。臨了,有一個穿白、一個穿皂二人,儘力不休,龍街歇下喝采道:「好鬥!」客卿問車旁觀者道:「為著何事,這樣惡鬥?」答道:「是包攬買私砂的。」客卿道:「而今猶有私砂么?」答道:「惟其艱難,所以如此。現在諸販皆已歇業,惟臧、畢兩家霸賣。因所到砂少,爭買者多,所以採取這打鬥辦法,爭強賭勝,哪家贏就歸那家賣。」客卿道:「臧、畢不畏法么?」低聲答道:「爾道臧、畢是誰?即系臧無忌、畢競發,他畏什麼!位據要津,所獲久利,又分饋當路,還有哪個將法繩他!」客卿道:「聞新規章,提防嚴緊,如何猶漏得出來?」答道:「猶有未備處耳。」只見兩個歇歇又斗,客卿令龍街道:「汝可往解之。」龍街所然,取出腰間雙錘,直舞向前,將斗者隔作兩處。大漢俱歇下,觀看錘法。龍街見他們不鬥,亦即收住,向大漢道:「目今外寇數道內侵,以二位武藝,何不出力於國家,乃在此處行這勾當!倘有失誤,豈不可惜?」回答道:「功名非不圖取,如有可進之途,不獨我等情甘執鞭隨鐙,現在數百壯士皆願效力!」龍街道:「易耳,汝可知車上坐者」?同問道:「是誰?」龍街道:「春水運儲之客卿也!」互相驚道:「莫非漂來的賢人么?」龍街道:「正是。」乃大喜道:「好也!」慌領眾人,隨龍街到車前,拜伏於地道:「不知大賢降臨,望乞原宥收錄。」客卿下車扶起道:「使壯士失所,吾輩之過也。卿等姓甚名誰?」穿白的指穿皂的道:「他姓施名績,小人姓邢名貫,都系本國玉砂岡農民。」客卿道:「今我往雲平嶺視敵,汝等各有家室,如何隨去?」大夥齊聲道:「小人等家室俱屆溫飽,今幸逢客卿,木討個出身,更待何時!」客卿道:「汝等內有老病者,則不必去。茲檄玉砂岡大夫,先給每人紫貝五十枚安家,待立功之後,自有爵酬。」大夥歡謝。

客卿查點,共有二百四十五名,除去七名老病,仍有二百三十八名。當日就港上住下,連夜寫清檄文,次早給不去者待往。乃帶眾人望雲平嶺來,施績、邢貫爭代龍街御車。到了餓虎閘,天色已晚,歇下。

第三日早晨到雲平嶺,西庶長得報,自迎出營,攜手慰詢。客卿略為回說,便問浮金兵勢。西庶長具道其詳,客卿道:「果然勁敵!今營內有若干人馬?」西庶長道:「舊兵悉在冊藉,新收得各處敗回將土,品字城偏裨、獨鎖渡山盈、鴛鴦城信恆等、青幸城穆新等、芙蕖城何舟等,並未受傷的兵士九千餘名。」客卿道:「彼鋒已老矣,且開關試戰以探之。」西庶長道:「願客卿施運神威,以摧強敵,老夫將符印交卸,回國摧趲糧儲。」客卿道:「不可,處繁理劇,素性所畏,因見強敵在前,恐庶長煩勞,特來參議,聽受指揮。若以大任相強,不佞請從此辭。」西庶長道:「非系老夫避勞,實緣宿疾常發,難勝辛苦,日夕思客卿來,奈何不諒之深。」客卿道:「軍事倥傯,原非尊恙所宜,請坐此以理糧餉,不佞代辦軍事如何?」西庶長喜道:「如此,足見為國兼愛老夫矣!」令鐵柱捧上符劍軍冊。客卿道:「符劍主上所命,私交私受,均屬不妥,仍請收貯。有庶長在此,諸將心膂相通,可無庸也。」西庶長使鐵柱收回,交下軍冊,客卿展閱:裨偏一百七十餘員,士卒九萬有餘。刷去老弱羸病,其餘令俱入教場操演。

果然兵強將勇,只有陣勢古板。乃將法授龍街,令教所需一千軍土,成後則一人傳十人,輾轉訓誨。龍街心已明白,自為領頭,諸軍亦皆練過,不甚費事,五天俱熟矣。分為四軍:名曰摧山、越海、狼頭、虎翼。合習陣法,其法一卒居中,八卒環衛;一伍居中,八伍環衛;一隊居中,八隊環衛;一部居中,八部環衛;一陣居中,八陣環衛。九陣為一軍,始於九八為伍,九伍八十一人為隊,九隊七百二十九人為部,九部六千五百六十一人為陣,九陣五萬九千零四十九人為一軍。百萬千萬,俱可積加而上,所謂多多益善也。

一伍俱九軍之形,九軍皆一伍之法,居中者為心,左右為協,前為首,後為尾,四隅為足,為翼。心主指使,協主護衛。

動則前二隅衝鋒,首主接應,後二隅主替換,尾主補空。久戰,則入方旋轉,迭為守戰;變陣,則抽余補缺,身修者缺足,戴角者無牙,堅蹄者欠爪,鼓翼者少足,短其尾者長其項,車其翮者窄其身。

一隊內間騎士十二,八騎居八隙,四騎居四隅。戰則居後,以備沖掠襲追;行則當先,以看敵搜伏。零奇騎步,皆另為隊部,選立上士二十,中士百七人,下士一千五百,以備補換差遺。居則隅落鉤連,輜重在中;行則隊隊相引,精銳在後。大將之下,內肘脅八將居身旁輔助;外牙爪八將為八陣之主,專管相敵應機。探士與諜士相表裡,諜士窺敵國之虛實,探士瞰敵軍之隱微,另附於後軍。

大略九十六變:禽屬二十四變,獸屬二十四變,魚屬二十四變,蟲屬二十四變,互相更易,以制伏敵軍;循環交錯,千萬無窮。凡變時,禽屬用赤幡,獸屬用白旗,魚屬用青旌,蟲屬用黑幢。凡變,用炮一聲一變;至六變,用旗一面招展;七變到十二變,用旗二面招展,十三變至十八變,用旗三面招展;十九變至二十四變,用旗四面招展。其變之一、二、三、四、五、六,則以角聲一、二、三、四、五、六、轉為變;凡魚蟲禽獸互變,則以金聲一、二、三、四為準,變定則擊鼓。凡變,先脅,次角,次牙,次爪,次翼,次尾,心定不動;以有化無,互相伸縮,頃刻而成,參差先後,無不貫串。

令龍街為陣心,使平修、邢貫為護心,使信恆、何舟為翼陣,使各有副將;其餘慕容夏奇、水正、梅先春、蔣功、陳得、何靛等數十員驍將,俱派牙爪。各處首領,凡行皆用飛龍,止皆為盤蛇。操演精熟,令鐵柱、衛仁隨金城居守,乃拆雲壘石,放炮,率眾下嶺屯紮。

當下子直聞報,大喜道:「彼守則無法可攻,今彼離巢,系送路過岡也。」冠軍道:「不然,西山文武足備,昔守今戰,非得勝算,斷無輕動之理。吾甚憂之,大夫緣何反喜!」乃使軍政司具奏到老營,並檄令各城加意防備。子直道:「昔求戰不得,今得而不戰,何時過嶺,以副主上之望?」冠軍道:「我能戰之將士,皆分守於各處,本城所存無幾,新兵尚未練成,如何臨得謀定而戰的大敵?今彼下嶺而不前來,是欲致我而以逸待我也。須將兵將練精,方能言戰。此刻僅可憑城以守。」乃復往教場閱檢。

次日,島主使郎福厚持節到營監戰。冠軍迎入,郎福厚道:「主上昨聞敵舍巢穴下嶺,欲與我戰,是難得之機,將軍反請謹慎,鄭重其詞。主上不悅,言將軍養寇,特使福厚前來摧戰,敗不歸罪將軍。如或敵人退守,嶺不能過,惟將軍是咎。」子直道:「戰未必敗,何可受違君命之愆!」冠軍見島主諸人意皆欲戰,自料亦木致敗,乃點齊精壯軍士三千,飽餐,緩緩行到嶺北,叱成陣勢。

只見對面炮響角鳴,兩翼騎兵先出,往還穿梭馳驟;須臾角聲止,鼓聲作,騎兵俱退。陣已排列,前銳後闊,四角貼伏。有小校執旗走來跪下道:「奉令請將軍觀陣。」冠軍答道:「此蝕月蝦蟆也。」那校起身跑回。又有小校執旗走過,跪下道:「奉令請將軍打陣。」冠軍自思:「此陣變法,雖同仲兄仔細考較,但現在兵未教成,不可使用。」乃答道:「今且斗將,改日斗陣。」小校起去。

對面鼓聲復震,十餘員戰將湧出。一將提刀驟馬喊道:「狂妄強徒,可速納命!」右邊轉出驍將柏酈,系柏彪之弟,揮刀迎上,不問姓名。斗有五十餘合,內中一將落馬,卻系柏酈,為信桓所斬。旁邊布惠大怒,舉鐧衝來,盛進、仰青、黃華隨著齊出;浮石陣內山慈、慕容夏奇、陳德接住混戰。何舟忍不住,舉槍殺向前來,黃華慌搶上去,那方慕容夏奇從旁使槍,刺入左脅,結果性命。

冠軍知何舟武藝高強,將校無其敵手,乃策馬迎到。何舟見著,怒從心起,劈面就刺;冠軍也不在意,撥槍回撾。戰有二十合,信恆視何舟槍法蓬鬆,慌舍敵將,驟至夾攻;又戰二十餘合,龍街見不鬥陣,亦掣錘馳來。冠軍力敵三將,只見邢貫使棍飛步殺到,冠軍衝出圈子,向城跑回。何舟憤怒,加鞭追上;冠軍見何舟槍鋒只在後心上下,乃勒住馬,閃轉身,槍鋒已過,舉撾掃到,恰恰擊著何舟脊樑,受傷落馬。信恆、龍街連忙攔住格殺;邢貫棄棍,背得何舟飛跑逃回。浮石營內鳴金,諸將收兵歸陣。

冠軍亦不追趕,也收兵回城。又見小校持書,「請來日斗陣」。冠軍批准。子直問道:「陣已習成么?」冠軍道:「另有道理。」次早引兵出城,用十二隊,中間騎兵,排成陣勢,並不前進。嶺下軍將俱出營外,見浮金近城結陣,不去攻打,又來請進。冠軍令前鋒答道:「陣已排成,請汝主將觀看。」小校回去,只見浮石兵馬果然前來,軍中擁著巢車,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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