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回 妒嫉暗暗招兵馬 胡塗偏偏選將才

卻說牛市領兵率將,直到雙眉塢前,打算手到擒來。不期官軍俱收斂、養息氣力,嚴守山口。牛市暴跳,終不得手,天晚只得回關。接連五天,俱領眾軍終朝百般辱罵,激將,均無收益。

這日,客卿令茅游迎敵,龍街掠陣。茅游使兩桿月牙槍,騾馬向前。牛市使黃尖接戰,黃尖舞動雙鞭,飛騎殺來。兩下不問名姓,戰到三十餘合,茅游拖槍敗走。黃尖隨後趕來,茅游認得真切,翻身用右槍當心刺入,黃尖使雙鞭蓋下,不期左槍又自旁刺來,黃尖急閃時,已將眼眶劃損,翻身落馬。茅游復向咽喉一槍,結果了性命。牛市見黃尖已死,舉叉馳向茅游,牛市接連三叉,茅游招架迎住,龍街趕來迎住,茅游腿上已受叉傷,茅游忍痛奔回。

牛市、龍街戰到五十餘合,客卿見龍街敵不過牛市,乃將紫銅如意揮起指去,畲佑領三百虎翼兵如潮湧出,許古、棣恭慌引兵趕到救應。客卿復使如意揮開軍鼓,吹動螺角,虎翼軍分而為二,左軍攻內,右軍應外。牛市雖不怕龍街,然亦莫能急切取勝,又見眾軍裹來,恐防圍緊吃遭暗算,便虛使一叉,回身衝出。畲佑在旁望見,便取出牛筋弩,搭上銀藤箭,認定發機,正中牛市左腿。龍街兩邊混戰,牛市雖勇,已著傷,怎當這邊軍士一個個精強矯捷!許古、棣恭哪裡救護得來?正在危急之際,尉悅引生力軍下。客卿見牛市強悍,不能就擒,恐多傷兵士,乃命鳴金收兵。

牛市亦退回關,視傷處,雖不甚重,鏃有毒,口青黑,忙用藥水刮洗,靈丹調治。遂令召回伏兵休整,並齊集家將,商議道:「古璋將勇兵強,難於驟滅,惟有暗襲,方可獲全。明朝我領軍挑戰,許古引五百軍士從左脅夾擊;尉悅引五百軍士搶塢;棣恭選二百精騎,單乘空捉古璋。各宜盡心,不得有誤。」諸將得令。

再說客卿當晚安排,次日清晨,先到關前周視,只見女兒牆邊有人叱道:「誰人大膽,敢來窺望!」客卿仰視回營。牛市已率眾出關,列成陣勢。但見塢內清凈無聲,少刻炮響,諸軍齊出。牛市直取龍街,戰住不放;許古從左脅撞來,茅游迎敵;尉悅直奔塢內,餘弦接住混殺。棣恭見客卿持紫銅如意觀陣,兩旁並無將士,心中大喜,引騎飛來。將到跟前,見客卿上坡而逃,棣恭連連加鞭追趕,看看將近,忽然馬腳軟陷,天崩地塌一般,棣恭同軍士俱跌入坑中。牛市見棣恭全軍遭陷,料無生機,心內驚慌。龍街等勇氣倍加。許古遭到畲先飛鏢,忍痛逃走,反將自軍沖亂。

牛市見勢已敗,收兵回關。龍街等不舍,緊緊迫來。牛市單身接戰,讓將士先返,舞叉獨自殿後。忽然眾軍擁住不行,關門已閉,牛市大驚,忙自前來看時,只見楊昆的押解官撫著女兒牆道:「素聞將軍英勇無敵,如何連輸二陣?數百弱兵猶不能勝,貽笑殊多。將軍可掃清敵人,小將即開門迎接,如不能剪滅,有何顏入關乎!」牛市聞知,又羞又怒,憤懣率軍回身復戰。龍街呼道:「天使憐汝等倦困,許令少歇。」牛市雖不覺勞,諸軍斗過半天,又飢又疲,聞得憐之,使暫歇息,誰不喜歡。令方傳遍,塢內突出數百兵,輕裝軟載,各持刀斧,衝殺過來。這邊歇息已定,血脈尚未回覆,雙腳俱不能動,二千餘軍,無不受傷倒地。許古、尉悅俱往山上奔逃,茅游等各認追擒。

惟牛市憤怒,挺戈衝突,兵卒當之者,莫不傷殘。直到下午時分,衝出重圍,見關內有數十將士前來接應,牛市道:「眾軍可先歸,我再去斬將。」只見那押解官荷戈說道:「勸將軍莫作如此想了,趁早肉袒負荊,猶可保全性命,若仍執迷,誰從同受叛賊之名!」牛市道:「爾莫管閑事!」押解官道:「楊將軍為爾所誤,我須擒綁,以贖其愆!」牛市大怒,舉叉就打,押解官以戈挑開。二人在弔橋邊往往來來,戰過二十餘合。龍街趕到,將擒將鉤拋高擊來。牛市不知何物,掃隔,爭奈其上共有三十六個天罡鉤,左邊雖然掃開,右邊已被鉤著,方來解釋,押解官將長戈挑搭,臂膊用力,龍街持繩總往後帶回,牛市倒於地上。眾兵向前縛起。

爾道這押解官為誰?就系平無累。當日擒得牛市,即來謁見,客卿慰勞,率眾同進關來。百姓焚香迎接,代牛市請命,稱其愛民惠眾。客卿道:「愛民乃在位分內的事,叛逆犯法,不能寬耍今准眾百姓之請,誅其身,有其嗣可也。」令龍街監書呈上,客卿隨閱隨毀。看到日報有「浮金島大兵侵入,品字三城俱失,用計取了百結關,攻毀葫蘆卡,已到獨鎖渡」。

又有天英雙龍告道起兵之期。客卿與眾將道:「敵勢猖狂,若此四關不平,國事未可知也。」令將牛市之子牛達並家小,押往烏沙島安置;平無累權領關事,將府庫查清,正項解回,余項造冊二本,一分存關上防備,一分賞賚將士。

童微等亦到,客卿思想既定,雲平嶺西庶長多病,未免煩勞複發。雙龍、天印入寇,烏楓嶺、猿啼峽為要道,將士軍資恐不敷用。因令將箭鏃槍鋒等件,分一半交茅游,同辛獒等五員驍將往烏楓嶺助王之華;一半交吳洪,同童微等五員驍將往猿啼峽幫李之英,「各事小心,不得違誤」。眾將得令去訖。龍街等徑往雲平嶺來。

卻說余大忠自奏使客卿巡之後,朝夕探信。這日包赤心道:「古璋使四關平定,將若之何?」余大忠笑道:「聞彼先往通明,這龍遜平時連君命都不受,今日豈反服他!況我先使人往囑,除了古璋,包他有賞無罰,誰不樂從?」包赤心道:「惟願如此。」旁邊儲位近前稟道:「適見報騎,雲自通明來,有鎮將奏本。」余大忠喜道:「定成功也。」包赤心問道:「何以知之?」余大忠道:「無古璋的本,而龍遜有奏,定然成功!想系古璋已死,龍遜捏其罪名,上本辯白耳。」包赤心與儲位道:「往次都系先將書送到這裡並我家,再上本章,今既無書來此,或者俱下於我家,亦未可知。爾且前去看看。」儲位領命去訖。余大忠道:「真的,往時連本章俱先送來,看可上則上,不可則止,今並無書來,系何緣故?」只見門官報道:「過公公到。」二人同出迎接,禮畢,過太監道:「主上以余大夫薦賢有功,特賜太極玄珠茗,使小監齎來。」大忠連忙命排香案謝恩。

這太極茗,產於太極洋玄珠島,採取最難,不但為諸茗內頂尖,亦為珍寶中異物。凡飲三片,七天不寐,聚神固精氣,兼去臟腑及皮里膜外積玻如何取之最難?這玄珠島在太極洋中,與金丹島對峙。何為太極洋?因其天造地設,於浮石、浮金、天英雙龍界洋之中,周圍九十里,對心三十里,中分十五里硬水,十五里軟水。硬水居南,軟水居北;硬水之中有島,顏色紺紫;軟水之中有島,顏色深黟,形俱圓如彈丸。是以組紫者紺珠,又名金丹;深黟者名玄珠。這軟水過於硬水,那硬水與洋水不見間隔,惟舟即回不的得入。每歲惟有六天硬水陷下,船始可因其勢盪到金丹島麓纜住,方免水高退回。金丹島上產的梨棗,其樹如藤,每年抽發嫩苗,綿長無數,隨風繚繞,直如有根飛絲。那梨棗不但為果中上品,並為解渴除煩的要葯。又產先知禽,其形如鶴,有四翼,渾身毛羽各不同色,惟翅上深綠。每翼三翎,凡次日有風振起,有雨披下;凡卓立垂懸,自後數轉,是第幾翎,則知幾時風雨。

玄珠島惟產此茗,取時則惟在不過已及之時彩制,方為妙品。若別高低,惟將片葉置於舌上,含之消化,而筋脈俱無,口內微生清澀,淡淡香津二天不止者為上。這玄珠島既在軟水之中,如何能彩?當初盧生在此經營,因弱水無法可渡,仰見有飛肱車經過,因禱祝請下。那人於金丹島上,戲埋梨棗藤苗,飛過玄珠島盤於石上,復纏過來,往還纏繞,一道飛虹。初時膽大者手抱足交而度,始知有好茗,久則如橋穩步矣。茗候將到,各島俱來守候。

制茗法,則頃取山頂溢出泉水制之方佳。最好之年,可得一石,次年惟五七十斤,又次年十餘斤而已。若非玄珠頂上,清泉製造,則其色赤,而無青翠光澤,置之舌上,滿口濃香,盈時即止。貯藏之法,惟用梨棗葉包裹,則愈久愈潤,清香外聞。其偽者,乃取玄珠島邊梨棗藤葉,如法製造,以賣於各處。不能別者,多以高值收貯,色雖蔥翠潤澤,然香不清而味反甜,久則朽碎矣。其茗有藤本、木本、草本三種,惟草本不常有,木本歲歲有彩,有頂泉即可造制。藤本者,生於懸岩之內,峭壁之中,採取最難,須用接布纏腰縛脅,自上倒垂而下;又要正在將壯之時製得,始為妙品。每歲採取不過二三斤,其香味色澤與木本無異,飲之有駐顏壯神、舒筋明目之功。此惟浮石、浮金島主賞用,兩葉用一匣盛之。島主賜余大忠五葉,卻系木本,亦非輕易可得。

當下包赤心問道:「想通明關龍遜降服了?」過太監道:「龍遜上削銜請罪。」包赤心道:「余大夫好眼力,薦得不差!」過太監道:「聞龍街勇捷無比,通明平服,余者料都可定,將來古客卿勛勞高巍,余大夫功亦不校」大忠諾諾,奉上滾珠三顆酬謝。

太監別去。包赤心道:「此事如何是好?」大忠悔道:「不期弄假成真,想來百練、淦中、滋榮路途險厄,三處知罪浮於通明,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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