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三回 申公豹說反殷郊

南宮适看見大驚,忙進相府回令曰:「啟丞相:異事非常!」子牙問曰:「有甚話說?」南宮适曰:「奉令將馬善連斬三刀,這邊過刀,那邊長完,不知有何幻術,請丞相定奪。」子牙聽報大驚,忙同諸將出府來,親見動手,也是一般。旁有韋護祭起降魔杵打將下來,正中馬善頂門,只打的一派金光,就地散開。韋護收回杵,還是人形。眾門人大驚,只叫:「古怪!」子牙無計可施,命眾門人:「借三昧真火燒這妖物!」旁有哪吒、金木二吒、雷震子、黃天化、韋護,運動三昧真火焚之。馬善乘火光一起,大笑曰:「吾去也!」楊戩看見火光中走了馬善,子牙心下不樂。各回府中,商議不題。且言馬善走回營來見殷郊,盡言擒去,怎樣斬他,怎樣放火焚他,「末將藉火光而回。」殷郊聞言大喜。子牙在府中沉思。

詩曰:

公豹存心至不良,紂王兩子喪疆場。

當初致使殷洪反,今日仍教太歲亡。

長舌惹非成個事,巧言招禍作何忙。

雖然天意應如此,何必區區話短長!

次日,殷郊親自出馬,坐名只要姜尚出來。報馬報入城中,進相府報曰:「城外有殷郊殿下請丞相答話。」子牙傳令:「軍士排隊伍出城。」炮聲響處,西岐門開,一對對英雄似虎,一雙雙戰馬如飛,左右列各洞門人。子牙見對營門一人,三首六臂,青面獠牙;左右二騎乃溫良、馬善,各持兵器。哪吒暗笑:「三人九嘡眼,多了個半人!」殷郊走馬至軍前,叫:「姜尚出來見我!」子牙向前曰:「來者何人?」殷郊大喝曰:「吾乃長殿下殷郊是也!你將吾弟殷洪用太極圖化作飛灰,此恨如何消歇!」子牙不知其中緣故,應聲曰:「彼自取死,與我何干。」殷郊聽罷,大叫一聲,幾乎氣絕,大怒曰:「好匹夫!尚說與你無干!」縱馬搖戟來取。旁有哪吒登開風火輪,將火尖槍直取殷郊。輪馬相交,未及數合,被殷郊一番天印把哪吒打下風火輪來。黃天化見哪吒失機,催開了玉麒麟,使兩柄銀錘,敵住了殷郊。子牙左右救回哪吒。

話說羽翼仙在地下打滾,只叫:「疼殺我也!」這道人起身,徐徐行至面前,問曰:「你方才去吃齋,為何如此?」大鵬答曰:「我吃了些面點心,腹中作疼。」道人曰:「吃不著,吐了罷。」大鵬當真的去吐,不覺一吐而出,有雞子大,白光光的,連綿不斷,就像一條銀索子,將大鵬的心肝鎖住。大鵬覺得異樣,及至扯時,又扯得心疼。大鵬甚是驚駭,知是不好消息,欲待轉身,只見這道人把臉一抹,大喝一聲:「我把你這孽障!你認得我么?」這道人乃是靈鷲山元覺洞燃燈道人。道人罵曰:「你這孽障!姜子牙奉玉虛符命,扶助聖主,戡定禍亂,拯溺救焚,弔民伐罪,你為何反起狼心,連我也要吃?你助惡為虐!」命黃巾力士:「把這孽障吊在大松樹上,只等姜子牙伐了紂,那時再放你不遲!」

只見楊戩上殿,對子牙曰:「弟子往九仙山探聽虛實,看是如何。二則再往終南山,見雲中子師叔,去借照妖鑒來,看馬善是什麼東西,方可治之。」子牙許之。楊戩離了西岐,藉土遁徑往九仙山來。不一時,頃刻已至桃源洞,來見廣成子。楊戩行禮,口稱:「師叔。」廣成子曰:「前日令殷郊下山,到西岐同子牙伐紂,好三首六臂么?俟拜將日,再來囑他。」楊戩曰:「如今殷郊不伐朝歌,反伐西岐,把師叔的番天印打傷了哪吒諸人,橫行狂暴。弟子奉子牙之命,特來探其虛實。」廣成子聞言,大叫:「這畜生有背師言,定遭不測之禍!但吾把洞內寶珍盡付與他,誰知今日之變。」叫楊戩:「你且先回,我隨後就來。」

珍樓玉閣,上界崑崙。谷虛繁地籟,境寂散天香。青松帶雨遮高閣,翠竹依稀兩道旁。霞光縹緲,彩色飄飄。朱欄碧檻,畫棟雕檐。談經香滿座,靜閉月當窗。鳥鳴丹樹內,鶴飲石泉旁。四時不謝奇花草,金殿門開射赤光。樓台隱現祥雲悰,玉磬金鐘聲韻長。珠簾半卷,爐內煙香。講動「黃庭」方入聖,萬仙總領鎮東方。

話說殷郊離了九仙山,藉土遁往西岐前來。正行之間,不覺那遁光飄飄,落在一座高山。怎見得好山,有贊為證,贊曰:

殷郊曰:「吾看二位一表非俗,俱負英雄之志,何不同吾往西岐立功,助武王伐紂?」二人曰:「千歲為何反助周滅紂者何也?」殷郊答曰:「商家氣數已盡,周家王氣正盛,況吾父得十罪於天下,今天下諸侯應天順人,以有道伐無道,以無德讓有德,此理之常,豈吾家故業哉。」溫良、馬善曰:「千歲興言及此,真以天地父母為心,乃丈夫之所為,如千歲者鮮矣。」溫良與馬善整酒慶喜。殷郊一面吩咐嘍羅改作周兵,放火燒了寨柵,隨即起兵。殷郊三人同上了馬,離了白龍山,往大路進發,徑奔西岐而來。正是:

話說楊戩自不曾至昆崙山,今見景緻非常,只得玩賞。怎見得:

駕霧騰雲仙體輕,玄門須仗五行行。

周遊寰宇須臾至,才離崑崙又玉京。

風聲響處行千里,一飯工夫至玉虛。

殷郊正行,嘍羅報:「啟千歲:有一道人騎虎而來,要見千歲。」殷郊聞報,忙吩咐左右旗門官,令:「安下人馬,請來相見。」道人下虎進帳。殷郊忙迎將下來打躬,口稱:「老師從何而來?」道人曰:「吾乃崑崙門下申公豹是也。殿下往哪裡去?」殷郊曰:「吾奉師命,往西岐投拜姬周,姜師叔不久拜將,助他伐紂。」道人笑曰:「我問你,紂王是你什麼人?」殷郊答曰:「是吾父王。」道人曰:「恰又來!世間哪有子助外人而伐父之理!此乃亂倫忤逆之說。你父不久龍歸滄海,你原是東宮,自當接成湯之胤,位九五之尊,承帝王之統,豈有反助他人,滅自己社稷,毀自己宗廟,此亘古所未聞者也。且你異日,百年之後,將何面目見成湯諸君於在天之靈哉!我見你身藏奇寶,可安天下,形象可定乾坤,當從吾言,可保自己天下,以誅無道周武,是為長策。」殷郊答曰:「老師之言雖是,奈天數已定,吾父無道,天命人心已離,周主當興,吾何敢逆天哉!況姜子牙有將相之才,仁德數佈於天下,諸侯無不響應。我老師曾吩咐我下山助姜師叔東進五關,吾何敢有背師言,此事斷難從命。」申公豹暗想:「此言犯不動他,也罷,再犯他一場,看他如何。」

戴一頂扇雲冠,光芒四射;黃花袍,紫氣盤旋;銀葉甲,輝煌燦爛;三股絛,身後交加;白龍馬追風趕日;杵臼槍大蟒頑蛇。修行在仙山洞府,成道行有正無邪。

申公豹又曰:「殷殿下,你言姜尚有德,他的德在哪悰?」殷郊曰:「姜子牙為人公平正直,禮賢下士,仁義慈祥,乃良心君子,道德丈夫,天下服從,何得小視他。」申公豹曰:「殿下有所不知。吾聞有德不滅人之彝倫,不戕人之天性,不妄殺無辜,不矜功自伐。殿下之父親固得罪於天下,可與為仇;殿下之胞弟殷洪,聞說他也下山助周,豈意他欲邀己功,竟將殿下親弟用太極圖化成飛灰,此還是有德之人做的事,無德之人做的事?今殿下忘手足而事仇敵,吾為殿下不取也。」殷郊聞言大驚曰:「老師,此事可真?」道人曰:「天下盡知,難道吾有誑語。實對你說,如今張山現在西岐駐紮人馬,你只問他。如果殷洪無此事,你再進西岐不遲;如有此事,你當為弟報仇。我今與你再請一高人,來助你一臂之力。」申公豹跨虎而去。殷郊甚是疑惑,只得把人馬催動,徑往西岐。殷郊一路上沉吟思想:「吾弟與天下無仇,如何將他如此處治,必無此事。若是姜子牙將吾弟果然如此,我與姜尚誓不兩立,必定為弟報仇,再圖別議。」人馬在路,非止一日,來至西岐,果然有一枝人馬打商湯旗號在此駐紮。殷郊令溫良前去營里去問:「果是張山否?」

黃天化不知殷郊有落魂鍾。殷郊搖動了鍾,黃天化坐不住鞍鞽,跌將下來。張山走馬將黃天化拿了,及至上了繩索,黃天化方知被捉。黃飛虎見子被擒,催開五色神牛來戰。殷郊也不答話,槍戟並舉;又戰數合,搖動落魂鍾,黃飛虎也撞下神牛,早被馬善、溫良捉去。楊戩在旁見殷郊祭番天印、搖落魂鍾,恐傷了子牙,不當穩便,忙鳴金收回隊伍。子牙忙令軍士進城,坐在殿上納悶。楊戩上殿奏曰:「師叔,如今又是一場古怪事出來!」子牙曰:「有甚古怪?」楊戩曰:「弟子看殷郊打哪吒的是番天印;此寶乃廣成子師伯的,如何反把於殷郊?」子牙曰:「難道廣成子使他來伐我?」楊戩曰:「殷洪之故事,師叔獨忘之乎?」子牙方悟。

且說殷郊將黃家父子拿至中軍,黃飛虎細觀不是殷郊。殷郊問曰:「你是何人?」黃飛虎曰:「吾乃武成王黃飛虎是也。」殷郊曰:「西岐也有武成王黃飛虎?」張山在旁坐,欠身答曰:「此就是天子殿前黃飛虎;他反了五關,投歸周武,為此叛逆,惹下刀兵;今已被擒,正所謂『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是彼自取死耳。」殷郊聞言,忙下帳來,親解其索,口稱:「恩人,昔日若非將軍,焉能保其今日。」忙問飛虎曰:「此人是誰?」黃飛虎答曰:「此吾長子黃天化。」殷郊急傳令也放了;因對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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