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六回 子牙設計收九公

且說子牙送太鸞出府歸,與懼留孫商議曰:「必須……如此如此,大事可成。」光陰迅速,不覺就是第三日。先一日,子牙命:「楊戩變化,暗隨吾身。」楊戩得令。子牙命選精力壯卒五十名,裝作抬禮腳夫;辛甲、辛免、太顛、閎夭,四賢、八俊等充作左右應接之人,俱各藏暗兵利刃。又命雷震子領一枝人馬,搶他左哨,殺入中軍接應。再命南宮适領一枝人馬,搶彼右哨,殺入中軍接應。金吒、木吒、龍鬚虎統領大隊人馬,救應搶親。子牙俱吩咐暗暗出營埋伏。不表。怎見得,有詩為證,詩曰:

且說鄧九公收集殘兵,駐紮一夜;至次日升帳,其子鄧秀、太鸞、趙升、孫焰紅侍立。九公曰:「吾自行兵以來,未嘗遭此大辱;今又失吾愛女,不知死生,正是羊觸藩籬,進退兩難,奈何,奈何!」太鸞曰:「元帥可差官齎表進朝告急,一面探聽小姐下落。」正遲疑間,左右報曰:「小姐領一枝人馬,打西周旗號,至轅門等令。」太鸞等驚愕不定,鄧九公曰:「令來。」左右開了轅門,嬋玉下馬,進轅門來,至中軍,雙膝跪下。鄧九公看見如此行徑,慌立起問曰:「我兒這是如何說?」嬋玉不覺流淚言曰:「孩兒不敢說。」鄧九公曰:「你有什麽冤屈?站起來說無妨。」嬋玉曰:「孩兒系深閨幼女,此事俱是父親失言,弄巧成拙。父親平空將我許了土行孫,勾引姜子牙做出這番事來,將我擒入西岐,強逼成婚。如今追悔何及!」鄧九公聽得此言,嚇得魂飛天外,半晌無言。

散宜生曰:「元帥暫行息怒,聽不才拜稟:古人相女配夫,原不專在門第。今土行孫亦不是無名小輩,彼原是夾龍山飛龍洞懼留孫門下高弟;因申公豹與姜子牙有隙,故說土行孫下山,來助元帥征伐西岐。昨日他師父下山,捉獲行孫在城,因窮其所事。彼言所以,雖為申公豹所惑,次為元帥以令愛相許,有此一段姻緣,彼因傾心為元帥而暗進岐城行刺,欲速成功,良有以也。昨已被擒,伏辜不枉。但彼再三哀求姜丞相、彼之師尊懼留孫曰『為此一段姻緣,死不瞑目』之語。即姜丞相與他師尊俱不肯赦,只予在旁勸慰:豈得以彼一時之過,而斷送人間好事哉!因勸姜丞相暫且留人。宜生不辭勞頓,特謁元帥,懇求俯賜人間好事,曲成兒女恩情,此亦元帥天地父母之心。故宜生不避斧鉞,特見尊顏,以求裁示。倘元帥果有此事,姜丞相仍將土行孫送還元帥,以遂姻親,再決雌雄耳。並無他說。」鄧九公曰:「大夫不知,此土行孫妄語耳。行孫乃申公豹所薦,為吾先行,不過一牙門裨將;吾何得驟以一女許之哉。彼不過藉此為偷生之計,以辱吾女耳。大夫不可輕信。」宜生曰:「元帥也不必固卻,此事必有他故。難道土行孫平白興此一番言語,其中定有委曲。想是元帥或於酒後賞功之際,憐才惜技之時,或以一言安慰其心,彼便妄認為實,作此痴想耳。」

且說子牙與懼留孫大獲全勝,進城,升銀安殿坐下,諸將報功畢。子牙對懼留孫曰:「命土行孫乘今日吉日良時,與鄧小姐成親,何如?」懼留孫曰:「貧道亦是此意,時不宜遲。」子牙命土行孫:「你將鄧嬋玉帶至後房,乘今日好日子,成就你掞婦美事,明日我另有說話。」土行孫領命。子牙又命侍兒:「攙鄧小姐到後面,安置新房內去,好生服侍。」鄧小姐嬌羞無限,含淚不語,被左右侍兒挾持往後房去了。子牙命諸將吃賀喜酒席。不題。且說鄧小姐攙至香房,土行孫上前迎接。嬋玉一見土行孫笑容可掬,便自措身無地,淚雨如傾,默默不語。

土行孫又百般安慰,嬋玉不覺怒起,罵曰:「無知匹夫,賣主求榮!你是何等之人,敢妄自如此?」土行孫陪著笑臉答曰:「小姐雖千金之軀,不才亦非無名之輩,也不辱沒了你。況小姐曾受我療疾之恩,又是你尊翁泰山親許與我,俟行刺武王回兵,將小姐入贅,人所共知。且前日散大夫先進營與尊翁面訂,今日行聘入贅,丞相猶恐尊翁推託,故略施小計,成此姻緣。小姐何苦固執?」嬋玉曰:「我父親許散宜生之言,原是賺姜丞相之計,不意誤中奸謀,落在彀中,有死而已。」土行孫曰:「小姐差矣!別的好做口頭話,夫妻可是暫許得的?古人一言為定,豈可失信。況我等俱是闡教門人,只因誤聽申公豹唆使,故投尊翁帳下以圖報效;昨被吾師下山,擒進西岐,責吾暗進西城行刺武王、姜丞相,有辱闡教,背本忘師,逆天助惡,欲斬吾首,以正軍法,吾哀告師尊,姜丞相定欲行刑;吾只得把初次擒哪吒、黃天化,尊翁泰山晚間飲酒將小姐許我,俟旋師命吾入贅,我只因欲就親事之心急,不得已方暗進西岐。吾師與姜丞相聽得斯言,掐指一算,乃曰:『此子該與鄧小姐有紅絲系足之緣,後來俱是周朝一殿之臣。』因此赦吾之罪,命散大夫作伐。小姐,你想:若非無緣,尊翁怎麽肯?小姐焉能到此?況今紂王無道,天下叛離,累伐西岐,不過魔家四將、聞太師、十洲三島仙眾皆自取滅亡,不能得志,天意可知,順逆已見。又何況尊翁區區一旅之師哉!古云:『良禽相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仕。』小姐今自固執,三軍已知土行孫成親,小姐縱冰清玉潔,誰人信哉。小姐請自三思!」鄧嬋玉被土行孫一席話說得低頭不語。

太鸞欠身答曰:「蒙丞相下問,末將敢不上陳。今特奉主帥之命,多拜上丞相,不及寫書;但主帥乃一時酒後所許,不意土行孫被獲,竟以此事倡明,主帥亦不敢辭。但主帥此女,自幼失母,主帥愛惜如珠。況此事需要成禮,後日乃吉日良辰,意欲散大夫同丞相親率土行孫入贅,以珍重其事,主帥方有體面,然後再面議軍國之事。不識丞相允否?」子牙曰:「我知鄧元帥乃忠信之士,但幾次天子有征伐之師至此,皆不由分訴,俱以強力相加;只我周這一段忠君愛國之心,並無背逆之意,不能見諒於天子之前,言之欲涕。今天假其便,有此姻緣,庶幾將我等一腔心事可以上達天子,表白於天下也。我等後日,親送土行孫至鄧元帥行營,吃賀喜筵席。乞將軍善言道達,姜尚感激不盡!」太鸞遜謝,子牙遂厚款太鸞而別。太鸞出得城來,至營門前等令。左右報入營中:「有先行官等令。」鄧九公命:「令來。」太鸞至中軍。九公問曰:「其事如何?」

且說鄧嬋玉先至西岐城,入相府,對子牙將上項事訴說一遍。子牙大喜,命左右:「排隊伍出城,迎接鄧元帥。」左右聞命,俱披執迎接里餘之地,已見鄧九公軍卒來至。子牙曰:「元帥請了!」九公連在馬上欠背躬身曰:「末將才疏智淺,致蒙譴責,理之當然。今已納降,望丞相恕罪。」子牙忙勒騎向前,攜九公手,並轡而言曰:「今將軍既知順逆,棄暗投明,俱是一殿之臣,何得又分彼此。況令愛又歸吾門下師侄,吾又何敢賺將軍哉。」九公不勝感激。二人敘至相府下馬,進銀安殿,重整筵席,同諸將飲慶賀酒一宿。不題。次日,見武王,朝賀畢。

趙升聞炮,自左營殺來接應,孫焰紅聽得炮響,從右營殺來接應;俱被辛甲、辛免等分頭截殺。鄧嬋玉方欲前來接應,又被土行孫敵住,彼此混戰。不意雷震子、南宮适兩枝人馬從左右兩邊裹來。成湯人馬反在居中,首尾受敵,如何抵得住。後面金吒、木吒等大隊人馬掩殺上來。鄧九公見勢不好,敗陣而走;軍卒自相踐踏,死者不計其數。鄧嬋玉見父親與眾將敗下陣走,也虛閃一刀,往正南上逃走。土行孫知嬋玉善於發石傷人,遂將捆仙繩祭起,將嬋玉捆了,跌下馬來,被土行孫上前綽住,先擒進西岐城去了。子牙與眾將追殺鄧九公有五十餘里,方鳴金收軍進城。鄧九公與子鄧秀並太鸞、趙升等直至岐山下方才收集敗殘人馬,查點軍卒,見沒了小姐,不覺傷感。指望擒拿子牙,孰知反中奸計,追悔無及。只得暫扎住營寨。不表。

湯營此日瑞筵開,專等鷹揚大將來。

孰意子牙籌劃定,中軍炮響搶喬才。

詩曰:

姻緣前定果天然,須信紅絲足下牽。

敵國不妨成好合,仇讎應自得翩聯。

子牙妙計真難及,鸞使奇謀枉用偏。

總是天機難預料,紂王無福鎮坤乾。

只見子牙同眾人行至轅門。子牙見鄧九公同太鸞、散宜生俱立候,子牙慌忙下騎。鄧九公迎上前來,打躬曰:「丞相大駕降臨,不才未得遠接,望乞恕罪。」子牙忙答禮曰:「元帥盛德,姜尚久仰芳譽,無緣未得執鞭;今幸天緣,得罄委曲,姜尚不勝幸甚!」只見懼留孫同土行孫上前行禮,九公問子牙曰:「此位是誰?」子牙曰:「此是土行孫師父懼留孫也。」鄧九公忙致款曲曰:「久仰仙名,未曾拜識;今幸降臨,足慰夙昔。」懼留孫亦稱謝畢,彼此遜讓,進得轅門。子牙睜睛觀看,只見肆筵設席,結綵懸花,極其華美。怎見得,有詩為證,詩曰:

且說鄧九公其日與女嬋玉商議曰:「今日子牙送土行孫入贅,原是賺子牙出城,擒彼成功。吾與諸將分剖已定;你可將掩心甲緊束,以備搶將接應。」其女應允。鄧九公升帳,吩咐鋪氈搭彩,俟候子牙。不題。且說子牙其日使諸將裝扮停當,乃命土行孫至前聽令。子牙曰:「你同至湯營,看吾號炮一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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