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八回 陸壓獻計射公明

且說子牙拜掉了趙公明元神,散而不歸,但神仙以元神為主,游八極,任逍遙,今一旦被子牙拜去,不覺昏沉,只是要睡。聞太師心下甚是著忙。自思:「趙道兄為何只是睡而不醒,必有凶兆!」聞太師愈覺鬱鬱不樂。

天意已歸真命主,何勞太師暗安排。

性似浮雲意似風,飄流四海不停蹤。

或在東海觀皓月,或臨南海又乘龍。

三山虎豹俱騎盡,五嶽青鸞足下從。

不富貴,不簪纓,玉虛宮裡亦無名。

玄都觀內桃子樹,自酌三杯任我行。

喜將棋局邀玄友,悶坐山岩聽鹿鳴。

閑吟詩句驚天地,靜里瑤琴樂性情。

不識高名空費力,吾今到此絕公明。

詩曰:

周家開國應天符,何怕區區定海珠。

陸壓有書能射影,公明無計庇頭顱。

應知幻化多奇士,誰信兇殘活獨夫。

聞仲扭天原為主,忠肝留向在龍圖。

趙公明認不得,問曰:「來的道者何人?」陸壓曰:「吾有名,是你也認不得我。我也非仙,也非聖,你聽我道來。歌曰:

嗗錄錄如同虎吼,滑喇喇猛獸咆號。

揚塵播土逞英豪,攪海翻江華岳倒。

損林木如同劈砍,響時節花草齊凋。

催雲卷霧豈相饒,無影無形真箇巧。

且說聞太師等搶書回來報喜,等得第二日巳時,不見二人回來;又令辛環去打聽消息。少時辛環來報:「啟太師:陳九公、姚少司不知何故,死在中途。」太師拍案大叫曰:「二人已死,其書必不能返!」捶胸跌足,大哭於中軍。只見二陣主進營,來見太師,見如此悲痛,忙問其故。太師把前事說了一遍,二天君不語,同進後營,來見趙公明,公明鼻息之聲如雷。三位來至榻前,太師垂淚叫曰:「趙道兄,」公明睜目見聞太師來至,就問搶書一事。太師實對公明說曰:「陳九公、姚少司俱死。」趙公明將身坐起,二目圓睜,大呼曰:「罷了!悔吾早不聽吾妹之言,果有喪身之禍!」公明只嚇的渾身汗出,無計可施。公明嘆曰:「想吾在天皇時得道,修成玉肌仙體,豈知今日遭殃,反被陸壓而死。真是可憐!聞兄,料吾不能再生,今追悔無及!但我死之後,你將金蛟剪連吾袍服包住,用絲絛縛定。我死,必定雲霄諸妹來看吾之屍骸。你把金蛟剪連袍服遞與她。吾三位妹妹見吾袍服,如見親兄!」道罷,淚流滿面,猛然一聲大叫曰:「雲霄妹子!悔不用你之言,致有今日之禍!」言罷,不覺哽咽,不能言語。聞太師見趙公明這等苦切,心如刀絞,只氣的怒髮衝冠,鋼牙挫碎。

煙霞深處訪玄真,坐向沙頭洗幻塵。七情六慾消磨盡,把功名,付之水流;任逍遙,自在閑身。尋野叟,同垂釣,覓騷人共賦吟。樂陶陶別是乾坤。

話說陳九公二位徒弟去搶箭書。不表。

貧道乃西崑崙閑人,姓陸,名壓。因為趙公明保假滅真,又借金蛟剪下山,有傷眾位道兄。他只知道術無窮,豈曉得玄中更妙?故此貧道特來會他一會,管教他金蛟剪也用不成,他自然休矣。」當日道人默坐無言。

赤精子歌罷,曰:「姚斌,你前番將姜子牙魂魄拜來,吾二次進你陣中,雖然救出子牙魂魄,今日你又傷方相,殊為可恨。」姚天君曰:「太極圖玄妙也只如此,未免落在吾囊中之物。你玉虛門下神通縱高不妙。」赤精子曰:「此是天意,該是如此。你今逢絕地,性命難逃,悔之無及。」姚天君大怒,執鐧就打。赤精子口稱:「善哉!」招架閃躲,未及數合,姚斌便進「落魂陣」去了。赤精子聞後面鐘聲,隨進陣中。這一次乃三次了,豈不知陣中厲害,赤精子將頂上用慶雲一朵現出,先護其身;將八卦紫壽仙衣明現其身,光華顯耀,使黑砂不粘其身,自然安妥。姚天君上台,見赤精子進陣,忙將一斗黑砂往下一潑。赤精子上有慶雲,下有仙衣,黑砂不能侵犯。姚天君大怒,見此術不應,遂欲下台,復來戰爭。不防赤精子暗將陰陽鏡望姚斌劈面一晃,姚天君便撞下台來。赤精子對東崑崙打稽首曰:「弟子開了殺戒!」提劍取了首級,姚斌一道靈魂往封神台去了。赤精子破了「落魂陣」,取回太極圖,送還玄都洞。

陸壓歌罷,白天君曰:「爾是何人?」陸壓曰:「你既設此陣,陣內必有玄妙處。我貧道乃是陸壓,特來會你。」天君大怒,仗劍來取,陸壓用劍相還。未及數合,白天君往陣內便走。陸壓不聽鐘聲,隨即趕來。白天君下鹿,上台,將三首紅幡招展。陸壓進陣,見空中火,地下火,三昧火,三火將陸壓圍裹居中。他不知陸壓乃火內之珍,離地之精,三昧之靈。三火攢繞,共在一家,焉能壞得此人。陸壓被三火燒有兩個時辰,在火內作歌,歌曰:

白天君聽得此言,著心看火內,見陸壓精神百倍,手中托著一個葫蘆。葫蘆內有一線毫光,高三丈有餘;上邊現出一物,長有七寸,有眉有目;眼中兩道白光反罩將下來,釘住了白天君泥丸宮。白天君不覺昏迷,莫知左右。陸壓在火內一躬:「請寶貝轉身!」那寶物在白光頭上一轉,白禮首級早已落下塵埃。一道靈魂往封神台上去了。陸壓收了葫蘆,破了「烈焰陣」,方出陣時,只見後面大呼曰:「陸壓休走!吾來也!」

且說「烈焰陣」主白天君進營來,見聞太師,曰:「趙道兄這等無情無緒,恍惚不安,不如且留在營中。吾將『烈焰陣』去會闡教門人。」聞太師欲阻白天君,白天君大呼曰:「十陣之內無一陣成功,如今若坐視不理,何日成功!」遂不聽太師之言,轉身出營,走入「烈焰陣」內。鐘聲響處,白天君乘鹿大呼於篷下。燃燈同眾道人下篷排班,方才出來,未曾站定,只見白天君大叫:「玉虛教下,誰來會吾此陣?」燃燈顧左右,無一人答應。陸壓在旁問曰:「此陣何名?」燃燈曰:「此是『烈焰陣』。」陸壓笑曰:「吾去會他一番。」道人笑談作歌,歌曰:

楊戩見其風來得異怪,想必是搶了箭書來。楊戩下馬,忙將土草抓一把,往空中一灑,喝一聲:「疾!」坐在一邊。正是先天秘術,道妙無窮,保真命之主,而隨時響應。且說陳九公、姚少司二人搶了書來大喜,見前面是老營,落下土遁來。見鄧忠巡外營,忙然報入。二人進營,見聞太師在中軍帳坐定,二人上前回話。太師問曰:「你等搶書一事如何?」二人回曰:「奉命去搶書,姜子牙正行法術,等他拜下去,被弟子坐遁,將書搶回。」太師大喜,問二人:「將書拿上來。」二人將書獻上。太師接書一看,放於袖內,便曰:「你們後邊去回覆你師父。」二人轉身往後營正走,只聽得腦後一聲雷響,急回頭不見大營,二人站在空地之上。二人如痴如醉,正疑之間,見一人白馬長槍,大呼曰:「還吾書來!」陳九公、姚少司大怒,四口劍來取,楊戩槍大蟒一般,夤夜交兵,只殺的天慘地昏,槍劍之聲,不能斷絕。

話說公明祭起金蛟剪——此剪乃是兩條蛟龍,采天地靈氣,受日月精華,起在空中,挺折上下,祥雲護體,頭交頭如剪,尾交尾如股,不怕你得道神仙,一閘兩段。那時起在空中,往下閘來。燃燈忙棄了梅花鹿,借水遁去了,把梅花鹿一閘兩段。公明怒氣不息,暫回老營。不題。且說燃燈逃回蘆篷,眾仙接著,問金蛟剪的緣故。燃燈搖頭曰:「好厲害!起在空中,如二龍絞結;落下來,利刃一般。我見勢不好,預先借水遁走了。可惜把我的梅花鹿一閘兩段!」眾道人聽說,俱各心寒,共議將何法可施。正議間,哪吒上篷來:「啟老師:有一道者求見。」燃燈道:「請來。」哪吒下篷對道人曰:「老師有請。」這道人上得篷來,打稽首曰:「列位道兄請了!」燃燈與眾道人俱認不得此人。燃燈笑容問曰:「道友是哪座名山?何處洞府?」道人曰:「貧道閒遊五嶽,悶戲四海,吾乃野人也。吾有歌為證,歌曰:

貧道乃是崑崙客,石橋南畔有舊宅。

修行得道混元初,才了長生知順逆。

休誇爐內紫金丹,須知火里焚玉液。

跨青鸞,騎白鶴,不去蟠桃飧壽葯。

不去玄都拜老君,不去玉虛門上諾。

三山五嶽任我游,海島蓬萊隨意樂。

人人稱我為仙癖,腹內盈虛自有情。

陸壓散人親到此,西岐要伏趙公明。

且說子牙在岐山拜了半月,趙公明越覺昏沉,睡而不醒人事。太師入內帳,見公明鼻息如雷,用手推而問曰:「道兄,你乃仙體,為何只是酣睡?」公明答曰:「我並不曾睡。」二陣主見公明顛倒,謂太師曰:「聞兄,據我等觀趙道兄光景,不是好事,想有人暗算他的,取金錢一卦,便知何故。」聞太師曰:「此言有理。」便忙排香案,親自拈香,搜求八卦。聞太師大驚曰:「術士陸壓將釘頭七箭書,在西岐山要射殺趙道兄,這事如何處?」王天君曰:「既是陸壓如此,吾輩須往西岐山,搶了他的書來,方能解得此厄。」太師曰:「不可。他既有此意,必有準備,只可暗行,不可明取。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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