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七回 公明輔佐聞太師

髻挽青絲殺氣浮,修真煉性隱山丘。

爐中玄妙超三界,掌上風雷震九州。

十里金城驅黑霧,三仙瑤島運神飈。

若還觸惱仙姑怒,翻倒乾坤不肯休。

盤古修來不記年,陰陽二氣在先天。

煞中生氣肌膚換,精里含精性命團。

玉液丹成真道士,六根清凈產胎仙。

扭天拗地心難正,徒費工夫落塹淵。

且說子牙被趙公明一鞭打死,抬進相府。武王知子牙打死,忙同文武眾官至相府來看子牙;只見子牙面如白紙,合目不言,不覺點首嘆曰:「『名利』二字,俱成畫餅!」著實傷悼。正嘆之間,報:「廣成子進相府來看子牙。」武王迎接至殿前。武王曰:「道兄,相父已亡,如之奈何?」廣成子曰:「不妨,子牙該有此厄。」叫取水一盞,道人取一粒丹,用手捻開,口撬開,將葯灌下十二重樓。有一個時辰,子牙大叫一聲:「痛殺吾也!」二目睜開,只見武王、廣成子俱站餘卧榻之前,子牙方知中傷已死。正欲掙起身來致謝,廣成子搖手曰:「你好生調理,不要妄動。吾去蘆篷照顧,恐趙公明猖獗。」廣成子至篷上,回了燃燈的話:「已救回子牙還生,且在城內調養。」不表。

少時,一童兒出來,「原來是大老爺來了。」忙報與三位娘娘:「大老爺至此。」三位娘娘起身,齊出洞門迎接,口稱:「兄長請入裡面。」打稽首坐下。雲霄娘娘曰:「大兄至此,是往哪裡去來?」公明曰:「聞太師伐西岐不能取勝,請我下山,會闡教門人,連勝他幾番;後是燃燈道人會我,口出大言,吾將定海珠祭起,燃燈逃遁,吾便追襲。不意趕至中途,偶遇散人蕭升、曹寶兩個無名下士,把吾二物收去。自思:挌地開天,成了道果,得此二寶,方欲煉性修真,在羅浮洞中以證元始;今一旦落餘兒曹之手,心甚不平。特到此間,借金蛟剪也罷,或混元金斗也罷,拿下山去,務要復回此二寶,吾心方安。」雲霄娘娘聽罷,只是搖頭,說道:「大兄,此事不可行。昔日三教共議,僉押『封神榜』,吾等俱在碧游宮。我們截教門人,『封神榜』上頗多,因此禁止不出洞府,只為此也。吾師有言,『彌封名姓,當宜謹慎』。宮門又有兩句貼在宮外:

趙公明看時,原來是菡芝仙。公明曰:「道友為何相招?」道姑曰:「道兄哪裡去?」趙公明把伐西岐失了定海珠的事說了一遍,「……方才問俺妹子借金蛟剪,去復奪定海珠,她堅執不允,故此往別處借些寶貝,再作區處。」菡芝仙曰:「豈有此理!我同道兄回去。一家不借,何況外人!」菡芝仙把公明請將回來,復至洞門下虎。童兒稟三位娘娘:「大老爺又來了。」三位娘娘復出洞來迎接。只見菡芝仙同來入內,行禮坐下。菡芝仙曰:「三位姐姐,道兄乃你三位一脈,為何不立綱紀。難道玉虛宮有道術,吾等就無道術。他既收了道兄二寶,理當為道兄出力。三位姐姐為何不允!這是何故?倘或道兄往別處借了奇珍,復得西岐燃燈之寶,你姊妹面上不好看了。況且至親一脈,又非別人。今親妹子不借,何況他人哉!連我八卦爐中煉的一物,也要協助聞兄去,怎的你倒不肯!」

可憐四大屬虛名,認破方能脫死生。

慧性猶如天際月,幻身卻似水中冰。

撥回關捩頭頭著,看破虛空物物明。

缺行虧功俱是假,丹爐火起道難成。

三位娘娘聽公明之言,內有碧霄娘娘要借,奈姐姐雲霄不從。且說公明跨虎離洞,行不上一二里,在海面上行,腦後有人叫曰:「趙道兄!」公明回頭看時,一位道姑,腳踏風雲而至。怎見得,有詩為證,詩曰:

真人來至蘆篷稽首,謝了玉鼎真人。眾道人大喜。且說趙公明飲酒半酣,正歡呼大悅,忽鄧忠來報:「啟老爺:幡上不見了道人了!」趙公明掐指一算,知道是楊戩救去了。公明笑曰:「你今日去了,明日怎逃!」彼時二更席散,各歸寢榻。

燃燈答曰:「趙道兄,當時僉押『封神榜』,你可曾在碧游宮?」趙公明曰:「吾豈不知!」燃燈曰:「既知道,你師曾說神中之姓名,三教內俱有彌封無影,死後見明。爾師言得明明白白,道兄今日至此,乃自昧己心,逆天行事,是道兄自取。吾輩逢此劫數,吉凶未知。吾自天皇修成正果,至今難脫紅塵。道兄無束無拘,卻要強爭名利。你且聽我道來:

碧霄娘娘在旁,一力贊助:「姐姐,也罷,把金蛟剪借與長兄去罷。」雲霄娘娘聽罷,沉吟半晌,無法可處,不得已,取出金蛟剪來。雲霄娘娘曰:「大兄,你把金蛟剪拿去,對燃燈說:『你可把定海珠還我,我便不放金蛟剪;你若不還我寶珠,我便放金蛟剪,那時月缺難圓。』他自然把寶珠還你。大兄,千萬不可造次行事!我是實言。」公明應諾,接了金蛟剪,離卻三仙島。菡芝仙送公明曰:「吾爐中煉成奇珍,不久亦至。」彼此作謝而別。公明別了菡芝仙,隨風雲而至成湯大營。旗牌報進營中:「啟太師爺:趙老爺到了。」聞太師迎接入中軍坐下。正是:

且說燃燈回上蘆篷坐下,五位上仙俱著了傷,面面相覷,默默不語。燃燈問眾道友曰:「今日趙公明用的是何物件打傷眾位?」靈寶大法師曰:「只知著人甚重,不知是何寶物,看不明切。」五人齊曰:「只見紅光閃灼,不知是何物件。」燃燈聞言,甚是不樂;忽然抬頭,見黃龍真人吊在幡桿上面,心下越覺不安。眾道者嘆曰:「是吾輩逢此劫厄不能擺脫。今黃龍真人被如此厄難,我等此心何忍!誰能解他愆尤方好。」玉鼎真人曰:「不妨。至晚間再作處治。」眾道友不言。不覺紅輪西墜,玉鼎真人喚楊戩曰:「你今夜去把黃龍真人放來。」楊戩聽命。至一更時分,化作飛蟻,飛在黃龍真人耳邊,悄悄言曰:「師叔,弟子楊戩奉命,特來放老爺。怎麼樣陽神便出?」真人曰:「你將吾頂上符印去了,吾自得脫。」楊戩將符印揭去。正是:

且說趙公明正趕燃燈,聽得歌聲古怪,定目觀之,見二人各穿青、紅二色衣袍,臉分黑、白。公明問曰:「爾是何人?」二人笑曰:「你連我也認不得,還稱你是神仙!聽我道來:

翠竹黃須白筍芽,儒冠道履白蓮花。

紅花白藕青荷葉,三教原來總一家。

他人有寶他人用,果然開口告人難。

入門休問榮枯事,觀見容顏便得知。

趙公明被三人裹住了。雷震子是上三路,黃天化是中三路,楊戩暗將哮天犬放起,形如白象。怎見得好犬:

公明見失了定海珠,氣得三屍神暴跳,急祭起神鞭。蕭升又發金錢,不知鞭是兵器,不是寶,如何落得!正中蕭升頂門,打得腦漿迸出,做一場散淡閑人,只落得封神台上去了。曹寶見道兄已死,欲為蕭升報仇。燃燈在高阜處觀之,嘆曰:「二友棋局歡笑,豈知為我遭如此之苦!待吾暗助他一臂之力。」忙將乾坤尺祭起去。公明不曾提防,被一尺打得公明幾乎墜虎,大呼一聲,撥虎往南去了。燃燈近前,下鹿施禮,「深感道兄施術之德。堪憐那一位穿紅的道人遭迍,吾心不忍!二位是哪座名山?何處洞府?高姓?大名?」道者答曰:「貧道乃五夷山散人蕭升、曹寶是也;因閑無事,假此一局遣興。今遇老師,實為不平之忿;不期蕭兄絕於公明毒手,實為可嘆!」燃燈曰:「方才公明祭起二物慾傷二位,貧道見一金錢起去,那物隨錢而落,道友忙忙收起,果是何物?」曹寶曰:「吾寶名為『落寶金錢』,連落公明二物,不知何名。」取出來與燃燈觀看。

仙犬修成號細腰,形如白象勢如梟。

銅頭鐵頸難招架,遭遇凶鋒骨亦消。

話說趙公明乘虎提鞭,出營來大呼曰:「著姜尚快來見我!」哪吒聽說,報上篷來:「有一跨虎道者,請師叔答話。」燃燈謂子牙曰:「來者乃峨眉山羅浮洞趙公明是也,你可見機而作。」子牙領命下篷,乘四不相,左右有哪吒、雷震子、黃天化、楊戩、金、木二吒擁護。只見杏黃旗招展,黑虎上坐一道人。怎見得:

不說燃燈得寶,話說趙公明被打了一乾坤尺,又失了定海珠、縛龍索,回進大營。聞太師接住,問其追燃燈一事,公明長吁一聲。聞太師曰:「道兄為何這等?」公明大叫曰:「吾自修行以來,今日失利。正趕燃燈,偶遇二子,名曰蕭升、曹寶,將吾縛龍索、定海珠收去。吾自得道,仗此奇珠。今被無名小輩收去,吾心碎矣!」公明曰:「陳九公、姚少司,你好生在此,吾往三仙島去來。」聞太師曰:「道兄此去速回,免吾翹首。」公明曰:「吾去速回。」遂乘虎駕風雲而起,不一時來至三仙島下虎,至洞府前,咳嗽一聲。

緊閉洞門,靜誦黃庭三兩卷;

趙公明大怒曰:難道吾不如你,且聽我道來:

身投西土,封神榜上有名人。

堪笑公明問我家,我家原住在煙霞。

眉藏火電非閑說,手種金蓮豈自誇。

三尺焦桐為活計,一壺美酒是生涯。

騎龍運出遊蒼海,夜久無人玩物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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