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回 四天王遇丙靈公

枉費心機空費力,雪消春水一場空。

為國亡家欲盡忠,只徒千載把名封。

捐軀馬革何曾惜,只願皇家建大功。

趕上將,任從刀劈;乘著勢,剿殺三軍。逢刀的,連肩拽背;遭火的,爛額焦頭。鞍上無人,戰馬拖韁,不管營前和營後;地上屍橫,折筋斷骨,怎分南北與東西。人亡馬死,只為扶王創業到如今;將躲軍逃,只落叫苦連聲無投處。子牙出城,齊齊整整,眾將官頂盔貫甲,好似得智狐狸強似虎;到如今只落得:哀哀哭哭,歪盔卸甲,猶如退翎鸞鳳不如雞。死的屍骸暴露,生的逃竄難回。驚天動地將聲悲,嚎山泣嶺三軍苦。愁雲直上九重天,一派殘兵奔陸地。

話說子牙糧也足,將也多,兵也廣,只沒奈魔家四將奇寶傷人,因此上固守西岐,不敢擅動。且說魔家兄弟又過了兩個月,將近一年,不能成功。修文書報聞太師,言子牙雖則善戰,今又能守。不表。

且說魔家四將得勝回營,治酒,兄弟共飲。吃到二更時分,魔禮壽曰:「長兄,如今把花狐貂放進城裡去,若是吃了姜尚,吞了武王,大事定了。那時好班師歸國,何必與他死守。」四人酒後,各發狂言。禮青曰:「賢弟之言有理。」禮壽豹皮囊取出花狐貂,叫曰:「寶貝,你若吃了姜尚回來,此功莫大。」遂祭在空中去了。花狐貂乃是一獸,只知吃人,哪知道吃了楊戩是個禍胎。楊戩曾煉過九轉玄功,七十二變化,無窮妙道,肉身成聖,封清源妙道真君。花狐貂把他吃在腹里,楊戩聽著四將計較,楊戩曰:「孽障,也不知我是誰!」把花狐貂的心一捏,那東西叫一聲,跌將下來。楊戩現身,把花狐貂一撐兩段。楊戩現原形,有三更時分,來相府門前,叫左右報丞相,守門軍士擊鼓。

話言武王同文武往西岐山來,行未及二十里,只見兩邊溝渠之中冰塊漂浮來往。武王問南宮适,方知冰凍岐山。君臣又行七十里,至岐山。子牙迎武王。武王曰:「相父邀孤,有何事商議?」子牙曰:「請大王親祭岐山。」武王曰:「山川享祭,此為正禮。」乃上山進帳。子牙設下祭文,武王不知今日祭封神台,子牙只言祭岐山。排下香案,武王拈香,子牙命將三人推來。武吉將魯雄、費仲、尤渾推至。子牙傳令:「斬訖報來!」霎時獻三顆首級。武王大驚曰:「相父祭山,為何斬人?」子牙曰:「此二人乃成湯費仲、尤渾也。」武王曰:「奸臣,理當斬之。」子牙與武王回兵西岐。不表。且說清福神將三魂引入封神台去了。

且說青峰山紫陽洞清虛道德真君忽然心血潮來,叫金霞童子:「請你師兄來。」童兒領命,少時間請師兄至。黃天化至碧游床前,倒身下拜:「老師父,叫弟子哪裡使用?」真君曰:「你打點下山。你父子當立功為周主,隨我來。」黃天化隨師至桃園中,真君傳二柄錘。天化見而即會,精熟停當,無不瞭然。真君曰:「將吾的玉麒麟與你騎;又將火龍標帶去。徒弟,你不可忘本,必尊道德。」黃天化曰:「弟子怎敢?」辭了師父,出洞來,上了玉麒麟,把角一拍,四足起風雲之聲。此獸乃道德真君閑戲三山、悶遊五嶽之騎。黃天化即時來至西岐,落下麒麟,來到相府,令門官通報。「啟丞相:有一道童求見。」子牙曰:「請來。」黃天化上殿下拜,口稱:「師叔,弟子黃天化奉師命下山,聽候左右。」子牙問:「哪一座山?」黃飛虎曰:「此童乃青峰山紫陽洞清虛道德真君門下黃天化,乃末將長子。」子牙大喜:「將軍有子出家修道,更當慶幸!」

話說子牙出陣前,欠身曰:「四位乃魔元帥么?」魔禮青曰:「姜尚,你不守本土,甘心禍亂,而故納叛亡,壞朝廷法紀,殺大臣號令西岐,深屬不道,是自取滅亡。今天兵至日,尚不倒戈授首,猶自抗拒。直待踐平城垣,俱為齏粉,那時悔之晚矣!」子牙曰:「元帥言之差矣。吾等守法奉公,原是商臣,受封西土,豈得稱為反叛。今朝廷信大臣之言,屢伐西岐,勝敗之事,乃朝廷大臣自取其辱,我等並無一軍一卒冒犯五關。今汝等反加之罪名,我君臣豈肯虛服。」魔禮青大怒曰:「孰敢巧言,混稱大臣取辱!獨不思你目下有滅國之禍!」放開大步,使槍來取子牙。左哨上南宮适縱馬舞刀,大喝曰:「不要衝吾陣腳!」用鋼刀急架忙迎。步馬交兵,刀戟並舉。魔禮紅綽步展方天戟衝殺而來。子牙隊里辛甲舉斧來戰魔禮紅。魔禮海搖槍直殺出來,哪吒登風火輪,搖火尖槍迎住,二將雙槍共舉。魔禮壽使兩根鐧似猛虎搖頭,殺將過來,這壁廂武吉銀盔素鎧,白馬長槍,接戰陣前。這一場大戰,怎見得:

且說黃天化父子重逢,同回王府,置酒父子歡飲。黃天化在山吃齋,今日在王府吃葷,遂挽雙抓髻,穿王服,帶束髮冠,金抹額,穿大紅服,貫金鎖甲,束玉帶,次日上殿見子牙。子牙一見天化如此裝束,便曰:「黃天化,你原是道門,為何一旦變服?我身居相位,不敢忘崑崙之德。你昨日下山,今日變服,還把絲絛束了。」黃天化領命,系了絲絛。天化曰:「弟子下山,退魔家四將,故此如將家裝束耳。怎敢忘本!」子牙曰:「魔家四將乃左道之術也,須緊要提防。」天化曰:「師命指明,何足懼哉!」子牙許之。黃天化上了玉麒麟,拎兩柄錘,開放城門,至轅門請戰。四天王正遇丙靈公。不知勝敗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三軍吶喊,幡立五方。刀如秋水迸寒光,槍似麻林初出土。開山斧如同秋月,畫桿戟豹尾飄颻。鞭鐧抓槌分左右,長刀短劍砌龍鱗。花腔鼓擂,催軍趲將;響陣鑼鳴,令出收兵。拐子馬御防劫寨,金裝弩準備沖營。中軍帳鉤鐮護守,前後營刁斗分明。臨兵全仗胸中策,用武還依紀法行。

子牙聞道者來,便命:「請來。」二位道童上殿下拜,口稱「師叔」。子牙答禮曰:「二位是哪座名山?何處洞府?今到西岐,有何見諭?」二道童曰:「弟子乃金庭山玉屋洞道行天尊門下弟子,姓韓,雙名毒龍;這位是姓薛,雙名惡虎。今奉師命,送糧前來。」子牙曰:「糧在何所?」道童曰:「弟子隨身帶來。」錦囊中取一簡獻與子牙。子牙看簡,大喜曰:「師尊聖諭,事在危急,自有高人相輔,今果如其言。」子牙命道童:「取糧。」道童將豹皮囊中取出碗口大一個斗兒,盛有一斗米,眾將又不敢笑。子牙將斗命韓毒龍:「親送三濟倉去,再來回話。」不一時,毒龍回來見子牙,「送去了。」不上兩個時辰,管倉官來報:「啟丞相:三濟倉連氣樓上,都淌出米來。」子牙大喜。今事到急處,自有高人來佐佑,此是武王福大。有詩讚曰:

話說子牙披髮仗劍,倒海把西岐罩了。卻說玉虛宮元始天尊知西岐事體,把琉璃瓶中靜水望西岐一潑,乃三光神聖,浮在海水上面。再說魔禮青把青雲劍祭起地、水、火、風;魔禮紅祭混元珍珠傘;魔禮海撥動琵琶;魔禮壽祭起花狐貂。只見四下里陰雲布合,冷霧迷空,響若雷鳴,勢如山倒,骨碌碌天崩,滑喇喇地塌。三軍見而心驚,一個個魂迷意怕。兄弟四人各施異術,要成大功,奏凱回朝,則怕你一場空想。正是:

金冠分魚尾,道服勒霞綃。

童顏並鶴髮,項下長銀苗。

身騎四不相,手掛劍鋒梟。

玉虛門下客,封神立聖朝。

子牙聽罷,「你有此奇術,可顯一二。」楊戩隨身一晃,變成花狐貂滿地跳,把哪吒喜不自勝。楊戩曰:「弟子去也!」響一聲,才要去。子牙曰:「楊戩,且住!你有大術,把魔家四將寶貝取來,使他束手不能成功。」楊戩即時飛出西岐城,落在魔家四將帳上。禮壽聽的寶貝回來,忙用手接住,瞧了一瞧,見不曾吃了人來。將近四鼓時分,兄弟同進帳中睡去。正是酒酣睡倒,鼻息如雷,莫知高下。楊戩自豹皮囊中跳出來,將魔家四將帳上有四件寶貝,楊戩用手一端,端塌了,只拿得一把傘,那三件寶貝落地有聲。魔禮紅夢中聽見有響聲,急起來看時,「呀!卻原來掛塌了鉤子,掉將下來!」糊塗醉眼,不曾查得,就復掛在上面,依舊睡了。且說楊戩復到西岐城來見子牙,將混元珍珠傘獻上。金木二吒、哪吒都來看傘。楊戩復又入營,還在豹皮囊中。不表。

萬道金蛇空內滾,黑煙罩體命難存。

子牙道術全無用,今日西岐盡敗奔。

此獸修成隱顯功,陰陽二氣在其中。

隨時大小皆能變,吃盡人心若野熊。

話說魯雄殘兵敗卒走進關,逃回朝歌。聞太師在府,看各處報章,看三山關鄧九公報:「大敗南伯侯。」忽報:「汜水關韓榮報到。」令:「接上來。」拆開看時,頓足叫曰:「不料西岐姜尚這等兇惡!殺死張桂芳,又捉魯雄,號令岐山,大肆猖獗。吾欲親征,奈東南二處,未息兵戈。」乃問吉立、餘慶曰:「我如今再遣何人伐西岐?」吉立答曰:「太師在上:西岐足智多謀,兵精將勇,張桂芳況且失利,九龍島四道者亦且不能取勝。如今可發令牌,命佳夢關魔家四將征伐,庶大功可成。」太師聽言,喜曰:「非此四人不能克此大惡。」忙發令牌,又點左軍大將胡升、胡雷交代守關。將令發出,使命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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