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八回 質平原秦王索魏齊 敗長平白起坑趙卒

王覺,召大夫趙禹,以夢告之,趙禹對曰:「偏衣者,合也;乘龍上天,升騰之象;墜地者,得地也;金玉成山者,貨財充溢也。大王目下必有廣地增財之慶,此夢大吉。」趙王喜。

白起王齕計議曰:「前秦已拔野王,上黨在掌握中,其吏民不樂為秦,而願歸趙,今趙卒先後降者,總合來將近四十萬之眾,倘一旦有變,何以防之?」乃將降卒分為十營,使十將以統之,配以秦軍二十萬,各賜以牛酒,聲言:「明日武安君將汰選趙軍,凡上等精銳能戰者,給以器械,帶回秦國,隨征聽用;其老弱不堪,或力怯者,俱發回趙。」趙軍大喜。

春申君用賓客之謀,北兼鄒、魯之地,用賢士荀卿為蘭陵令,修舉政法,練習兵士,楚國復強。

再說范睢所遣門客猶在邯鄲,備細打聽,盡知趙括向趙王所說之語,趙王已拜為大將,擇日起程,遂連夜奔回咸陽報信。秦王與范睢計議曰:「非武安君不能了此事也。」乃更遣白起為上將,王齕副之,傳令軍中秘密其事,「有人泄漏武安君為將者斬。」

虞卿正在悲傷,信陵君車騎隨到,虞卿望見,遂趨避他所,不與相見。信陵君見魏齊屍首,撫而哭之曰:「無忌之過也!」時趙王不得魏齊,又走了相國虞卿,知兩人相隨而去,非韓即魏,遣飛騎四齣追捕,使者至魏郊,方知魏齊自刎,即奏知魏王,欲請其頭,以贖平原君歸國。

王齕乘勝攻光狼城,司馬梗奮勇先登,大軍繼之,馮亭復敗走,奔金門山大營,廉頗納之,秦兵又來攻壘,廉頗傳令:「出戰者,雖勝亦斬。」王齕攻之不入,乃移營逼之,去趙營僅五里,挑戰幾次,趙兵終不出。

武安君收趙卒頭顱,聚於秦壘之間,謂之頭顱山,因以為台,其台崔嵬傑起,亦號白起台,台下即楊谷也。後來大唐玄宗皇帝巡幸至此,凄然長嘆,命三藏高僧設水陸七晝夜,超度坑卒亡魂,因名其谷曰省冤谷,此是後話。史臣有詩云:

黃歇遂造相府說范睢曰:「相君知楚王之病乎。」

寡人與君,兄弟也,寡人誤聞道路之言,魏齊在平原君所,是以興兵索之。不然,豈敢輕涉趙境?所取三城,謹還歸於趙,寡人願復前好,往來無間。

趙王心惑趙禹之言,不以筮史為然。

趙括勝了一陣,不禁手舞足蹈,使人至秦營下戰書,白起使王齕批:「來日決戰。」因退軍十里,復營於王齕舊屯之處,趙括喜曰:「秦兵畏我矣。」乃椎牛饗士,傳令:「來日大戰,定要生擒王齕,與諸侯做個笑話。」

趙王得書大恐,謂群臣曰:「寡人豈為他國之亡臣,易吾國之鎮公子?」乃發兵圍平原君家,索取魏齊。平原君賓客多與魏齊有交,乘夜縱之逃出,往投相國虞卿。虞卿曰:「趙王畏秦,甚於豺虎,此不可以言語爭也,不如仍走大梁,信陵君招賢納士,天下亡命者皆歸之,又且平原君之厚交,必然相庇,雖然,君罪人不可獨行,吾當與君同往。」即解相印,為書以謝趙王,與魏齊共變服為賤者,逃出趙國。

歇修闔閭故城,以為都邑。濬河於城內,四縱五橫,以通太湖之水。改破楚門為昌門。

范睢謂秦王曰:「吾聞齊之君王后賢而有智,當往試之。」乃命使者以玉連環獻於君王后曰:「齊國有人能解此環者,寡人願拜下風。」

趙王大悅,即拜趙括為上將,賜黃金彩帛,使持節往代廉頗,復益勁軍二十萬。括閱軍畢,車載金帛,歸見其母。母曰:「汝父臨終遺命,戒汝勿為趙將,汝今日何不辭之?」

秦王知平原君不肯負魏齊,遂與之俱至咸陽,留於館舍,使人遺趙王書,略曰:

趙王先聞趙茄等被殺,連失三城,使人往長平催頗出戰,廉頗主「堅壁」之謀,不肯出戰,趙王已疑其怯。及聞左右反間之言,信以為實,遂召趙括問曰:「卿能為我擊秦軍乎?」

趙括曰:「武安君數將秦軍,先敗韓、魏於伊闕,斬首二十四萬;再攻魏,取大小六十一城;又南攻楚,拔鄢、郢,定巫、黔;又復攻魏,走芒卯,斬首十三萬;又攻韓,拔五城,斬首五萬;又斬趙將賈偃,沉其卒二萬人於河。戰必勝,攻必取,其威名素著,軍士望風而栗,臣若與對壘,勝負居半,故尚費籌畫。如王齕新為秦將,乘廉頗之怯,故敢於深入;若遇臣,如秋葉之遇風,不足當迅掃也!」

卻說趙茄領軍五千,哨探出長平關外,約二十里,正遇秦將司馬梗,亦行探來到。趙茄欺司馬梗兵少,直前搏戰。正在交鋒,秦第二哨張唐兵又到,趙茄心慌手慢,被司馬梗一刀斬之,亂殺趙兵。

誰知武安君白起又預選射手,環趙壘埋伏,凡遇趙壘中出來者,不拘兵將便射,四隊軍馬,衝突三四次,俱被射回。

趙括被秦兵圍困,凡四十六日,軍中無糧,士卒自相殺食,趙括不能禁止,乃將軍將分為四隊,傅豹一隊向東,蘇射一隊向西,馮亭一隊向南,王容一隊向北,吩咐四隊,一齊鳴鼓,奪路殺出,如一路打通,趙括便招引三路齊走。

趙王曰:「君此言,正合寡人之意。」乃使平原君率兵五萬,往上黨受地,封馮亭以三萬戶,號華陵君,仍為守,其縣令十七人,各封以三千戶,皆世襲稱侯。

黃歇曰:「楚太子久於秦,其與秦將相無不交親者,倘楚王薨而太子得立,其事秦必謹,相君誠以此時歸之於楚,太子之感相君無窮也。若留之不遣,楚更立他公子,則太子在秦,不過咸陽一布衣耳,況楚人懲於太子之不返,異日必不復委質事秦,夫留一布衣,而絕萬乘之好,臣竊以為非計也。」

趙括將廉頗約束,盡行更改,軍壘合併成大營。時馮亭在軍中,固諫不聽,括又以自己所帶將士易去舊將,嚴諭:「秦兵若來,各要奮勇爭先;如遇得勝,便行追逐,務使秦軍一騎不返。」

廉頗曰:「昔藺相如懷和氏璧單身入秦,尚能完歸趙國,秦不欺趙。若不往反起其疑。」趙王曰:「寡人亦以此為秦王美意,不可違也!」遂命趙勝同秦使西入咸陽,秦王一見,歡若平生,日日設宴相待,盤桓數日,秦王因極歡之際,舉卮向趙勝曰:「寡人有請於君,君若見諾,乞飲此酌。」

趙豹對曰:「秦蠶食韓地,拔野王,絕上黨之道,不令相通,自以為掌握中物,坐而得之。一旦為趙所有,秦豈能甘心哉?秦力其耕,而趙收其獲,此臣所謂『無故之利』也。且馮亭所以不入地於秦,而入之於趙者,將嫁禍於趙,以舒韓之困也。王何不察耶?」

馮亭閉門而泣,不與平原君相見。平原君固請之,亭曰:「吾有三不義,不可以見使者。為主守地不能死,一不義也;不由主命,擅以地入趙,二不義也;賣主地以得富貴,三不義也!」平原君嘆曰:「此忠臣也!」候其門,三日不去。

括曰:「非不欲辭,奈朝中無如括者。」

趙括遂引軍出邯鄲,望長平進發。

括對曰:「秦若使武安君為將,尚費臣籌畫,如王齕不足道矣。」

秦王曰:「不得魏齊,寡人何面見應侯乎?」乃遣使謂平原君曰:「秦之伐趙,為取魏齊耳。若能獻出魏齊,即當退兵。」平原君對曰:「魏齊不在臣家,大王無誤聽人言也。」使者三往,平原君終不肯認,秦王心中悶悶不悅,欲待進兵,又恐齊、趙合兵,勝負難料;欲待班師,魏齊如何可得。再四躊躇,生出一個計策來,乃為書謝趙王,略曰:

秦、趙相持四個月,王齕不得一戰,無可奈何,遣使入告於秦王,秦王召應侯范睢計議,范睢曰:「廉頗更事久,知秦軍強,不輕戰,彼以秦兵道遠,不能持久,欲以老我而乘其隙。若此人不去,趙終未可入也!」秦王曰:「卿有何計,可以去廉頗乎?」范睢屏左右言曰:「要去廉頗,須用『反間之計』,如此恁般,非費千金不可。」秦王大喜,即以千金付范睢。

再說趙括至長平關,廉頗驗過符節,即將軍籍交付趙括,獨引親軍百餘人,回邯鄲去訖。

馮亭感其意,乃出見,猶垂涕不止,願交割地面,別選良守。平原君再三撫慰曰:「君之心事,勝已知之,君不為守,無以慰吏民之望。」馮亭乃領守如故,竟不受封。

通計長平之戰,前後斬首虜共四十五萬人,連王齕先前投下降卒,並皆誅戮,止存年少者二百四十人未殺,放歸邯鄲,使宣揚秦國之威。不知趙國存亡何如?且看下回分解。

時孟嘗君雖死,而趙有平原君,魏有信陵君,方以養士相尚。黃歇慕之,亦招致賓客,食客常數千人,平原君趙勝常遣使至春申君家,春申君館之於上舍。

秦王曰:「丞相不言,寡人幾忘之!」即用王稽為河東守,鄭安平為偏將軍。於是專用范睢之謀,先攻韓、魏,遣使約好於齊、楚。

太子曰:「善。」

白起既入秦軍,聞趙括更易廉頗之令,先使卒三千人出營挑戰,趙括輒出萬人來迎,秦軍大敗奔回,白起登壁上望趙軍,謂王齕曰:「吾知所以勝之矣。」

時趙王拜廉頗為上將,率兵二十萬來援上黨,行至長平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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