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四回 囊瓦懼謗誅無極 要離貪名刺慶忌

離驚曰:「吾乃吳下小民,有何德能,敢奉吳王之詔?」

伍員再申言吳王願見之意,要離乃隨伍員入謁。

只求成事報吾君,妻子無辜枉殺身。

莫向他邦誇勇烈,忍心害理是吳人!

囊瓦意猶未信,更使左右往視,回報:「門幕中果伏有甲兵。」囊瓦大怒,即使人請鄢將師至,訴以郤宛欲謀害之事,將師曰:「郤宛與陽令終、陽完、陽佗、晉陳三族合黨,欲專楚政,非一日矣!」囊瓦曰:「異國匹夫,乃敢作亂,吾當手刃之!」遂奏聞楚王,令鄢將師率兵甲以攻伯氏,伯郤宛知為無極所賣,自刎而死,其子伯嚭懼禍逃出郊外去了。

又有一詩,言鄢、費二人一生害人,還以自害,讒口作惡,亦何益哉?詩云:

闔閭笑曰:「慶忌骨騰肉飛,走逾奔馬,矯捷如神,萬夫莫當,子恐非其敵也!」

話分兩頭。再說公子慶忌逃奔於艾城,招納死士,結連鄰國,欲待時乘隙,伐吳報仇。闔閭聞其謀,謂伍員曰:「昔專諸之事,寡人全得子力。今慶忌有謀吳之心,飲食不甘味,坐不安席,子更為寡人圖之。」

其後煥同華佩劍過延平津,劍忽躍出入水,急使人入水求之,惟見兩龍張鬣相向,五色炳耀,使人恐懼而退。以後二劍更不出現,想神物終歸天上矣!今豐城縣有劍池,池前石函,土瘞其半,俗呼石門,即雷煥得劍處。此乃,幹將,、,莫邪,之結末也。後人有《寶劍銘》云:

闔閭曰:「慶忌明智之人,招納四方亡命,豈肯輕信國中之客,而近子哉?」

瓦急使左右察其人不得。但見市廛家家祀神,香火相接,問:「神何姓名?」答曰:「即楚忠臣伯郤宛也,無罪枉殺,冀其上訴於天耳!」左右還報囊瓦,瓦乃訪之朝中。公子申等皆言:「郤宛無通吳之事!」瓦心中頗悔。

復拘陽令終、陽完、陽佗、晉陳,誣以通吳謀叛,皆殺之,國中無不稱冤者。

順風放火去燒人,忽地風回燒自身。

毒計奸謀渾似此,惡人幾個不遭屯?

沈尹戍即使人揚言於國中曰:「殺左尹者,皆費、鄢二人所為,令尹已覺其奸,今往討之,國人願從者皆來!」言猶未畢,百姓爭執兵先驅,囊瓦乃收費無極、鄢將師數其罪,梟之於市,國人不待令尹之命,將火焚兩家之宅,盡滅其黨。於是謗詛方息,史臣有詩云:

闔閭曰:「子為我召之。」

伍員乃相土形之高卑,嘗水味之鹹淡,乃於姑蘇山東北三十里得善地,造築大城,周回四十七里。陸門八,象天八風;水門八,法地八聰。哪八門?南曰盤門蛇門,北曰齊門平門,東曰婁門匠門,西曰閶門胥門。盤門者,以水之盤曲也;蛇門者,以在巳方,生肖屬蛇也;齊門者,以齊國在其北也;平門者,水陸地相稱也;婁門者,婁江之水所聚也;匠門者,聚匠作於此也;閶門者,通閶闔之氣也;胥門者,向姑胥山也。越在東南,正在巳方,故蛇門之上,刻有木蛇,其首向內,示越之臣服於吳也。

再說吳王闔閭元年,乃周敬王之六年也,闔閭訪國政於伍員,曰:「寡人慾強國圖霸,如何而可?」伍員頓首垂淚而對曰:「臣,楚國之亡虜也,父兄含冤,骸骨不葬,魂不血食,蒙垢受辱,來歸命於大王,幸不加戮,何敢與聞吳國之政?」

伍員對曰:「臣非以大王為不足也。臣聞『疏不間親,遠不間近』。臣豈敢以羈旅之身,居吳國謀臣之上乎,況臣大仇未報,方寸搖搖,自不知謀,安能謀國?」

楚國無君,惟費與鄢,令尹木偶,為人作繭,天若有知,報應立顯!

要離奔出吳境,一路上逢人訴冤,訪得慶忌在衛,遂至衛國求見。慶忌疑其詐,不納。要離乃脫衣示之,慶忌見其右臂果斷,方信為實,乃問曰:「吳王既殺汝妻子,刑汝之軀,今來見我何為?」

郤宛果然將楚平王所賜,及家藏兵甲,盡出以示無極,無極取其堅利者,各五十件,曰:「足矣,子帷而寘諸門,令尹來必問,問則出以示之,令尹必愛而玩之,因以獻焉,若他物,非所好也!」郤宛信以為然,遂設帷於門之左,將甲兵置於帷中,盛陳餚核,托費無極往邀囊瓦。

越數日,其人詣宮門求賞,吳王曰:「為鉤者眾,爾獨求賞,爾之鉤何以異於人乎?」鉤師曰:「臣利王之賞,殺二子以成鉤,豈他人可比哉?」王命取鉤,左右曰:「已混入眾鉤之中,形制相似,不能辨識。」鉤師曰:「臣請觀之!」左右悉取眾鉤,置於鉤師之前,鉤師亦不能辨。乃向鉤呼二子之名曰:「吳鴻、扈稽,我在於此,何不顯靈於王前也?」叫聲未絕,兩鉤忽飛出,貼於鉤師之胸。

闔閭曰:「吳國謀臣,無出子右者,子勿辭,俟國事稍定,寡人為子報仇,惟子所命!」

莫學郤大夫,忠而見誅;身既死,骨無餘。

五山之精,六氣之英;

煉為神器,電燁霜凝。

虹蔚波映,龍藻龜文;

斷金切玉,威動三軍。

伍員乃往見要離曰:「吳王聞吾子高義,願一見顏色。」

又訪得吳人幹將,與歐冶子同師,使居匠門,別鑄利劍。幹將乃采五山之鐵精,六合之金英,候天伺地,妙選時日,天地下降,百神臨觀,聚炭如邱,使童男童女三百人,裝炭鼓橐,如是三月,而金鐵之精不銷。幹將不知其故,其妻莫邪謂曰:「夫神物之化,須人氣而後成,今子作劍三月不就,得無待人而成乎?」幹將曰:「昔吾師為冶不化,夫妻俱入爐中,然後成物,至今即山作冶,必麻絰草衣祭爐,然後敢發,今吾鑄劍不成,亦若是耶?」莫邪曰:「師能爍身以成神器,吾何難效之!」於是莫邪沐浴斷髮剪爪,立於爐傍,使男女復鼓橐,炭火方烈,莫邪自投於爐,頃刻銷鑠,金鐵俱液,遂瀉成二劍,先成者為陽,即名,幹將,,後成者為陰,即名,莫邪。陽作龜文,陰作漫理。幹將匿其陽,止以,莫邪,獻於吳王,王試之石,應手而開。今虎邱,試劍石,是也。

王賞之百金。其後吳王知幹將匿劍,使人往取,如不得劍,即當殺之,幹將取劍出觀,其劍自匣中躍出,化為青龍,幹將乘之,升天而去,疑已作劍仙矣。使者還報,吳王嘆息,自此益寶,莫邪。莫邪,留吳,不知下落。

伍員對曰:「臣不忠無行,與大王圖王僚於私室之中;今復圖其子,恐非皇天之意。」

吳大夫被離私問於伍員曰:「子何見而信嚭乎?」員曰:「吾之怨正與嚭同,諺云:『同疾相憐,同憂相救。』驚翔之鳥,相隨而集;瀨下之水,因復俱流。子何怪焉?」

話說吳王闔閭既寶,莫邪,,復募人能作金鉤者,賞以百金。國人多有作鉤來獻者。

有鉤師貪王之重賞,將二子殺之,取其血以釁金,遂成二鉤,獻於吳王。

要離曰:「善殺人者,在智不在力,臣能近慶忌,刺之如割雞耳!」

其時楚伯嚭出奔在外,聞伍員已顯用於吳,乃奔吳,先謁伍員。員與之相對而泣,遂引見闔閭。闔閭問曰:「寡人僻處東海,子不遠千里,遠辱下土,將何以教寡人乎?」嚭曰:「臣之祖父,效力於楚再世矣。臣父無罪,橫被焚戮。臣亡命四方,未有所屬。今聞大王高義,收伍子胥於窮厄,故不遠千里,束身歸命,惟大王死生之!」闔閭惻然,使為大夫,與伍員同議國事。

囊瓦瞿然下席,曰:「是瓦之罪也,願司馬助吾一臂,誅此二賊!」沈尹戍曰:「此社稷之福,敢不從命?」

被離曰:「子見其外,未見其內也。吾觀嚭之為人,鷹視虎步,其性貪佞,專功而擅殺,不可親近。若重用之,必為子累。」伍員不以為然,遂與伯嚭俱事吳王。後人論被離既識伍員之賢,又識伯嚭之佞,真神相也。員不信其言,豈非天哉?有詩云:

說時華岳山搖動,話到長江水逆流。

只為子胥能舉薦,要離姓字播春秋。

伍員曰:「王所謀者,何也?」

南向復築小城,周圍十里,南北西俱有門,惟東不開門,欲以絕越之光明也。吳地在東為辰方,生肖屬龍,故小城南門上為兩鯢,以象龍角。

闔閭曰:「折辱之事如何?」

伍員曰:「難言也,臣所厚有一細人,似可與謀者。」

過數日,伍員密諭獄吏寬要離之禁,要離乘間逃出,闔閭遂戮其妻子,焚棄於市。宋儒論此事,以為殺一不辜而得天下,仁人不肯為之,今乃無故戮人妻子,以求售其詐謀,闔閭之殘忍極矣。而要離與王無生平之恩,特以貪勇俠之名,殘身害家,亦豈得為良士哉?有詩云:

伍員從旁進曰:「要離為國忘家,為主忘身,真千古之豪傑!但於功成之後,旌表其妻孥,不沒其績,使其揚名後世足矣!」闔閭許之。

要離進曰:「大王意中所患,得非亡王之公子乎?臣能殺之。」

直至六百餘年之後,晉朝張華丞相見牛斗之間有紫氣,聞雷煥妙達象緯,召而問之,煥曰:「此寶劍之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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