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卷十八 甄監生浪吞秘葯 春花婢誤泄風情

又做一首歌警戒他道:

當下將玄玄子打了廿板,引「庸醫殺人」之律,問他杖一百,逐出境押回原籍。又行文山東六府:凡軍民之家敢有聽信術士、道人邪說,採取煉丹者,一體問罪。發放了畢。

宗仁一日有親眷家送得一小壇美酒,夫妻兩個將來對酌。宗仁把春花勸得半醉,兩個上床,乘著酒興干起事來。就便問起甄家做作。春花乜斜著雙眼道:「他家動不動吃了葯做事,好不爽利煞人!只有一日,正弄得極快活,可惜就收場了。」宗仁道:「怎的就收場了?」春花道:「人多弄殺了,不收場怎的?」宗仁道:「我正見說甄監生被方士葯死了的。」春花道:「那裡是方士葯死?這是一樁冤屈事。其實只是吃了他的葯,不解得,自弄死了。」宗仁道:「怎生不解得弄死了?」春花卻把前日晚間的事,是長是短,備細說了一遍。宗仁道:「這等說起來,你當時卻不該瞞著,急急叫起人來,或者還可有救。」春花道:「我此時慌了,只管著自己身子乾淨,躲得過便罷了,那裡還管他死活?」宗仁道:「這等,你也是個沒情的。」春花道:「若救活了,今日也沒你的分了。」兩個一齊笑將起來。雖然是一番取笑說話,自此宗仁心裡畢竟有些嫌鄙春花,不足他的意思。

豈知天下自有冤屈的事。原來甄監生二妾四婢,惟有春花是他新近寵愛的。終日在閨門之內,輪流侍寢,采戰取樂。終久人多耳目眾,覺得春花興趣頗高,礙著同伴竊聽,不能盡情,意思要與他私下在那裡弄一個翻天覆地的快活。是夜口說在書房中歇宿,其實暗地裡約了春花,晚間開門出來,同到側邊小室中行事,春花應允了。甄監生先與玄玄子同宿,教導術法,傳授了一更多次,習學得熟,正要思量試用。看見玄玄子睡著,即走下床來,披了衣服,悄悄出來。走到外邊,恰好春花也在裡面走出來。兩相遇著,拽著手,竟到側邊小室中,有一把平日坐著運氣的禪椅在內,叫春花脫了下衣,坐好在上面了,甄監生就舞弄起來,按著方法,九淺一深,你呼我吸,弄夠多時。那春花花枝也似一般的後生,興趣正濃,弄得渾身酥麻,做出千嬌百媚、哼哼幹幹的聲氣來,身子好像蜘蛛做網一般。把屁股向前突了一突,又突一突,兩隻腳一伸一縮踏車也似的不住。間深之處,緊抱住甄監生,叫聲:「我的爹,快活死了!」早已陰精直泄。甄監生看見光景,興動了,也有些喉急。忍不住,急按住身子,閉著一口氣,將尾閣往上一樨,如忍大便一般,才阻得不來,那些清水游精也流個不住。雖然忍住了,只好站著不動,養在陰戶裡面,要再抽送,就差不多丟出來。

飄搖學仙侶,遺世在雲山。

盜啟原命秘,竊當生死關。

金鼎蟠龍虎,三年養神丹。

刀圭一入口,白日生羽翰。

我欲往從之,脫屣諒非難。

但恐逆天理,偷生詎能安?

甄監生極了,猛想道:「日間玄玄子所與秘葯,且吃他一丸,必是耐久的。」就在袖裡摸出紙包來,取一丸,用唾津咽了下去。才咽得下,就覺一般熱氣竟趨丹田,一霎時陽物振蕩起來,其熱如火,其硬如鐵,毫無起初欲泄之意了。發起狠來,儘力抽送。春花快活連聲,甄監生只覺他的陰戶窄小了好些。原來得了藥力,自己的肉具漲得黃瓜也似大了。用手摸摸,兩下湊著肉,沒些些縫地。甄監生曉得這葯有些妙處,越加樂意,只是陰戶塞滿,微覺抽送艱澀,卻是這葯果然靈妙,不必抽送裡頭肉具自會伸縮,弄得春花死去活來,又丟過了一番。甄監生虧得藥力,這番耐得住了。誰知那陽物得了陰精之助,一發熱硬壯偉,把陰中淫水燒乾,兩相吸牢,扯拔不出。

一日,請得一個方士來,沒有名姓,道號玄玄子。與甄監生講著內外丹事,甚是精妙。甄監生說得投機,留在家裡多日,把向來弄過舊方請教他。玄玄子道:「方也不甚差,藥材不全,所以不成。若要成事,還要養煉藥材。這藥材須到道口集上去買。」甄監生道:「藥材明日我與師父親自買去,買了來從容養煉。至於內外事口訣,先要求教。」玄玄子先把外丹養砂干汞許多話頭傳了,再說到內丹采戰、抽添轉換、升提呼吸要緊關頭。甄監生聽得津津有味,道:「學生於此事究心已久,行之頗得其法,只是到得沒後一著,不能忍耐。有時提得氣上,忍得牢了,卻又興趣已過,便自軟痿,不能抽送。以此不能如意。」玄玄子道:「此事最難,在此地位,須是形交而神不交,方能守得牢固。然功夫未熟,一個主意要神不交,才付之心,便自軟痿,所以初下手人必借力於葯。有不倒之葯,然後可以行久御之術;有久御之功,然後可以收陰精之助。到得後來,收得精多,自然剛柔如意,不必用藥了。若不先資藥力,竟自講究其法,便有些說時容易做時難,弄得不尷尬,落得損了原神。」甄監生道:「葯不過是春方,有害身子。」玄玄子道:「春方乃小家之術,豈是仙家所宜用?小可煉成秘葯,服之久久,便可骨節堅強,長生度世。若試用鼎器,陰道壯業堅熱,可以膠結不解,自能申縮,女精立至,即夜度十女,金槍不倒,此乃至寶之丹,萬金良藥也。」甄監生道:「這個就要相求了。」

甄監生得知了,心裡惱怒,發個冷笑道:「朱舉人肉眼凡夫,那裡曉得就裡!說我棄了祖業,這是他只據目前,怪不得他說,也罷!怎反道我不壽?看你們倒做了仙人不成?」恰像與那個斃氣一般的,又把一所房子賣掉了。賣得一二百兩銀子,就一氣討了四個丫頭,要把來採取做鼎器。內中一個喚名春花,獨生得標緻出眾,甄監生最是喜歡,自不必說。

宗仁明曉得春花不是女兒身,卻容貌出眾,風情動人,兩個多是少年,你貪我愛,甚是過得綢繆。春花心性飄逸,好吃幾杯酒,有了酒,其興愈高,也是甄家家裡操煉過,是能征慣戰的手段。宗仁肉麻頭裡高興時節,問他甄家這些采戰光景。春花不十分肯說,直等有了酒,才略略說些出來。

當日把玄玄子夾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又打夠一二百榔頭。玄玄子雖然是江湖上油嘴棍徒,卻是慣哄人家好酒好飯吃了,叫先生、叫師父尊敬過的,到不曾吃著這樣苦楚,好生熬不得,只得招了道:「用藥毒死,圖取財物是實。」知縣叫畫了供,問成死罪,把來收了大監,待疊成文案再申上司。鄉里人聞知的多說:「甄臨生尊信方士,卻被方士葯死了。雖是甄監生迷而不悟,自取其禍;那些方士這樣沒天理的,今官府明白,將來抵罪,這才為現報了。」親戚朋友沒個不歡喜的。至於甄家家人,平日多是恨這些方士入骨的,今見家主如此死了,恨不登時咬他一塊肉,斷送得他在監里問罪。人人稱快,不在話下。

甄希賢回去與合家說了,才曉得當日甄監生死的緣故卻因春花,春花又為此縊死,深為駭異。盡道:「雖不幹這個方士的事,卻也是平日誤信此輩,致有此禍也。」六府之人見察院行將文書來,張掛告示,三三兩兩盡傳說甄家這事,乃察院明斷,以為新聞,好些好此道的也不敢妄做了,真足為好內外丹事者之鑒。從來內外有丹術,不是貪財與好色。外丹原在廣施濟,內丹卻用調呼吸。而今燒汞要成家,采戰無非圖救急。縱有神仙累劫修,不及庸流眼前力。一盆火內煉能成,兩片皮中抽得出。

過了兩日,那個雙髹髻的道人又到老翁家來,對老翁拱手道:「前日有慢老丈。」老翁道:「見了異樣食品,至今心裡害怕。」道人笑道:「此乃老丈之無緣也。貧道歷劫修來,得遇此二物,不敢私享。念老丈相待厚意,特欲邀到山中,同眾道侶食了此味,大家得以長生不老。豈知老丈仙緣尚薄,不得一嘗!」老翁道:「此一小犬、小兒,豈是仙味?」道人道:「此是萬年靈藥,其形相似,非血肉之物也。如小犬者,乃萬年枸杞之根,食之可活千歲。如小兒者,乃萬年人蔘成形,食之可活萬歲。皆不宜犯煙火,只可生吃。若不然,吾輩皆是人類,豈能如虎狼吃那生犬、生人,又毫無骸骨吐棄乎?」老翁才想起前日吃的光景,果然是大家生啖,不見骨頭出來,方信其言是真,懊恨道:「老漢前日直如此懵懂,師父何不明言?」道人道:「此乃生成的緣分。沒有此緣,豈可泄漏天機?今事已過了,方可說破。」老翁捶胸跌足道:「眼面前錯過了仙緣,悔之何及!師父而今還有時,再把一個來老漢吃吃。」道人道:「此等靈根,尋常豈能再遇?老丈前日雖不曾嘗得二味,也曾吃過千年茯苓。自此也可一生無疫,壽過百歲了。」老翁道:「甚麼茯苓?」道人道:「即前日所食白糕便是。老丈的緣分只得如此,非貧道不欲相度也。」道人說罷而去,已後再不來了。自此老翁整整直活到一百餘歲,無疾而終。

春花只覺陰戶螯得生痛,且喜已脫出了,連忙放下雙腳,站起身來道:「這是怎的說?」去扶扶甄監生時,聲息俱無,四肢挺直,但身上還是熱的,叫問不應了。春花慌了手腳,道:「這事利害。若聲張起來,不要說羞人,我這罪過須逃不去。總是夜裡沒人知道,瞞他娘罷!」且不管家主死活,輕輕的脫了身子,望自己卧房裡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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