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三章 備用總經理跟車間主任掐架,我該幫誰?

於球有文化,但於球沒口才,他壓根沒想到吳培林會如此這般沖他,氣得愣在那裡說不出話來。愣了半天,於球從嘴中蹦出一句話來:「農民相,沒素質,當了車間主任仍是文盲一個。」

這下該吳培林愣住了,氣得不行,要是別的工人說這話,依著吳培林的脾氣非得立馬讓他走人不可。對於於球,吳培林知道自己沒法讓他滾蛋,但他有權利讓於球離開這個車間。

吳培林說:「你算老幾啊,名字中有個球就當自己是個球、了不起啊!現在就給我滾出這個車間,這裡不需要你!」

吳培林的話又讓於球吃了一驚,他原想,這廠子是他同學開的,自己也是同學請來幫忙,將來要管理這個廠的主,豈能讓一個外來民工指著鼻子說「滾」?於球受不了,所以他就來找我論理,讓我主持公道。於球的意思也不是讓我來給他撐什麼腰,他就是想讓我表態說他是對的,而吳培林是錯的。

如果我按於球想的去做的話那就亂套了,這兩年來的實戰經驗也白學了。我當然得說於球的不是,說得很直白,也沒轉彎,於球就覺得特別委屈。

委屈的於球同我理論,他說:「大勇,你這樣辦企業不行的,遲早要出問題,大江之堤潰於蚊穴,這麼淺顯的道理你應該懂的呀。你不能光顧眼前利益,只要效益,不抓管理,等木已成舟時再返木於林就太晚了。我們必須得從現在開始,從細節上開始抓,從吳培林開始抓。我這麼說絕對沒有報復吳培林的意思,只是就事論事……」

於球嘮嘮叨叨地還想滔滔不絕時被我打斷了,我一時也不知從何與於球說起,沒頭緒,不是幾句話就能說得清楚,但我又不能不說,否則於球心裡不亮敞,永遠轉不過彎來。我把他叫過來了,不光是給他一份工作,一份生計,關鍵的是我得把他一步步變成一個義烏式工廠的合格管理者。如果引導不了於球,那隻能算是我的失敗。

我對於球說:「老同學,你說的我都懂,但是管理與管理是不同的,就國家還有一國兩制呢,是不?這話說來太長,一時半會我也不知如何與你說起,這個留待日後我們慢慢交流,眼下的事是你必須還得回到車間去繼續操練,否則你入不了門,入不了門就做不了屋內主人。」

於球說:「人家吳培林都開口叫我滾了,我如何有臉再去?」

見於球這麼說,我沒生氣,倒覺得直直的於球說出這話來特別地逗,特別地孩子氣。我笑著說:「人家那是氣話,再說了,你去同人家道個歉不就完了,挺簡單的事。」

於球聽我這麼一說,不高興了,說:「什麼?你叫我向他道歉?錯的又不是我。」

我繼續笑著說:「是,你沒錯,但是人家吳培林也沒錯,一個車間,特別是像我們這樣還不成型、不成氣候的車間,你要求它像日本鬼子的工廠一樣乾淨、整潔、明亮又井井有條,基本上沒有這種可能性。我也想達到這種效果,我也努力試過,但是不行,紙上談兵只能害死人,所以我才想到讓你下車間實戰演練出切合實際的管理模式來,你明白不?」

於球雖說還是沒完全轉過彎來,但語氣緩和了些,他說:「既然雙方都沒錯也不能讓我向他道歉啊。」

我只好繼續作於球的思想工作,我說:「吳培林有技術,腦子又好使,我們廠子里目前還完全離不開他。再說,壓鑄車間本來就是由吳培林說了算,你目前只是一個學徒工,人家平時尊重你,箇中原因你比誰都清楚,是不?」

聽我這麼說,於球不說話了,嘴巴左邊撅一下,右邊撇一下。我見他這樣估計再說幾句就差不多能做通這思想工作了。

我說:「老同學,你是知道的,廠子是我的,你來也是想長期幫我的,目光放遠點看,他們都是外人,每年每月都在走馬觀燈地一茬一茬地換,包括吳培林,包括劉水,他們遲早是要走的,最多幹個三年五載的就找不著人了,而我們是要長久地捆綁地攜手堅持下去的,你去向他道個歉,不丟面子,反而顯得你大度不是……」

我正說得興起時,於球打斷了我的話,他說:「大勇,別說了,我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我這就去車間。」

我不放心,追問了一句:「你沒說氣話?是真想通了?」

於球一本正經地說:「沒氣話,你說得對。」

於球雖然下車間了,但我在辦公室里給他保留著一張辦公桌,讓他在休息時間時有地方看看書,寫寫東西。於球雖然說是大專生,但他不會使用電腦,我就給他配了一台電腦,並讓林月利用下班時間教他。

在林月教於球電腦時,我突然發現,林月和於球倒是有幾分般配,最起碼比司機小胡強些。基於我和於球是同學關係,所以我也知道他絕對是一個居家型好男人。這種居家型好男人沒有惡習,也沒有很特別之處,骨子裡正直本分,就看什麼樣的女人來欣賞了。古語說「蘿蔔青菜各有所愛」,我當然不能強迫著林月去與於球拍拖。再說了,這種事強迫也強迫不來,得雙方自願。

在這件事上,我可以開誠布公地說,我的想法就是為了林月好,當然也有替於球著想之處。我把自己與於球對比了一下,我的長相、脾氣、文化程度都不如於球,林月更應當選擇於球。如果說我比於球強的話就是錢比他多些,我相信林月是這種小女生,對愛情憧憬而美好,金錢並不特別重要。

還有更重要的一點,我欣賞林月質樸的人品,這種欣賞在感覺上與愛情無關。對比來對比去,只有一個結果:於球比我更合適。這麼想著,我就想找個機會同林月說說,先旁敲側擊試探一二。至於成不成那還得林月自己做主。於球這邊,我沒動聲色,我想,於球應該對小月很滿意的,現在不是他挑人家,是人家挑他。就像《非誠勿擾》上,亮燈還是滅燈得由女方說了算。

我在吃上不講究,遇什麼吃什麼,通常也是與員工一般,同吃食堂。食堂是承包給外人的,吃什麼菜看職工們自己,可以靈活選擇大鍋菜還是小炒。我一般比員工們遲一小時左右就餐。員工中午十一點半我就十二點過後,時間不會像員工們那樣準點。在吃食堂上全廠不分老闆、主管與工人,只要你有錢講究吃,同樣可以比主管或老闆吃得好,吃得滋味。

碰到一起用餐,我也會請林月他們一塊吃,有時他們也請我一塊吃,這點上也不分老闆與員工,很隨意。但我一般也只局限於主管間,與工人倒不會互請,遇上了也是各吃各的。起先,我、小梅和林月會經常湊一起吃,後來,我發現林月對我有點意思時就有意無意避開她了,盡量不在工作之餘接觸。這樣,林月與小梅結隊吃,我落單。後來,於球來了之後,我偶爾與他搭對吃,只是時間上往往難湊到一塊。

那天,我走進食堂時,發現林月一個人坐在那吃飯。我覺得是個機會,那事可以拿出來說說了。

我走過去坐在林月對面,笑呵呵地問:「林月,今天一個人吃飯了,小梅呢?」

林月抬頭一笑說:「她吃好了,剛走呢。」

我哦了一聲,繼續說:「今天的菜味道怎麼樣?」

林月低下頭邊吃邊說:「還行吧,今天的花菜炒得好,要不你也來嘗嘗?」

我轉過頭用手指指廚房處說:「我要了兩個菜,一會就好,已經下鍋了。」

林月突然望了望我小聲問:「大勇哥,今天不對啊。」

我遲疑地問:「有什麼不對?哪不對了?」

林月輕輕說:「以前大勇哥都是避著我,今天主動來接近我,是不是有什麼重要之事找我?」

我呵呵笑了起來,以此來掩飾被人一語擊中的尷尬。我說:「哪有避著你?我是老闆還是你是老闆?」

林月滿臉燦爛地說:「當然你是老闆啦。」

我說:「既然我是老闆我還怕你?」

林月還在笑,說:「這不是怕不怕的問題。」

我知道林月指的是什麼,但還得故意問:「那是什麼問題?」

林月頓了一下說:「我怎麼知道是什麼原因啊,總之好多次你都有意避著我。」

我說:「真沒有,我沒有理由避著你呀,又不用怕你,呵呵。」

林月又頓了頓,說:「可能老闆在有些事上還真怕員工,這個很難說的。」說完,林月稍帶害羞地做了個鬼臉。

我說:「不可能的事,怎麼會有這種事,又在開玩笑了。」

林月夾了一口菜遞到嘴裡嚼著不說話,我知道她是在考慮要不要說出來。我想,千萬不能讓她說出來,否則以後的關係就太微妙,不利於工作上的相處。不說出來,就隔著一層窗戶紙,不捅破則不尷尬。

林月最終還是有顧慮沒有說出來我有意避讓她的原因,因為在她還在考慮說與不說時我就轉移話題了,我問:「林月,你覺得於球這個人怎麼樣?」

林月一厥嘴反問:「於球是你同學啊,你比我熟悉多了。」

我說:「但是我想聽聽你的看法。」

林月想了想問:「你指哪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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