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 互聯網讓我看到了另一片天空

秋天轉眼就過完了。

冬天轉眼就來臨了。

我想起了一個叫雪萊的英國人,因為他說過的一句話,「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

我承認,理論上是這樣的。我承認這個英國人沒有騙我們,但我不承認每個人的生活在冬天之後都是春天。比如我,一次次重複地過著漫長的冬季,過完一個又是一個,我生命中的春天與我總是擦肩而過。

出租房裡很冷,但冷不過我的心。彷徨無助的我,在出租房內睡久了醒來後,就怕照鏡子,很是害怕一不小心就照出個小老頭來。

我逼著自己上街去走走,去晒晒太陽。我走到街上,看到了一家「新浪網吧」。我很好奇,網吧是什麼玩意兒?對新鮮事物一貫好奇的我走進了網吧,想瞧個究竟。令我怦然心動的是,我看見了兩大排電腦,那種興奮勁兒無異於發現了新大陸。電腦我多多少少知道點,早就想觸及了,只是潛意識地感覺電腦這東西太深奧了,估計很難學會。那種渴望與膜拜之心就這麼糾纏了我好長時間。現在居然在網吧看到了那麼多台電腦,我能不怦然心動嗎?

我現在小有成就,主要歸功於四個方面:一是義烏的商業環境、強大的市場銷售力讓產品不失時機地流向全世界每個角落;二是我對機會的嗅覺以及對「人」這一資源的良好把握,比如永康那位陳老闆,比如付成,比如後來的國外客戶;三是我吃苦耐勞的精神,「打不死就站著活」的頑固拼勁,一次次失敗又一次次收穫;四是日漸發展與成熟的互聯網,而這又緣於我那次巧遇網吧。

我怦然心動,走到網吧老闆面前問:「你這裡是學電腦的吧?」

老闆說:「不是,是玩電腦的。」

「玩電腦?怎麼玩?電腦上有什麼好玩的?」我一連問了老闆三個問題,三個土得掉渣的問題。

「電腦上好玩的東西多著去了,可以QQ聊天,可以玩遊戲,可以看新聞……」老闆邊玩著遊戲邊解釋道。

「我沒學過電腦,我可以玩不?」我又問。

「這東西不用學,玩玩就會了。你可以先同別人在網上聊聊天呀,說不定還能泡個女人呢。」老闆說。

「聊天?怎麼聊?」我的興趣越來越大,我覺得自己已經離不開這裡了。

「你看到電腦桌面上的這隻企鵝後,點擊進去,就可以聊天了。」老闆邊說邊對著電腦指給我看。

「但我不會打字啊。」我覺得這是個問題,所以問了一句。

「拼音你會吧?」

「那倒是會。」

「會拼音就可以了呀,不一定要會五筆。」

「那你幫我開台電腦,我要玩。」

「你先付十元押金,下機後多退少補,每小時三元。」老闆說。

「可以。」我說完給了老闆十元錢。

「十號機空的,你去玩。」老闆指了指十號機。

我坐在十號機前,笨拙地用滑鼠一次次地點擊著小企鵝,都是提示「密碼錯誤」。我當時不知道企鵝上的那個QQ號是別人的,我自己必須要有個QQ號,然後還必須輸入密碼。我哪知道這些呀,我純粹是一個電腦盲。

弄了半天,也沒弄個啥結果出來,我急了。

我左顧右盼,看到邊上有個小夥子正在QQ上與人聊得起勁,我靈機一動對他說:「兄弟,你可以教我聊天不?」

那傢伙給我來了一句:「你沒看我正忙呀?」

我受了白眼,憋著氣還不能發作,只好氣鼓鼓地用滑鼠又點擊了無數次企鵝,不行,還是不行!我鬱悶極了,我想這樣肯定不行。

我又對邊上那小夥子說:「兄弟,你教我玩這個企鵝聊天,我給你十元錢如何?」

聽說有錢掙,那小夥子來興趣了,他問我說的是不是真的。我說:「當然是真的,不信我可以先給你錢呀。」

小夥子說:「那行,你先給我錢,錢給我,我就教你。」

我給了他十元錢後,小夥子開始坐在我電腦旁教我了。

「這個QQ號是你的嗎?密碼多少?」小夥子指著企鵝問我。

「什麼QQ號?我不知道呀,這上面原先就有的,而且我也沒有你說的什麼密碼。」我說。

「沒有QQ號你怎麼玩啊?快去找老闆要一個來。」

我聽他這麼一說,趕緊起身問老闆要來了一個QQ號與密碼,小夥子教我如何把號碼與密碼輸入進去,然後還幫我改了密碼,又手把手地教我如何查找網友,如何切換鍵盤使用拼音輸入法……

那天之後,我覺得人生開始豐富起來,掙錢的事暫時被我拋到了腦後。

日子一天天過去了,我在網上與天南海北的男男女女聊了起來。我不懂網路語言,打字又慢,加上不懂網路是虛擬的,與人聊天說的都是實話……綜合這些因素,我除了打字的速度練得快了些,其他沒什麼收穫,更別談泡到女人了。試想,哪個女人會傻不拉嘰地喜歡上我這個離過婚又不務正業天天上網的人?

直到有一天,有個北京網友對我說她很忙,沒時間同我聊天。我問她忙什麼,她說她在發帖子。我又問她是不是要結婚了,她對我的話顯然感到莫名其妙,接連敲了幾個問號過來。我說你都在發喜帖了還不是結婚?她這才反應過來哈哈大笑,緊接著她給我發了網站論壇的鏈接地址過來。我點擊之後,看到了很多喜歡文學的人聚在這裡發表自己寫的文字。

之後的日子,我迷上了這個論壇。前面說過,我有顆不死的藝術心,這當中就包括文學,發自內心深處的喜愛。

一九九九年的冬天,我是與「新浪網吧」相依相伴的。

一九九九年的冬天,我繼續了一九九八的失敗人生,沉迷於一個虛幻的文學夢中。我的生活中只有兩項內容:一是吃飯睡覺,二是在出租房內寫東西,然後拿到網吧去敲打出來發帖子。

我就像一個吸毒者,活在自我感覺良好的氤氳中……

過了臘月二十三就是小年了,我還獨自一個人在義烏繼續著沒日沒夜的網吧生活。我打電話告訴母親說,今年不回家過年了。母親哭了,哭得很傷心。我聽見父親在電話那頭吼著母親:「哭、哭、哭,有什麼好哭的?不回來過年我們還省點心。」我很明白父親的心,父親這話說得明顯言不由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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