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賴寶愛生活 碎片

盧冠廷的《一生所愛》——就是周星馳大話西遊的那個片尾曲,這首歌和小柯的《婆婆丁黃》是我的死穴,每次聽都會想哭。《婆婆丁黃》總會讓我想起張大民那一家人,傻兮兮地開始感慨人活著幹什麼呢?說不定哪天一覺睡下去就再也醒不來了。非得要去強調什麼屬於自己,什麼不屬於自己?生不帶來,死又能帶走什麼?

聽歌的時候這麼想,過後就全忘了,呵呵,沒招,俗人么,超然物外不了,否則老百姓個個都能燒出舍利子了。

《一生所愛》旋律響起,腦子裡必然就會出現《大話西遊》里最後的一段,孫悟空附身夕陽武士,抱著紫霞仙子說出那句:「我這輩子都不會走,我愛你!」然後抽身離去,看著城牆上心愛的女人和自己的替身緊緊擁抱,叼著半根香蕉,目光惆悵哀怨卻又強作無所謂,轉身跑遠,跟隨師傅西天取經去了。

每次看到,或者回憶到這,我總會傻兮兮地想,悟空這一刻腦子裡在想什麼呢?叼著半根香蕉,扛著金箍棒跑遠的這一刻,他會不會已經心肝俱裂?

假設那隻猴子還魂了,變身成齊天大聖孫悟空,帶著唐三藏、豬悟能和沙悟凈,師徒四人重返人間,在人間現代大都市裡神出鬼沒,除暴安良,老百姓都親切地稱呼他們為:神奇四俠。

想某個女孩。怎麼想?

像梁山伯想祝英台那麼想?像張生想崔鶯鶯那麼想?像牛郎想織女那麼想?像吳剛想嫦娥那麼想?像許仙想白娘子那麼想?像陸遊想唐婉那麼想?像范蠡想西施那麼想?像呂布想貂蟬那麼想?像唐明皇想楊貴妃那麼想?像紂王想妲己姬那麼想?像趙明誠想李清照那麼想?像蘇東坡想王朝雲那麼想?像司馬相如想卓文君那麼想?像董永想七仙女那麼想?像范喜良想孟姜女那麼想?像楊過想小龍女那麼想?像郭靖想蓉兒那麼想?像老頑童想瑛姑那麼想?像段譽想神仙姐姐那麼想?像張無忌想趙敏那麼想?像我想傻姑那麼想?像乾隆想香妃那麼想?像爾康想紫薇那麼想?像五阿哥想小燕子那麼想?像溥儀想婉容那麼想?像孫中山想宋慶齡那麼想?像蔣介石想宋美齡那麼想?像沈從文想張兆和那麼想?像胡蘭成想張愛玲那麼想?像胡適想曹誠英那麼想?像羅密歐想朱麗葉那麼想?像阿都奈斯想維納斯那麼想?像愛德華八世想辛普森夫人那麼想?像馬拉想羅伊那麼想?像撞鐘人想愛斯梅哈爾達那麼想?像白瑞德想郝思嘉那麼想?像光夫想幸子那麼想?像保羅想莫瑞爾那麼想?像喬想公主安妮那麼想?像康夫想小靜那麼想?像蠟筆小新想高叉泳裝那麼想?像星矢想雅典娜那麼想?想傑克想露絲那麼想?像羅斯想瑞秋那麼想?像王子想灰姑娘那麼想?像王子想白雪公主那麼想?像王子想美人魚那麼想?……

家裡一隻狗溜達過來,看著邊琢磨邊嘟囔的我,用眼神瞧著我質疑:你瘋了啊?

我用眼神回它:你才發現啊?

我是個純真的人,我的夢境里,都是童話。

比如昨晚。我夢見了愛麗絲、稻草人、鐵皮人和沒膽的獅子——

但愛麗絲懷孕了,這是誰幹的?

賴寶美滋滋:所謂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那就是我了。

皮寶驚詫詫:哦?三界五行都不在,那是什麼玩意兒?

賴寶美滋滋:沒錯!我就不是個玩意兒!

我是一個平凡的人,平凡到很多時候,自己都經常忽略自己的存在,很多時候,早上起來洗臉或者刷牙,經常在鏡子里,看不到自己的面孔。

在一個人的時候我會想,這樣的日子是不是太無聊了。畢竟生活在這樣大的一個城市,卻幾乎沒有一個知心朋友,所以更多的時候,下了班,我都是一個人待在家裡,看電視、上網、看書、或者,對著窗外的燈紅酒綠髮呆。

好在,我養了一條狗。其實,這條狗並不存在,只是,當我一個人待在家裡的時候,我經常會聽見屋子裡有小狗輕輕叫喚的聲音。或許,是我一個人太無聊了吧。

無聊的背後,就是恐懼。我經常夜深人靜的時候,會感到恐懼,慢慢地,這種恐懼蔓延到了白天,甚至在清晨,往往,只要我一個人獨處,哪怕是在公司的時候,我都會覺得,和我共同生活在這個空間里的,還有別的什麼。

只不過,我看不見它們。雖然我一直堅信,我是一個無神論者。

今天跑步的時候聽到一首歌。

特別特別好聽。

歌名忘了。

歌詞也沒記住。

誰能告訴我那歌是什麼?我想下載。

跑步之後練器械。

健身房的健身教練看上去心情不錯,走過來打招呼。

這是他第一次和我打招呼,平時只是點頭。

我練著,教練過來看我,問:你練二頭肌啊?

我笑著點頭。

教練欲走。

我猶豫一下,決定不恥下問:教練,二頭肌在哪?

教練愣,指給我看。

我恍然,又問:那三頭肌呢?

教練又指給我看。

我恍然,舉一反三,指著肩膀問:這裡就是大頭肌?

教練怔。

我自知失言,改口:那是一頭肌?

教練轉身走了。

我嘟囔:不是一頭肌還是一頭豬啊?

忽然覺得是在罵自己。

但我真的不懂。

我想,這是教練最後一次和我打招呼了。

做了個夢,夢見有很多很多錢,然後被綁架了,綁架的人很面熟就是想不起來是誰,然後睡著就開始噁心,怎麼也想不起來,感覺頭垂到床下也想不起來。五花大綁著被抓走關起來,眼睛也被蒙著,像是個倉庫,很冷,地上有點濕。腳步聲雜亂,繼而消失,房間里靜下來,好像就剩下自己。就開始在地上蹭著挪身子,眼睛睜得大大的,努力適應黑暗,還是什麼都看不見,就一點點挪身子摸索,想找東西割開身上的繩子。不知道倉庫多大,挪動著撞到了牆壁,聲音很大,鼻子吸到了很多灰塵。隱約一旁是窗戶,可以聽到外面的動靜,湊過去想看,看不到,窗戶被木板封死了,就貼著聽,外面好像在下雨,聲音隱約,有雨點打在木板上的動靜。身子拱了拱,很結實,撞不開。身子往後挪的時候,一下有水滴落在頭頂,仰頭去感覺,又有水滴在臉上,很多水,臉全濕了。猜想這地方,屋頂一定是開的,漏雨,張嘴接了幾滴,有點澀。於是挪了下身子躲開漏雨處坐到一旁,等著雨停下來,等著天亮以後,這漏雨的屋頂處可能會射進來一絲光亮。

早上起來刷牙的時候,牙出血了。張嘴往池子里一吐,一片猩紅,我馬上直起身子,趁著嘴角還殘留一絲血跡的時候,翹著蘭花指對著鏡子理了理鬢角,蹙著秀眉對鏡子里的帥哥哀怨:「寶玉,寶玉,你好……」然後做氣絕身亡狀。

感覺自己很像林黛玉,於是心情也好了起來,看,人有時候多麼需要變態。

其實我一直困擾林黛玉臨終的遺言後面的意思是什麼。從當年看完開始直至現在,腦子裡想了太多版本,是想說你好狠心?還是你好無情?抑或你好無恥無理取鬧?還是你好死相?最近想的是寶玉,你好強大?你好和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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