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章 噩夢工廠

其實每個女孩,都會從很早就開始幻想有拿著鑽戒跪在地上求婚的情節,跪著的不是意中人,那就是浪漫;跪著的是意中人,那就是幸福。

大器送周小天回家,換好鞋臨要走的時候,周小天居然轉身過來擁抱了我一下,把大器嚇得猛扯開她,瞪眼問怎麼回事啊?周小天不理他,轉身出門,大步向前的背影高伸雙臂,大喊:今天我真是太開心啦!大器驚慌地湊近問我:剛才小天偷喝咱倆的啤酒了么?怎麼耍酒瘋了?

門一關,只剩下我和吉吉了,倆人一起往客廳沙發方向走,相對無言,氣氛竟一時變得尷尬起來。走到沙發旁,收拾著茶几上的啤酒罐和小吃時,也沒人說話,互相都不看對方,生怕目光接觸。

都低著頭,小吃塑料袋和啤酒罐發出的聲響顯得格外刺耳。兩個人都在手腳麻利地收拾著,但好像永遠都收拾不完。

過了那麼兩三分鐘,顯得極其漫長的兩三分鐘,我聽到了小小的一聲「哎」。

我抬頭,看見吉吉在看我,接到我的目光後卻迅速把視線平移了一寸,不和我對視,像是在看我一側的耳朵。

「是你發出的聲音么?」我想打破這氣氛,很彆扭。

「嗯。」吉吉嗔怪我一眼,又看向我耳朵,「你……怎麼想的?不覺得有點快么?」

我當然知道她指的什麼,誰說不是呢!是快了,問題是也不是我讓這事快的啊。

沒得到我的應聲,吉吉也沒惱。「你……本來是不是想設計個的很浪漫的?沒想到被我和小天給破壞了,是吧?」她說著,歪頭不知道冥想了什麼,自顧自地無聲傻樂起來。

「吉吉,其實……」我欲言又止,欲止又想和盤托出。

可陳吉吉完全沉浸在因這個美麗誤會而造成的浪漫喜悅中,看到我一副難受樣,她倒喜滋滋地走過來,在我臉上輕輕親了一下。「好啦,別鬱悶。哼哼,原來你說今晚有事和他們商量,就是這個事啊!功虧一簣喲。」

我努力地笑,心裡開了鍋了,要不要說清?要不要要不要要不要?

一隻手很無賴地伸到我面前,掌心向上張著五指:「戒指呢?給我!」

我一愣,手是心非地掏兜,把那小盒子遞給她。

吉吉把盒子拿到面前,打開定定地看著,嘟囔著:「你是怎麼想的呀?真是很突然,我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太快了……我是很驚喜來著,但也有點怕。」

我還是乾笑,不然我能說啥?別怕?不行!怕就算了?也不行啊。

吉吉也笑,和我的笑容含義完全不一樣,就像個得到糖果的孩子。在喜悅中鬆懈了她平時敏銳的觀察力,沒注意我的笑多牽強,就那麼自己一直說。

「我們才多久啊?你不怕我覺得你這個行為不成熟啊?你不怕我不答應啊?」用逗我玩的語氣說著,吉吉背著手,向前探身子歪頭看我。

「那……我就再從長計議一下?」我毫不猶豫地接話,這是我期望的結果吧,這事的確需要從長計議啊!

「哼哼,切!」陳吉吉使勁一撇嘴,揚著下巴站正身子,「還說不怕呢,死要面子,你看看我一說不答應你現在臉色多難看啊。」

……我臉色不是這會兒難看的,從剛才就這樣啊。得,小妮子把觀察力用在這個節骨眼上了。我想措辭,卻不知道從哪說起,只得彎腰去茶几上找煙掩飾自己的不自在。

「哎。」

她又叫我。

我嘴上叼著根煙,拿著打火機直起身子看她,表情一定很獃滯。

吉吉有些憂傷地看著我,像是在想什麼,突然一下撲過來抱住了我,下巴枕在我肩膀上輕聲說:「寶,我現在……還真的不能一下就答應你。太突然了,我得想想。而且,我爸媽也沒見過你啊,我不能就這麼把自己嫁了吧?你能理解么?」

我點頭如搗蒜。

吉吉仰起身,與我面對面,雙手貼著我的兩頰,用一種淘氣的挑釁眼神看我:「不過呢……這戒指先放我這兒,省得你在我答應之前給別人了!哼哼,斷你後路!」

我心裡一下子晴朗起來,也說不清具體為了什麼,反正剛才那種壓抑全消散了,一把摟住了吉吉:「怎麼會呢!我誰也不給,就放你那兒吧。」

吉吉甜蜜地貼在我懷裡,肩膀一抖一抖地笑:「嘿嘿,這還差不多。」

忽地,在這一刻,我被這個擁抱和她的笑聲感動了自己,但感動並不妨礙我理智,一個萬全之策「騰」地冒出來了,我貼在她耳邊,盡量語氣溫柔地說:「吉吉,這樣。戒指給你了,它是不是一個承諾或者約定,你說了算。你覺得它是的時候,可以隨時拿來找我兌現,你沒想清楚之前,就把它當成一份小禮物。好么?」

什麼叫隨機應變?什麼叫足智多謀?什麼叫神來之筆?哈哈哈……不行了,我必須佩服自己一下!

這一番話,都解決了,你就當是禮物沒問題,你覺得是訂婚戒指我也接受,但那絕不是現在,還得等再交往,感情鞏固,拜見雙方父母……之後。不管怎麼說起碼目前把這個誤會給擺平了,至於鑽戒,切!又不是我買的。

果然吉吉感動了,仰起下巴看我:「我就知道你能理解。你看你看,這不也挺好的么,也挺浪漫的嘛。」說著話,慢慢閉上眼睛,踮了腳尖……

回房間躺床上又是一番打情罵俏的簡訊往來,吉吉的最後一條簡訊是:我今晚要戴著睡覺!臭寶,你知道么?其實每個女孩,都會從很早就開始幻想有拿著鑽戒跪在地上求婚的情節,跪著的不是意中人,那就是浪漫;跪著的是意中人,那就是幸福。不管怎麼說,我戴上了它,你懂的,嗯?晚安啦!親親糙臉。

我躺著倆手枕在腦後,使勁使勁回憶。我有拿著戒指單膝跪地么?我連說「你嫁給我吧」這句話都沒有啊?這傻丫頭看到戒指就開心得全不在乎了,用自己的想像完成了這一切期待,呵呵。

可是,我為什麼也會這麼開心呢?在看到她說「我戴上了它,你懂的」時候,是一種被認可的快樂么?在誤會已經產生後,我是希望她答應的吧?她要是真否了我肯定不好受,莫非我潛意識裡也在期望求婚這一幕?不然剛才吉吉戴著戒指快樂地轉著圈,一路跑上樓沖我飛吻的時候,我怎麼會從裡到外的有一種幸福感?自打誤會開始到現在我也沒有特彆強烈地想澄清的意願……

不多時,聽見大器躡手躡腳地進門,換鞋,走向我房間,推門,一下就撲進來,壓低聲音惡狠狠地說:「我的戒指呢?」

我早有對策,說戒指被吉吉拿走了,說這是她第一次看到求婚的鑽戒,要拍幾張照片發到她博客上去,小女孩么,看到鑽戒總會興奮的,估計你這妹妹也動了當美麗新娘的凡心了。

大器聽完嘆氣,無計可施,然後熱情地給我煙抽,說明天吉吉把戒指還回來以後務必保管好,見面就交給他。

我滿口答應,心說:鑽戒還給你?你還是期待一下國足拿世界冠軍更現實些。自作孽不可活,謝謝你贊助我的求婚大禮。

要不怎麼說,這人就不能得意忘形,否則下場就是樂極生悲。

第二天早上,又是吉吉早早起來弄了早飯就去上班了。大器醒後一直催我跟吉吉把戒指要了,我說怎麼著也得等晚上她回來吧?大器推我說你去給吉吉打個電話打個電話,問她是不是放卧室了千萬別讓她拿去公司了!

我去卧室拿了手機按完號碼遞給大器。說這電話應該你打,因為吉吉以為戒指是我的,你說我讓你幫我要戒指才合理,我自己哪張得開那個嘴啊,好像我多小氣多不相信人似的。

大器盯著我手機猶豫了一會兒,說算了,但晚上你務必要來給我。

我笑。就知道他不敢打,怕嘴笨露馬腳。剛要放下發現了簡訊提示,早上起來也沒注意到。

是吉吉發的,我一看就樂了,怎麼這麼默契呢,怎麼這麼合適呢——內容是:那個對方還沒答應你的假未婚夫,我把戒指戴公司去玩了哈!弄丟了我可不管。哼哼!

本來是吉吉發來逗我的,但我正好拿著逗豬。

遞到大器面前:「看看!看看!你這妹妹,我有什麼辦法?」

大器直著眼睛看完,痛苦地一咧嘴,端起碗一口乾了豆漿,起身大喊上班上班!狂吠著低頭看我:「你走不走?」

「走走,馬上走!」我點頭哈腰,不惹他的火氣,但看著他那嘴唇上還有乳白乎乎的一層豆漿,故意做了個嬌羞狀,「歐尼醬!還是擦擦嘴吧,好色情喲。」

一起到公司,他忙他的我去我辦公室,路遇萊姐來找我,於是一起看下一期的選題和組稿。沒喊其他人,只有我們倆。

正坐我辦公室就著選題和萊姐有來言有去語呢,手機就響了。我欠起半邊屁股拿手機,萊姐在旁邊問:「是娃娃?」

我搖搖頭,看著號碼琢磨,這號碼特別熟,一時間有點蒙。

也就是一秒鐘,驚悟——這是王欥欥的手機號!自從上次醉酒事件後,我就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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