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 廢柴聯盟

不能說人家多行不義必自斃,最多算一個多情不義必自斃。

但凡今天這種事,好有一比,如戰爭、考試、談判、比賽、法庭辯護、拜見岳父,等等,若想成功,實行的過程只佔百分之二十,更重要的百分之八十是之前的準備、安排、布局。

對於配合的要求,陳吉吉拒不受理,撇嘴冷笑著落井下石:「我才不管呢,譚墩就是活該!多行不義必自斃!」

「別別,最多算一個多情不義必自斃。」我去拉她的手求情,「就當是幫我了,把今天這坎兒邁過去。你也不想老譚以後反過來毀咱倆吧?」

「我跟你有什麼可毀的啊?你誰啊?」陳吉吉拿眼睛使勁翻我,但被我拉著的手沒掙扎。

萊姐理不懂這其中一團麻的關係線,估計也沒聽出個所以然,但逗笑著勸陳吉吉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就這時候遠遠看見大器和周小天的身影,我立馬鬆了陳吉吉的手彈出一米開外,落地後對自己的運動神經欽佩不已。

萬幸大器沒看見什麼,走上前就問袁老二來了沒,周小天看見陳吉吉也在,馬上背著手裝得和大器沒什麼關係似的四處張望,這演技太業餘了,沒事都看出有事了!

對大器比划了個安全的手勢,用眼神攔住了一臉好奇欲上前問的陳吉吉,扯過周小天和大器開始對今天這飯局布置戰術,分配任務。他們倆自然沒有異議,援助交際,互利互惠的事。

給大器和萊姐互相介紹後,幾個人在門口等袁老二和溫小花,客套地跟萊姐表示歉意。萊姐明眸皓齒地笑著,顯得興緻勃勃,典型的看熱鬧不怕事大。

陳吉吉拉過我小聲問她哥和周小天算怎麼回子事?我告之有時間詳細和她說,基本上好像有點事。

大器拉過我小聲問袁老二和溫小花是怎麼回子事?我告之有時間詳細和她說,基本上好像有點事。

周小天拉過我小聲問我和吉吉目前是怎麼回子事?我告之有時間詳細和她說,基本上好像有點事。

萊姐拉過我小聲問今天這到底是怎麼回子事?我告之本來是一群沒事的人想聚眾鬧事,沒想到本來沒事的人現在變得都有事了,總而言之一句話,今天這事完全是沒事找事……

在譚墩跑出來探究竟的時候,袁老二和溫小花駕臨,一伙人在飯館門後碰面寒暄。譚墩向溫小花盛開討好的笑臉,對方卻一轉身直接回了個冷屁股。譚墩鬱悶欲死,直接扯過袁老二低聲抱怨。我則拉過溫小花好言相勸寧拆十座廟不毀一姻緣今天一定要和諧萬歲。溫小花冷笑撇嘴說她又不是來搗亂的,和譚墩壓根兒也沒什麼過去,今天就是來看看那個瀟瀟是個什麼樣的貨色。

聞言我已感覺烏雲蓋頂,迅速調過陳吉吉和周小天,下令她倆對溫小花寸步不離嚴防死守,絕不能讓今天飯局上出現哀鴻遍野血流成河的場面。

除了萊姐,這票人沒有一個心中坦蕩蕩,所以壓根兒也忘了互相詢問為什麼我和陳吉吉一起來,為什麼大器和周小天一起來,為什麼袁老二和溫小花一起來……一群人誇張說笑相擁著進了飯館,奔了二樓包間,一路上互相眼神交替頻繁,個個心中鬼影憧憧。

自打二十一世紀初,參加了無數飯局,我還沒遇過這麼詭異的開場。

人數基本正好能湊一張大桌,不算擠。

為了避嫌,我和陳吉吉分開坐的,她帶著萊姐坐我斜對面;

為了避嫌,大器和周小天分開坐的,周小天坐到溫小花旁邊,與陳吉吉一左一右呈夾攻之勢;

為了避嫌,譚墩安排座位時自然是挨著瀟瀟,但無比遠離溫小花,中間隔著我、大器、骨頭、袁老二和艾媚等人。

袁老二沒能和溫小花坐在一起,就跟避嫌沒關係了,完全是形勢需要。

所有人都落座後,我們這群話癆竟然出現了言語真空期!一時間都只是互相對視乾笑,沒人張嘴說話。

我很想說點什麼打破這尷尬氣氛,但越想說就越緊張越緊張就越心慌越心慌就越啞口越啞口就越想說……腦子裡竟是一片空白——毫無疑問,在座的肯定都和我感同身受。

很意外,打破這氛圍的人竟是萊姐!

環顧了一下滿桌,萊姐轉向陳吉吉:「娃娃,你來北京沒多久么?這麼多朋友啊,給我都介紹介紹吧,不然我坐在這兒都不知道來幹嗎。」

瞬間,滿桌好多雙眼睛,都向萊姐投去感恩的目光。

陳吉吉也馬上緩了笑容,開始挨著給萊姐介紹起滿桌壯士,介紹到誰都笑著點頭致意一下。最後陳吉吉向大家隆重推出她的小媽姐,滿桌人自然與我一樣對他們的稱呼表示好奇,於是陳吉吉又是一番講解,這話題勾起了周小天的興趣,咋咋呼呼地搶話說她大學時代的同寢里也有兩個老婆,骨頭貧嘴打屁問那有多少個老公呢?

滿桌爆笑,氣氛暫時性、表面性地輕鬆了起來。

這期間,酒菜也陸陸續續上齊,大器說他開車不喝酒,被骨頭與袁老二劈頭大罵,扼令不醉不歸,車可以放附近停車場明日來取。

於是酒水紛紛倒上,男的自然是白酒,女性方面陳吉吉能喝一點,艾媚也沒矜持,甚至給萊姐倒白酒的時候她也沒半點推辭。只有譚墩的那位織女瀟瀟說自己不勝酒力,準備以果汁代酒。

此言一出,溫小花直接拿了杯子遞到正給在座倒酒的袁老二面前要求滿上。周小天和陳吉吉在兩旁偷偷勸阻未果。其實和小花也一起喝了幾回酒,知道她是以啤酒跟紅酒主打,基本不碰白的,今天這舉動明顯是置氣兼下馬威。

看著瀟瀟不知真假的矜持,聯想到跟陳吉吉接大器飛機那回第一次喝酒,她的不矯揉造作,頓時滿心歡喜,深情地瞥向陳吉吉一眼。

陳吉吉看到我的目光,馬上回瞪,同時皺眉飛快斜視兩邊,示意我別發騷,周圍危機四伏!而旁邊的周小天也瞅見我凝視陳吉吉了,偷偷沖我比划了個嘔吐的表情手勢。

菜齊酒滿。譚墩乾咳了兩聲,端著杯站起身,說今天他組這局,一來是給瀟瀟接風洗塵,歡迎瀟瀟來京與他開始同一個世界同一個夢想的生活;第二就是把瀟瀟介紹給大家,也把大家介紹給瀟瀟……

說話過程中,額頭竟然開始見了汗了,眼睛也不時看向溫小花那邊,又不敢真去對視,只是一眼眼地飛快瞟過,生怕有什麼風吹草動。

好在溫小花雖然坐著似笑非笑死盯譚墩目光帶刃,但卻按兵未動,很有點厚積而薄發的狀態。其實越這樣譚墩越慌,很明顯礙於溫小花在場,他很多煽情浪漫的話都沒敢說出口,生怕刺激到前情人。

寥寥幾句,越說到後來譚墩明顯嗓子發緊,幾乎破音,自己都感覺不好了,乾脆一舉杯:「不多說了,希望大家都祝福我,我也真心祝福在座的每一位,來乾杯!」說著話,胳膊一伸,特意地向溫小花的方向微微示意了一下。

眾人紛紛應聲舉杯,所有杯子會集在桌子中央。溫小花最後一個舉起,緩緩伸過來,重重在譚墩杯子上磕了一下。譚墩手一抖,馬上收回仰頭就幹了。

這一杯白的雖沒倒滿,少說也有二兩多,譚某人估計自己也是一時無措,喝下去後立馬咳嗽起來,深吸幾口氣,眼圈都嗆紅了。旁邊的瀟瀟馬上放下杯子,拿了紙巾給他擦著嘴角和前襟,不時地輕拍其後背,嘴上埋怨著:「幹嗎呀你,喝這麼急,可心疼死我了!沒事吧墩墩?」

滿桌人一聽,集體定格一臉獃滯地變了化石,只有我依然瀟洒——常聽譚墩和瀟瀟的電話粥,對於瀟瀟撒嬌起膩的語言風格早就習以為常。

還有一人,沒錯,溫小花。這一瞬間,她的背後已經升騰出了無比強大的小宇宙來。

周小天和陳吉吉與我對視,心領神會,在溫小花左右默默地搭住了她的胳膊。但擋得住肢體擋不住眼神,溫小花此刻的眼睛完全就是AK47的槍口,沖著譚墩瘋狂掃射。

譚墩在瀟瀟的照料下基本緩了過來,抬頭的剎那正好與溫小花對視上,當即一驚,繼而再次咳了起來。估計他此刻一定十分懊悔自己的弄巧成拙,本來想多安排幾個人把自己和溫小花隔遠點座,沒想到隔是隔開了,自己的位置卻正好隔到溫小花的正對面,整個一在劫難逃。

溫小花射殺了一陣譚墩,抬手張嘴猛一下就下去了半杯,咽下去面不改色心不跳,旁邊的周小天驚得吐了一下舌頭。

我見勢趕緊擺手張羅:「幹嗎呢這是啊?都慢點喝啊!咱別給瀟瀟的第一印象就是一群酒膩子行不行?再說今兒這還有萊姐呢!裝回好人能死啊你們?」

萊姐跟我笑了一下搖頭表示無所謂,瀟瀟以為我在為譚墩著想呢,感謝地看了我一眼,我急忙回笑。但就在我朝瀟瀟報笑的瞬間,猛感覺背後連中三刀。警覺著扭頭看過去——可不得了了!陳吉吉、溫小花、周小天三人六隻眼睛,正齊刷刷地刺向我。嚇我一抖。這還真是朋友的敵人就是敵人,這仨丫頭以為我討好瀟瀟呢,居然同仇敵愾了。

女人哪女人。

剛說完慢點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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