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老友記

個人比較反感濃烈的香氣,不知道一些女孩怎麼想的,出個門逛個街,身上像是噴了整瓶香水似的,就怕自己不香氣妖嬈,那味道,走太近都辣眼睛,何必呢?

今天中午去機場接大器,晚上陪骨頭去談判,喜事連連。

的確是高興,這兩天儘是滿心陰霾了,終於盼到點喜事。

先說大器:分別五年,故友相見,滿臉淚水,勝似小便;

再說骨頭:情敵會面,作陪談判,我乃凡人,愛看扯淡。

這熱熱鬧鬧地一事接一事的,什麼煩惱都給驅趕出境了。

約好了付裕中午直接到雜誌社接我,所以早上就把自己捯飭得花枝招展,跟參加金像獎走紅地毯的劇務似的。稍微裝點一下自己的最根本原因,是免得讓大器覺得我混得不怎麼樣,付裕已經算家財萬貫了,大器這揣著洋文憑的海龜在外面刷盤子肯定也沒少摟錢,就我還是個工薪階層,小小的自尊心上還有那麼點抵觸。

臨近中午和付裕通了電話,等他開車來接我的空閑,忍不住又給那個神秘聊友發了簡訊:午休了么?

對方回:在外面,有事,晚點聯繫。

看看,人家忙都抽空給我回信,我這人品啊,我這魅力啊。嘿嘿,得了,人家忙那就不打攪了。

然後一個人握著手機坐在位置上傻笑,笑得周圍全都側目,有同事湊過來說:「你今天這樣要不是中了五百萬,就真該去醫院看看了。」

說真的,和這位鬼來電竟聊得如此愉快,心裏面的確盈滿感激。又猜測對方十有八九點五可能是一位豆蔻少女,我青澀稚嫩的少男之心……不可能不蠢蠢欲動。當然,不是沒動過念頭打一個電話過去,但擔心貿然之舉會徹底中斷這份天降奇緣。再者了,萬一真是惡作劇呢?還是沉浸在自我營造的世外桃源吧,萬一拆穿對方真是熟人,哪怕是個女的,我這點寄託也就打了水漂了,所以,打死不去探索與發現對方身份,茲當憑空冒出個小倩,我是寧采臣了。

付裕接我到了機場,航班晚點是必然的。好在老付這小資本家有銀子請我喝咖啡,在機場候了半個多小時後,眼看著大器的航班落地,接機的人群越發群情激昂起來,付裕一笑,來了精神:「哎,注意觀察,咱們還像以前那麼玩兒,藏起來搶他東西!」

我驚恐道:「哥哥,這是機場啊,你不怕被保安打倒在地踩滿臉鞋印子啊?」

「玩兒么,玩兒的就是心驚肉跳。」付裕一臉期待扯著脖子張望,「哎哎!來了,那個是不是他?不像啊……哎!那個是!」

我順著付裕的指兒瞧過去,打量片刻,又和付裕探討分析片刻,確定我們圈定的那個道貌岸然的傢伙就是大器。

難怪我們端詳那麼久,這廝比幾年前下西洋的時候胖了何止兩圈?下巴處跟梯田似的,外面這麼硬的春風他居然只穿了個半袖,外套搭在胳膊上,昂首挺胸裝一頭紳士,戴副眼鏡裝一隻教授,正邊去取行李邊往我們這邊張望中。

「撤!」付裕迅速拉著我藏匿於角落,偷偷觀察敵方的一舉一動,準備重溫兒時的搶包遊戲。

大器顯然沒發現這一對準劫匪,拿了行李拉著箱子往外走,邊走還在四下看著。我和付裕竊笑,私下偷偷握了握手,一點都不覺得幼稚。

哎?大器笑了?明明看著另一個方向,明明沒看見我們倆,但他的確是看到了誰一樣,笑得陽光燦爛的,還伸出一隻熊掌揮了揮,然後快步走過去。

我和付裕對視,都從對方眼睛裡看到了詫異,然後又一起把目光投射出去,追隨著大器前進的方向一探究竟:他奶奶的!莫非這廝還安排了別人來接?

……他奶奶的,這廝還真的安排了別人來接!更讓我倆義憤填膺的是,來接他的還是一年輕女子!距離稍遠角度不正,看不清女子全貌,只看到大器上去就是一個熊抱,直接把女子淹沒在他懷裡;更更讓我倆義憤填膺的是,鬆開手的大器竟然笑逐顏開著,和那女子甜甜蜜蜜地往外面走了,完全忽略了藏在角落尷尬無比的兩位幼稚接機人……

呆愣半秒,我和付裕起身追了過去。我靠太重色輕友了吧?這還有倆特意穿了新衣服的大活人呢!健步上前一個搶皮箱一個搶外套,付裕在拉扯外套時還直接從身後湊到大器耳邊故作低聲惡狠狠:「別喊!喊就弄死你丫的!」

剎那之間,大器渾身一抖,扭頭看時已經一臉驚恐,但驚恐馬上變成詫異,繼而雙眼閃亮,驚喜顏開——與此同時,付裕和我笑了,三人久別重逢的喜悅溢滿眼眸,淚花瑩瑩,嘴唇顫抖……

但大器身邊那個搞不清楚狀況的女子已經被嚇到一鳴驚人了,聲音嘹亮高亢,典型的詠嘆調加海豚音,一嗓子就把我們這兒吼成焦點了,大廳里所有目光全都向這邊集中。我和大器、付裕馬上向周圍報以友善親切的笑容,表示這邊一切正常,無比和諧,沒熱鬧可看。

周圍的目光紛紛失落地收回,我們這邊也恢複正常,幾目相對,笑臉早已久違。

大器臉上樂著,眼角有點濕,給了我和付裕一人當胸一拳:「靠,以為你們兩個在外面抽煙等我呢!我還找呢我!」

付裕眼角有點濕,臉上樂著:「我還靠呢,眼瞅著你被美女接到就愛誰誰了,跟撿了錢包似的直接往外跑!」

我眼角樂著,臉上有點濕:「哎?大器我說你這……會說人話啊,敢情以前電話里南腔北調的是逗我玩呢啊?」

大器來回看著面前兩張臉,堆著笑容搖頭感嘆:「沒變啊,都沒變,你們倆還是那麼帥,還是那麼適合演鬼片。」

此言一出,立刻得到我和付裕的反饋:「你變了!看你被資本主義腐蝕的,百分之九十八都是脂肪,太適合農教養殖片了。」

感覺沒變,味道沒變,眼神也沒變,久違的親切和默契,這感覺真不是一般的嬌爽!

臭屁幾句,大器才忽然意識到旁邊還站一個孤家寡人,伸手拉過那女子擺在我和付裕面前。「看看,差點兒忘了介紹,我妹妹,陳吉吉,」說著伸手一按那女孩的腦袋,「吉吉,叫……哥吧,這是寶哥,這是付哥。」

女孩很淑女,沒開口,禮貌地對我和付裕嫣然這麼一笑,百媚就生出來了。

說真的,從剛開始到現在,我還沒正眼看過這女孩一次,久別重逢太激動,注意力全集中在大器那兒了。這會兒大器一張嘴,我和付裕的目光才算第一次踏踏實實地落在她身上。

其實在看到這女孩之前,我是先聞到她的味道的。我有個比較變態的習慣,氣味決定好感程度。個人比較反感濃烈的香氣,不知道一些女孩怎麼想的,出個門逛個街,身上像是噴了整瓶香水似的,就怕自己不香氣妖嬈,那味道,走太近都辣眼睛,何必呢?

個人比較偏好淡香。這種淡香不是香水或者化妝品,而是因為長期使用同一種沐浴露而導致沐浴露的氣味幾乎成為體香的那種感覺,有點渾然天成的意思,而不是即時性噴洒在身上的。巧就巧在,這位接大器的女孩就是這種香味,於是自然興趣盎然地看過去呀看過去。

只一眼,我和付裕就坍塌了,開什麼玩笑?打死骨頭我們也不信這能是大器的妹妹,除非是私生女,這麼說吧,要說劉亦菲是尹相傑的妹妹,你信么?

狠狠漂亮的一女孩,皮膚白白的,五官精緻,恬靜中婀娜著,青澀中嫵媚著。作為一個知識分子,我是絕對不允許自己很三俗地用朝美穗香或者常盤櫻子之日系女星作為比較來形容這個女孩的,總之她很漂亮,美得跟賽貂蟬似的,純得跟未成年似的。

估計付裕也和我一樣沒料到大器能有這麼個不像有血緣關係的妹妹,看得呆了一下,緩過來後笑著把手伸向女孩,眼睛看著大器:「你妹妹?你逗我吧?什麼妹妹啊?姓什麼啊?別告訴我小時候一個村前後院的啊。」

大器搶先一步握住付裕的手,身子也斜插進來:「靠,親妹妹啊!當然姓陳。我叔叔家的孩子,直系親屬,如假包換。」

「哦,陳吉吉,」付裕幾次欲把手從大器那拽回來未果,乾脆放棄努力,看向女孩,「不錯不錯,好聽,但容易隨口讀諧音,讀到一聲就不好了。」

「靠,就知道你這下水道的嘴!吉祥如意的吉,」大器瞪眼,說著用手指在付裕面前寫筆畫,「你再讀一遍來聽聽!」

「哦,這個字啊,那這名字好啊,我活這麼大第一次遇到這麼好聽的名字,吉祥如意……的吉!」付裕訕笑,面帶苦澀,臉皮抽筋,最後那個字基本是喊出來的。毫無疑問,大器握著他的那隻手,已經暗中加了他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

而在那兩位打嘴架的時候,我一直在掩飾地注視這個陳吉吉,覺得奇怪,這女孩我好像在哪見過似的。這麼俗套的說辭讓你噁心么?但你有沒有過突然遭遇某一場景抑或某一人,腦子裡覺得肯定經歷過,人物、對話、動作、環境都與你經歷過的一模一樣,分毫不差,但打死也記不起這般經歷是曾幾何時?唯一的自我解釋就是在夢中。現代科學管這個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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