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方有我的足跡 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也許我唯一不滿意的就是我這個長相包括這張臉和這個若有若無的脖子。我喜歡黃磊那張臉,有人說黃磊有黃磊的帥,我有我的帥。我很欣慰地聽到過很多姑娘跟我這樣說過,就是當時從小她們為了安慰我,一直都跟我這麼說的,說人家有人家的那個,說人家那叫英俊,你叫帥,然後就是人家姑娘們老這麼安慰我。公眾人物對公眾的估價一定要准。雖然這個肩膀以上是我主要掙錢的地兒,但我還是經常會跟電視台說從後邊拍我吧,反正比前面好看,反正不就是聽我說話嗎?幹嗎非要弄前面呢?

我還有肚子,有肚子沒事,問題是有肚子的人穿一小襯衫,中間裂開了這就不太好,但有肚子可以穿一長袍,過去的長袍挺好的,不僅顯得有文化,還可以擋擋身材缺陷。人家不解地說,你這肚子不小,還穿一個小襯衫,這是為何啊?那沒辦法啊,我能嘚瑟唄,能嘚瑟就說明我還年輕,還有無限活力。尾巴還揪著呢,什麼時候一鬆手就長袍馬褂穿上了,那我就老了,最後能揪一下就揪一下。別說我了,這一點對女演員來說更明顯,年輕時候那身材好到爆,就那種讓人噴鼻血的身材鎖骨都不帶露的,就是遮得嚴嚴實實的,越老越露得多,其實都是一樣,我年輕時還真沒穿過這麼緊的襯衫,那時我瘦的時候我都穿軍裝。現在穿瘦點的衣服,我至少是給自己一個信念,說我不能再胖了,我再胖就穿不上了,只能以此來告誡自己。

人說我胖了,我得正視這個事兒,可我不承認我胖,我現在也依舊認為我是微胖,因為我一旦承認我自己是個胖子就完了。我一承認我就最後一道防線都沒有了,那更得胡吃海塞了,最後就得胖得一塌糊塗,啥都穿不上了。就跟女的不能承認自己老一樣,因為一旦承認了一下就泄了,就整個人都沒那股年輕勁兒了,一定要繃住那個勁兒,不能輕易鬆手。那天我還穿了這件短襯衫,非常不檢點地跟陳丹青老師合了個影。因為當時沒注意,等我想把那張照片拿出來看的時候發現正好大白肚皮露出來了。然後我一看人家陳丹青老師道骨仙風那樣,旁邊坐一個我這樣的,哪像倆知識分子啊。那天是我、陳丹青老師、易中天老師在廣州大劇院講課,講《民國的夢想》。然後就一人講一課,最後我說一起合個影吧,最後一看哪像兩位知識分子來講課的,活像一個保鏢跟著陳丹青老師一樣。

我挺期待自己能有文化氣的,有這種期許不是說我沒有文化,而是那種能在臉上看出來的知識的底蘊,就是文藝的人追求做藝術家,然後再添一個仙風道骨,再來個瘦削的臉龐,那就完美了,標準就是陳丹青老師那樣。話說回來,我的作品真不像長成我這樣的人寫的,長成我這樣的人應該寫搖滾樂。看國外玩兒搖滾的人都酷酷的,長頭髮,有的還挺邋遢的,人家照紅不誤,不僅沒人嫌棄反而有人還爭相模仿。

如果硬要說我長得帥的話,那只有一種情況,就是咱們發起了一個有肚子光榮、有肚子牛B、有肚子有安全感、有肚子溫暖,這樣一個大型的一個活動。跟傳銷似的,讓大家聽了都被洗腦,都感覺有肚子挺好,有肚子非常自豪,然後美容院都增一個項目叫增肚子。我這麼說大伙兒也別以為我是受過什麼刺激,有過什麼傷痕。什麼都沒有,就是北京人的幽默和自嘲。而我還沒有嘲笑我別的地方的地兒,我感覺我別的都挺好的,就只能嘲笑這張臉了。

我看人家做仰卧起坐、俯卧撐,然後跑步鍛煉,最後把肥肉給減了。我要能那樣,我臉就不大了,脖子也不這麼若隱若現了,你看我年輕時候的照片臉不就是現在這臉的一半大嘛。就是因為不鍛煉,我一生最大的遺憾就叫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從小我媽我爸都跟我說,說你不鍛煉保證長大了後悔,我老覺得沒什麼呀,其實最後不是那時非要鍛鍊出一個什麼身體,要你年輕時候鍛煉是為了找到一個自己喜歡的運動,這樣你到40歲你還能做這個運動。我到現在最大的痛苦,是我沒有一樣我喜歡的運動。

我嘗試過好多運動,我家地下室里弄一健身房,只要我坐沙發里看電影這電影就特別好看,我只要一上跑步機這個電影拍得簡直太難看了,十分鐘都看不下去了,我在任何一種運動里都會感覺煩躁。鄭鈞拉著我游泳去,鄭鈞一下水一千米什麼問題都沒有,我五十米就抓上了。人家問我抓什麼呢?我兩眼冒金星,在那兒抓金子呢,一下水我就完全不行了,嗓子眼兒發甜只能游五十米,所以這是我很大的一個痛苦。在運動這塊兒我基本上是沒戲了。所以大家還得聽老人的話,老人都智慧這呢,年輕的時候自以為是,等到自己吃虧的時候回過頭來想想,當年爹媽說的都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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