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部 猴王神兵 第十章 不要去管熊侶的事

「這符號倒是又好看又古怪,」東關旅笑道:「倒像是六根倒置的錐子。」

「它跟錐子倒沒有什麼關聯,」夷羊玄羿仰頭看著那三個巨大的「W」符號。「名字叫做『網』,它的能力也和網一樣無遠弗屆。」

「怎樣的無遠弗屆?」

「據說,施行此數之人只要坐在一扇小窗之前,便可以看遍古往今來,天下所有地點的各式景物、人事。」

「這麼厲害?」東關旅笑道:「那豈不就像是神仙一般?」

「在這碧落門中,我和你所說的一切事物,說真的大多是神仙之地的事,」夷羊玄羿嘆道:「好像很少有什麼東西是在常人的天地中可以看見的。」

東關旅仔細一想,不禁點點頭。

夷羊玄羿悠然地說道:「據真人們說,這門『網』的學問,發生於神仙府地『二十世紀』,這些神仙府地,我們是談論過的,你應該記得吧?」

「記得,」東關旅點點頭。「這幾個神仙府地以數字為名,您說過『二十四世紀』,『二十二世紀』,也提過『二十世紀』。」

「沒錯,」夷羊玄羿流暢地說道:「那都是我們無法想像的神仙府地,這個『二十世紀』之處,真人的記載中時時提及,在那兒生活的天外奇人們,有著許多我們難以想像的法寶。

據說,在『二十世紀』中,千里之外的人,可以和親人說話、見面,一如眼前。

使用的燈火,沒有熱度,也不用燈油不用臘,燃放起來卻比白天還要明亮。

他們也可以在片刻間來去千里,天空中有巨大鐵鳥供人乘坐。仙人們乘坐的仙車無馬無牛,只是冒出清煙,便是百里之遙,也是片刻即到。」

東關旅專註地聽著夷羊玄羿的敘述,雖然知道這個老者的思緒知識遠遠超過當代,但是聽著他講述這些看不見,摸不著的古怪「仙界」事物,除了讚歎之外,心中卻還是有幾分的懷疑。

「無馬無牛的車子怎麼會行走呢?」他有些懷疑地笑道:「只要是車子,便一定要有力量來拉才會行走,不是嗎?」

「這句話是沒有錯的,但是這個『力』字卻是大有文章,」夷羊玄羿點點頭。「我從真人們那兒得知,原來這世上存在有許多令人匪夷所思之力,平時不去用它,不知道它,它便靜靜地藏在那兒。

只是一旦將它啟動,卻可能是排山倒海的驚人神力。」

「排山倒海?」東關旅笑道:「那除非是地牛翻身,暴風肆虐,否則人力怎能做到如此?又除非是上古的天神才有這樣的能耐。」

「但是在仙人府地的所在里,卻充斥著許多令人咋舌的巨力。」夷羊玄羿嘆道:「我就見過真人們煉過一類黑色粉末,看似貌不驚人,只需少許,點燃後便發出爆聲烈火,便是這樣的一個房間,也是應聲而碎。」

「好厲害,」東關旅咋舌道:「如果讓凡人取得這樣的神物,豈不是殺人於指掌之間?」

「而那吸鐵石之力,你和虎兒卻已經見識過了,我只用了數具『千里追風馬』,你們兩人便可在大海上迅若狂風地前進,是也不是?」

東關旅回想當日在東海上御風而行的情景,忍不住睜大眼睛。

「果然,那吸鐵石之力果然驚人,」他有點駭然而笑道:「卻不知道這樣的巨大之力從何而來?」

「那吸鐵石之力另有名稱,通常稱之為『磁力』,乃天地間最巨大的力量之一。

根據真人們記載,我們所在的地球本身就是一塊巨大無比的吸鐵石,在極南之點,極北之地,都各有一股強的磁力。

那『千里追風馬』之物,你以為它真有那麼強大的力量嗎?其實它只是個媒介之器,將天地間的巨大磁力收為已用,才有這麼大的飛奔之能。」

東關旅仔細地聆聽夷羊玄羿的敘述,每聽得一件新的事物,便覺得眼前開展了無盡的廣闊視野。

此時夷羊玄羿又在映像中那巨大的三個字母的下面,細細地敘說了那有關於「網」的學問。

「這『網』的學問,是天底下最奧妙的學問之一,它不只是一扇窗,能夠看遍聽遍天下任何地點那麼簡單。

如果一個人的腦海心智中藏有這個人一生所有記憶學識的話,這個『網』便藏遍了天下所有人的記憶和學識。

不,不只是天下所有人,而是古往今來,所有活過之人的所有記憶和學識。

在『二十世紀』的神仙府地之中,仙人們便在『網』中放置了他們從有世以來的所有知識,只要是有文字的學識,便全數包羅在這個『網』中。

一個仙人的知識,便可能已是我輩凡窮極一生無法鑽研完全的浩瀚知識。

那如果是古往今來,所有仙人的知識呢?

這樣想像起來,是非常可怕且深邃不可知的大量知識。

而且它是存在的,它便存在於『二十世紀』仙界的『網』之中!」

聽到此處,東關旅臉上露出了尷尬神情,想了一下,才輕輕地對夷羊玄羿說道。

「這『網』一事果然神妙非凡……」他有些不自在地說道:「只是……我卻已經開始聽不懂前輩在說些什麼了……」

夷羊玄羿微微一怔,不禁哈哈大笑。

「你這孩子果然和我一樣,都是凡夫俗子,」他的笑聲歡暢,遠遠地在碧落門的小室中傳了出去。「其實我也不懂,只是將真人們說的話轉述出來啊……」

此後數日,夷羊玄羿依然毫不厭倦地指點東關旅許多碧落門中的學問。

在一處巨大的投影室中,他對東關旅解釋了一種微細到無法想像,卻是構成天地萬物的奇妙組成,名為「吉音」。

這門和「網」一樣看不見,摸不著的學問,東關旅卻比較聽得懂,他從小便在山林中看著天地間的花草樹木發獃,也常常思索為什麼一顆看似相同的種子種進土裡,有的長出來是弱不禁風的小花,有的卻會長出參天的古木。

在這「吉音」之學中,夷羊玄羿卻說,天地萬物之中都有一種細微的構成之物,這種物事小到無人能夠親見,但它卻像是指揮全場的名將一般,將天地萬物各分其類,長成本身應該長的模樣。

也因為有了這個「吉音」,牛不會長成羊,花不會長成石頭,一棵參天的巨木,當然也不會長成一株芒草。

但是另一種古怪的學問「演化」,卻又說出和「吉音」看似相反的論調。

因為「演化」之學認為,只要時間夠長,所有天地萬物是有可能在種類間變幻的,只要時間夠長,狼可以變成鯨,菌可以長成鱷魚,而在天空飛翔的鳥兒,多年前很可能是爬行在大地上的麟蟲蛇龍。

但是東關旅卻不是很贊同這種「演化」之學,因為這門學問動輒談到百萬年、千萬年的時光,對於東周時代的人來說,千年百年前的傳說都能夠接受,但是要講到百萬年千萬年前的事,總覺得沒有什麼真實的感覺。

但不管夷羊玄羿所授的知識如何,東關旅便像是一塊海綿一般,浸在浩瀚知識的水液之中,已經充沛地吸引了無數的智識。

這幾日來,他一旦覺得氣悶便暫時走出羊城,到曲阜城中的凡人世界走走,從光怪陸離的超時代知識之海,走進屬於自己時代的平凡人間,有時也別有風味。

此時正值春秋時代的中期,眾封國之間雖然已經出現了許多慘烈的戰事,但是畢竟不像數百年後的戰國時代那樣慘烈,魯國雖然地處中原的交戰地帶,但是因為國際情勢尚算穩定,國內的貴族也還沒有構成威脅王族的實力,所以首都曲阜還算得上是個熱鬧繁榮的大城。

這一日,東關旅從一處深邃的長巷中,守著羊城出入口的秘訣,從一處樹上出現,縱身一躍,信步走出了羊城。

走在吵雜熱鬧的人群之中,想起這幾日以來的奇異見聞,雖然是一樣的天空,一樣的魯國人潮,只是每一次出了羊城散散心,東關旅總會覺得放眼望出去的視界又轉換了一個顏色。

在人群中走了一會,經過一個小茶攤,想想也覺得有些渴了,便隨意坐在角落之處,小二沏上一壺尋常茶葉,就這樣輕鬆地開始喝著熱騰騰的茶。

坐了一會,卻來了幾個風塵滿面的客商,只見其中一人是個胖子,肥肥的油光臉上都是汗珠,一進茶攤便大叫大嚷。

「來點水,來點水,好好的人都要渴死啦!」

幾名和他一起出現的客商也嘻嘻哈哈地坐定,小二送上清水和熱茶,幾個人咕都都地喝了幾口,便開始高談闊論起來。

那胖子客商看起來十分健談,只聽見他大聲闊論,談的都是遊走各封國間做生意時,聽來的奇異見聞。

聽這群客商的談論,知道他們是來自晉國的販馬客商,這一陣子以來從南到北,已經做了好幾個月的各封國生意,自然對近幾個月來的國際情勢頗為熟悉。

東關旅坐在一旁,反正左右無事,便隨意地聽著他們講述秦國的蠻橫強大、晉國「六卿」的專擅鬥爭、宋國邊境盜賊的滋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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