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亂世浮生 第一章 你們居然敢打她?

時移事往,月換星移,數年歲月,此後匆匆而過。

這一日,在楚國的郢都城前突然出現一個高瘦的年輕漢子,只見他面目斯文俊雅,但是臉上卻頗有風霜之色,身上的衣裳布滿塵土,彷彿經歷過一場極長極為艱苦的旅程。

走在雄偉的郢都城門之前,年輕漢子暫時停下腳步,仰望著城門前來來往往的楚國人民。

幾年前,當他還是個少年的時候,他也曾經這樣走進郢都城中,只是後來發生的諸多變故,卻讓他的人生走了極為奇異的巨大轉彎。

想起這幾年來的諸多冒險,眾多經歷,然後再一次看見這熟悉的楚國巨城,不禁令他萌生極度的蒼茫之感。

時光苒荏,景物依舊,只是故人不知是否安好?

這個年輕的男子,自然便是東關旅了。當日他在羊城被「風中惡鬼」引動的力場波及,被卷至亞空間中的奇異世界,經歷了數年的流浪歷險,總算再一次回到了楚國。

當日他在鬼域天庭中,便曾經聽龍三公主說過這個古代的神話遺迹是個時間錯亂的世界,東關旅直到離開東海之濱,和一些過路行旅相談之後,才知道這句話果真沒錯。

因為,感覺上只是和龍三公主在鬼域天庭走了數十日,但是在人間卻已經是四年多的歲月。

而走出鬼域天庭之後,東關旅也自覺只是過了數十日,但是攬鏡一看,卻發現自己已經長成了許多,滿臉鬍髭,已經不復從前的少年長相。

他在鬼域天庭中待了一段時間,與后土說了一些時光生死之事,心境居然起了極大變化。

他開始行遍天下許多古怪的所在,也試圖和三山四海的奇人們交往,在各封國間輾轉流浪了一陣,後來想起楚國的往事,這才向郢都的方向而來。

東關旅站在熟悉的城門前面,心中想起虎兒、熊侶、公孫劍妤等人的面容,心中不禁一陣發熱,便大步向著城內走去。

到得郢都城內,只見街上人潮洶湧依舊,來來去去的人們摩肩擦踵,好不熱鬧。

只是,在熱鬧的氣氛中,卻多了幾分喜氣洋洋的感覺,只見大街上處處都是紅布結綵,處處可見騎著高頭大馬的楚兵來來去去,吆喝工匠們在大街上搭建高台鷹架,處處都是色彩艷麗的裝飾,將整個都城襯托出極度喜樂歡笑的氣息。

被這樣的氣息感染,東關旅在人群中不禁心情輕鬆了起來,找了攤喝茶的小鋪,喝了幾口茶之後,他便順口向老闆詢問郢都城的近況,得到的答案卻讓他的歡欣之情陡地消失,頓時意興闌珊起來。

原來,這滿街的熱鬧氣氛是為了慶祝大婚用的。

而即將大婚迎娶齊國王族女兒的,正是楚國的令尹斗子玉。

基本上,也是東關旅一生中最痛恨的人。

這幾年的歲月中,雖然他人並不在楚國,但是時時都會想起虎兒等一干舊時好友。

想起虎兒和熊侶,常常擔心他們是不是能夠在斗子玉的龐大勢力中逆流而上,保住性命,也保住熊侶繼任楚王的寶座。

想起公孫劍妤,他也常常擔心這個劍術天下第一的奇女子,是否能在迷戀斗子玉的痴心中全身而退?

如今,這個楚國權勢第一的貴公子即將大婚了,娶的是齊國的王族女子。

那……公孫劍妤又該怎麼辦?

有了齊國的勢力做後盾,斗子玉的實力必然大幅增加,那……虎兒和熊侶又該怎麼辦?

但是最重要的一點是,他們幾個人,仍然好好地活在這世上嗎?

一念及此,東關旅不禁胸口發熱,奔出茶攤便往水月居的方向快步而行。在大街上喜氣洋洋的熱鬧氣息中逆游而行,耳中聽到的,眼裡見到的都是斗子玉的得意氣息,走在人群之中,東關旅的心裡隱隱出現了不祥之感。

如果這次回來,昔日舊友們卻已經沒有人在了,那又該怎麼辦?

在紛雜不安的情緒中,東關旅在郢都城的街道上快步奔跑,跑了幾條街,正要轉往水月居的時候,身邊卻有幾個楚兵驅著馬從後方大呼小叫而來。

「讓道!讓道!」

那幾個楚兵強凶霸道,驅著馬在人群中旁若無人地前進奔跑,所到之處,人人爭相走避,其中有個楚兵跑得興起,還在馬上不住地揮舞長鞭,咻咻咻地在空中亂抽亂揮,有幾個閃避不及的小民不甚被那馬鞭帶到,忍不住驚呼叫痛起來。

東關旅冷冷地看著這幾個楚兵從身邊掠過,本想出手教訓他們,但是想起自己另有去處,手臂微舉,便任由楚兵們揚長而去。

只聽見那幾個楚兵漸漸遠去,隱隱約約還聽見他們大叫「……那賤人……城東……」

東關旅不再理會他們,腳下一躍,便飛快地奔向水月居。

繞過巷道,那熟悉的街景再次出現,東關旅心中微微一寬,轉過一道圍牆,看見眼前的景象,整個人卻目瞪口呆起來。

沒有水月居。

不只沒有了水月居,沒有房舍,沒有圍牆,連一丁點兒東西都沒有。

眼前看過去,只是一片孤零零的空地。

這個昔日繁華熱鬧的所在,此刻卻成了只有陣陣凄涼微風的不毛之地。

水月居的昔日之地此刻不僅成了一片白地,連附近的住家也都一併消失,東關旅想要找個鄰近之人來問個究竟,等了許久,竟然沒有一個人走過此處。

他又等了一會,沒奈何只好回到大街之上。漫漫長街,一時間卻無處可去,也不曉得是什麼樣的直覺,便信步緩緩往城東走去。

郢都城東是一片肅殺的空曠之地,雖然也有市街,但是繁華的程度便比不上城門。走到城東,只見一片凄涼的氣息,但是比較起來,卻沒有方才水月居那樣的令人心頭緊緊糾起的悲涼之感。

便在此時,東關旅聽見一陣怒喝、冷笑聲傳來,轉頭一看,卻是方才那群楚兵,只見他們圍在一處城牆角落,彷彿圍著什麼人正在怒罵欺侮,東關旅一腔悶氣無處可發,想起這群楚兵方才在大街上的可恨之處,便緩緩走了過去。

他在這幾年的歷險之中,學得了不少傲視當世的奇異本領,早已不是當年那個任人欺侮的少年。東關旅向來對楚兵便是極為痛恨,少年時代也有幾次被楚兵凌虐幾死,此時新仇加上舊恨,便想要找找這群兇惡楚兵的麻煩。

走得近些,只見那個被楚兵圍住的人似乎是個女子,那個持長鞭的楚兵最是強凶霸道,只見他手上仍然握著長鞭對那女子大聲喝罵,只是那女子卻是低著頭,對他不理不睬。

那楚兵卻是極為狠惡,他見這女子對他不理不睬,登時便是大怒,伸手一揮長鞭,便對那女子沒頭沒腦地抽打起來,只打了幾下,女子污穢的衣服上便見了血痕。

旁邊幾名楚兵看來是這持鞭楚兵的下屬,此時見了血,便在一旁高聲叫好起來。

只是那女子卻是十分硬氣,即使受了這樣的疼痛,也絕不抬頭,只是將身子縮得更緊。

那楚兵大是得意,哈哈大笑,手上揮起長鞭便要再打,東關旅遠遠看見,登時大怒,腳下一躍,便要過去痛打那楚兵。

只見眼前人影一閃,一個瘦小的身形怒聲大喝,後發先至,一溜煙便越過東關旅,向眾楚兵迎了過去。

那楚兵只覺得手上一痛,長鞭登時脫手,還沒來得及反應,「啪啪啪啪」聲起,身上便已經被更重更快的鞭擊打得皮開肉綻。

那楚兵狂聲慘呼,登時倒地不住打滾,身旁幾名楚兵大驚失色,正要圍上來的時候,卻看見那奪鞭之人一臉傷疤,一臉怒容,身形雖然不甚高大,站在那裡卻是神威凜凜,令人腿酸腳麻。

一名楚兵失聲狂呼。

「媽呀!是谷於菟!」

只見那「谷於菟」手上迅捷如風,一揮手便又抽出了好幾鞭,鞭稍盡處又全部結結實實招呼在那個楚兵首領的身上,打得他滿地亂滾。

呼呼的揮鞭聲中,只聽見他怒聲大叫。

「滾!」

幾名楚兵哪敢再停留,將那個皮開肉綻的楚兵首領扶起,幾個人便屁滾尿流地張皇而去。

那「谷於菟」怒容滿面地瞪視楚兵們倉皇離去,一轉眼看見那瑟縮在地的女子,眼神中卻露出了悲痛的神色。

便在此時,他眼角只覺得人影一閃,彷彿有人陡然接近,他的身手反應極為靈敏,還沒轉身,手上的長鞭便已經反手揮了出去。

「嗤」的一聲輕響,只覺得手上一緊,卻是一股前所未有的大力襲來,他個性極為倔強,便是死了也不願將長鞭鬆手,於是手上青筋暴起,使出生平最大力氣將鞭稍狂拉向後,怎麼樣也不讓人在他手中把長鞭奪去。

這兩股大力一前一後猛力拉扯,那牛皮長鞭登時從中斷裂,那「谷於菟」大怒,一轉身,便要揮拳打在那不速之客的臉上。

說時遲那時快,只聽見那人歡聲大叫。

「虎兒!」

這一聲叫出來果然神效非凡,「谷於菟」虎兒的鐵拳便這樣生生停在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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