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章 壞男人

朱自干三十二歲,一不會寫情書,二不會玩浪漫,但身邊的漂亮女人卻從沒斷過。

豬頭長得不敢恭維,腦袋大但並不圓,剃了光頭頓顯坑窪,臉上是青春豆蔫了後留下的小坑,有的女人摸了後說,就你這臉上的坑,蚊子落上來都得殘廢。豬頭問為啥。女人說,因為蚊子腿被崴折了。豬頭就往女人臉上噴口煙,然後專往女人怕癢的地方撓。女人就變聲尖叫著,將夜晚的寂寞粉碎了。

當然也不是每個女人都喜歡豬頭,得對上眼。豬頭也會看人,方法與宋時魚大異。豬頭看人,沒有分析,只憑直覺。無論在酒吧、迪廳,還是朋友聚會、郊外飆車,一眼看去,幾秒鐘他就能從對方眼睛裡讀到信息。豬頭沒有理論,全憑最原始的感覺。如果女人眼裡有鬼火一閃,或是春水蕩漾,豬頭就知道有戲了,當晚就能睡到一起。

豬頭反感那種哭哭啼啼、死去活來的戀愛,認為這些鳥人通通有病。男女生理結構不同:男人是箭,女人是靶,對得上眼,就直奔主題愛一回,或者幾回,專註享受肉體的愉悅,別的都是扯淡。他常跟兄弟們講,泡妞,得有銀子,少說廢話,多出錢,多給力,讓女人痛快!

豬頭上次被墨留香砸了一吉他,非但沒有生氣,反而與墨和好,有兩個原因:一是小墨的性子他喜歡,也的確是個歌星的苗子,豬頭的嗅覺在酒精失效後迅速蘇醒,準確地捕捉到了這一點;二是他雖然沒文化,也最煩別人談文化,但內心深處卻想染指文化。雖然他開了一家琴行兩個酒吧,但那是為文化服務,沒啥勁。最主要的是有一次,一個中央音樂學院的漂亮女生來買琴,朱自干看了半天,也不見她眼裡有「鬼火」,但不知哪來的勁,他想泡這妞。結果妞沒泡成,遭到了鄙視,搞得豬頭鬼火冒,發狠要泡文化妞。他知道娛樂圈美女如雲,就有進入娛樂圈的想法,苦於一直沒有跳板。墨留香的出現,讓他眼前一亮。經過他周密的運作,果然成功注資半死不活的北京晴天娛樂公司,佔21%的股份,成了第二大股東。

豬頭佔有慾強,腦瓜也聰明。他做事憑感覺,不按常規出牌,又講義氣,官場、商場、警界的朋友不少,能擺平社會上的事,所以實力漸大。

豬頭這人有個優點,就是隨便一個人,他都認為有用,都能發現別人的長處。有一次,在歌廳唱歌,見一個個頭高大的服務生,總是緊繃著嘴倒酒,感到很奇怪,就問服務生為什麼這樣。服務生低下頭,含混不清地說,我是嘴疼。豬頭眼尖,見這小伙長得挺英俊,但嘴裡好像沒有牙,就拉他坐下,請他喝酒。一聊,才知道小伙叫馬偉,山東人,以前在北京當兵,由於是農村兵,回去不安排工作,在北京又沒文憑,只好做了歌廳服務生。前不久,一群酒鬼到歌廳找小姐,玩了後不付小費,還揚言要把歌廳砸了。馬偉氣不過,與他們理論,被一磚頭拍掉了滿口牙。馬偉當即跑廚房提了兩把菜刀,一路追砍,剁掉了一條手臂。那幫人嚇得魂飛魄散,手臂掉進排水溝里也不敢去撿,更不敢去報案。馬偉就把那手撿了,喂狗,狗不吃,就挖個坑埋了。後來酒吧老闆雖然表揚了他見義勇為,但也沒什麼實際表示。豬頭聽了大為感動,說兄弟,老哥佩服你!但那幫人早晚會來找你算賬,在這裡不安全,勸你別幹了,趕緊跟哥們整事去。你這口牙,咱到北京口腔醫院給你做最好的。後來馬偉跟著他,果然是當親哥看,辦事當然出力,很快就嶄露頭角,成了豬頭的得力助手,當了豬頭名下兩家歌廳的經理。

年前三里屯那一架,打出了一個歌星,一個老闆,一個看相的,都被豬頭放心上了。這三個人,豬頭首先把墨留香放第一位,因為現在小墨默默無聞,正是投資的最佳時機。「幫人要趁早。」這是豬頭恪守的信條。他沒啥文化,卻有對對子的愛好。一次,一兄弟總結豬頭的泡妞經驗,出了一上聯:泡拜金女。豬頭隨口就對:幫落難人。那兄弟加了一點難度:泡拜金女無後患。豬頭冷笑:幫落難人有前程!那兄弟拜服,只得給了個橫批:以人為本。

第二個人,就是許重。分局的哥們告訴了他事情的經過,說這個許重原先是銀行系統的,是愛淘的姐夫,有錢。豬頭有心,琢磨許重這樣的人不像小墨,得想點奇招方可。

第三個人是宋時魚,豬頭認為他根基不牢,但仍然可以交往,說不定啥時候就能派上用場。馬偉更沒根基,現在不也幹得挺好嗎?

豬頭認為,一個人來到這個世界上,只要不短命,就一定有他活著的價值。果然,大姐朱敏的事,他想來想去,交給宋時魚處理最好了,但也得找合適的時機。

對付許重,豬頭費的心思挺大。他知道上次許重找分局哥們被壓住了,一定不爽,就從這裡入手,約了分局那人,再叫那人約許重。許重到場一看,有些尷尬。豬頭特會來事,上來就賠不是,自罰了三杯,說許總您是企業家,大人不記小人過,別跟兄弟一般見識。愛淘那事,是我不對,在這裡再賠一次罪。許重被他弄得不好意思。見他主動給了台階,也就下了。

許重這兩年做房屋中介,雖然發了,但競爭太厲害。有幾次,下頭店鋪的夥計與比他公司實力強的鄰居店鋪干仗,明明是人家爭搶客戶,將他下頭的員工打傷了,對方還揚言要滅了他。許重與愛美有本質的不同,他精於俗務,懂得這個世間上,道理是道理,法律是法律,事情是事情。在社會上,三教九流都不能小看,衙門裡的人更是惹不起。平時沒事倒也罷了,遇事找不到能幫忙的人,跟任人宰割沒啥兩樣。這豬頭看著渾,著實有幾把刷子,不如交個朋友,反正只要別走得太近,問題也不大。

自那以後,許重請過豬頭一次,豬頭請過許重兩次,唱過一回歌,洗過一回桑拿,但活動都是素的,只不過每次豬頭都換一漂亮女友相陪。許重久在商場,自然見怪不怪。

許重是一個潔身自好的人。他的母親從小教育他,黃賭毒煙酒,不能沾,沾了就完。他呢,煙酒沾一點,但有節制,黃賭毒是不沾的。

豬頭對男女之事很有天賦,從不找女生陪許重,喝酒就喝酒,唱歌就唱歌,扯淡就扯淡,掛口不提女人之事,但卻與經常換的女友相處甚歡。幾次後,許重心頭也就毛毛的,心想豬頭這德性,要文化沒文化,要儀錶沒儀錶,整個一堆大糞,卻招蜂引蝶,實在讓人不平!

有一天,許重在辦公室分析房產銷售數據,豬頭打電話來了,說許總請幫個忙。許重與豬頭雖然交往,但打心底瞧不起他,早已划了道線:凡是亂七八糟的事,一概不理。卻不料豬頭說:「許總,我有一戰友的妹妹,叫容可兒,學營銷的,大學畢業後工作過兩年,現在到了北京,想找個工作。我首先想到許大哥,想向您推薦一個人才啊。」

許重一聽,放了心。他想,這個事情沒有隱患,反正公司底下的店鋪要人,如果形象好,可以做業務,就說:「沒問題。朱總推薦的,那是給我許某面子。」

豬頭說:「許總,如果今天您有空,我就將人帶來您瞅瞅,合適就用,不合適也沒關係。」

許重說行。

於是他準備讓管人事的副總,將這個容可兒安排到店鋪試用,找個師傅帶帶再說。剛好,副總到下頭的店鋪去了。許重也不著急,心想來了再說。

不一會,豬頭領著容可兒來了。許重頓覺眼睛一亮:這容可兒長腿、細腰、鵝蛋臉,肌膚吹彈得破,雙眼汪汪蓄水,只要一動,萬種風情撲面,真是個楚楚動人的美人兒。

這時的許重,心頭咕咚了一下,心想幸好副總沒在,不然這樣的美女放到下頭賣房子,可惜了。但他表面仍然裝得很正經,熱情接待了豬頭和容可兒,並策略地問了容可兒的情況。

「容可兒是我戰友的妹妹,剛到北京來闖世界。本來吧,我想安排到我公司,親自照顧一下,但許總知道,兄弟沒文化,怕耽誤了可兒的前程。想來想去,只有許總這裡合適。許總仗義,人好,學識淵博,公司又大,可兒你可得好好學習啊。」豬頭顯得很誠懇。

那容可兒眼巴巴地看著許重,直把他看得心如亂麻。

許重客氣了幾句,就給容可兒安排了個外聯的差使,讓其到公司的外聯部上班。許重做事謹慎,從不用秘書,很多文稿都是自己寫。公司的女職員,私下裡都佩服許總不近女色,是個快要絕種的好男人。

事情就這樣安排妥了。豬頭交待幾句,就走了。許重一下午都心不在焉,眼前總晃動著容可兒那水汪汪的大眼睛。這是個人見人愛的姑娘,摧毀了他的定力,使他整個下午如坐針氈,忍不住出去了好幾回,借口與部門經理談工作,私底下偷眼看可兒。可兒似渾然不覺。

那日下班,可兒一直沒走,許重突然想到一個問題:這可兒住哪兒?便去詢問。

可兒妖滴滴地說:「許總,公司沒有宿舍嗎?朱大哥說可以住他家,但恐怕不方便……」

許重知道豬頭是個色鬼,這可兒要是住他家,簡直就是羊入虎口,無法全身而退。但公司又沒有宿舍,怎麼辦?看看天色已晚,許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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