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拜師學藝

宋時魚還在辦公室,見愛佳去而復返,並不驚訝,請她坐下。

愛佳開門見山:「宋總,我問三個問題:第一,描述不出丈夫的生活細節,就一定有情況?第二,既然你知道我姐現在心亂如麻,為何不馬上解決問題?第三,我姐既然來找你,就說明她並不想馬上離婚,可是,她既然不想離婚,為什麼你又說她有心動的人?」

宋時魚見愛佳如此較真,不由得笑了:「愛佳啊,你真有意思。好吧,我回答你:第一,有的人可以描述不出丈夫的生活細節,也不一定有情況,但你大姐就一定有情況。人跟人不同,同樣的道理,也必須因人而異,這也是鑒別人比較難的地方。從面相上看,你姐姐是個心細如髮的人,所以她描述不出你姐夫最近的情態,就證明她的心思已經不在你姐夫身上了。再者,她形容憔悴,雙目失神,是戀愛中飽受煎熬的情態表徵。第二,我還需要進一步考察你大姐和你姐夫的情況,不可能馬上開出藥方,所以我只是點醒她,讓她獨自思考一下,有助於她理性看待面臨的問題。第三,你大姐離不離婚,與她有沒有心動的人是兩個概念。一個人喜歡另一個人,是天性使然,與婚姻無關。」

愛佳笑道:「你是自圓其說。反正,遇上你這樣的大仙,只能看你一手敲鑼,一手打鼓。不過,我看大姐的神色,你是點中了她的死穴。」

「對啊,頭三斧砍不準,怎麼賺錢?」宋時魚做了個鬼臉。

「那你為何不收大姐的錢?偏收我的?」愛佳裝作不高興的樣子。

「你錢多,她錢少。咱雖然干著坑蒙拐騙的罪惡勾當,但是也有打富濟貧的善良想法。」宋時魚哈哈一笑,「再說,你姐立案決心並不堅定,必須她想明白了利害,才好敲詐。」

「那你借給愛淘兩萬銀子是怎麼回事?」愛佳突然嚴肅起來。

「你沒借過銀子給朋友嗎?」宋時魚雙手一攤,「朋友之間拆借,太正常不過了。我覺得愛淘有前途,先借點錢給她,培養一個人脈,不行嗎?」

「宋先生,我先打開天窗說亮話,」愛佳說,「愛淘呢,是調皮了一點,社會經驗少了點,但你不能打她的主意,否則我絕不罷休!」

宋時魚一愣,隨即苦笑:「我說,你沒事兒吧?我是幫愛淘相夫。小墨這個人,有前程,會出名的。我是想撮合他們,你卻說我想打愛淘的主意,這是大象跟鱷魚打Kiss——根本對不上。」

愛佳見他那個怪相,心裡發笑,但還是馬著臉說:「你明知道我們全家都不會同意愛淘與那長毛談戀愛的,卻還這樣做,不是幫倒忙嗎?況且,你這樣做,圖什麼?」

「孔領導,你怎麼這麼勢利呀,」宋時魚說,「人,有點公德心行不?看過《教父》沒?教父的成功,就是他識人,喜歡幫助人,投了人情資,所以才建立了地下王國嘛。」

「難道你想學這一套?」愛佳沒好氣地說,「教父的下場,可不怎麼樣。」

「那是後來黑幫不再適應時代的發展了。」宋時魚說,「但這個原理沒有變,中國幾千年來的發展,無非就是各自有各自的社會關係,團結人,幫助人,形成良好的社會關係,相互幫襯,才能成事。」

愛佳覺得他說的也不無道理,便道:「可是這識人之難,難於上青天,又談何容易?萬一愛淘看走了眼,將來耽誤了終身,後悔就來不及了。」

「是啊,識人,是人生第一要務。」見愛佳認可了自己的觀點,宋時魚也認真起來,「你說愛淘看錯了人,這是表象,就如同當初你大姐看準了人,今天卻面臨婚姻危機一樣,也是表象。有句俗話叫『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多數人都沒理解對。人不可貌相,是指不能憑簡單的印象對人作出判斷,而是要通過人的形、神、音、氣、色等諸多方面作綜合考察,才能得出客觀的結論,從而判定所相之人是不是適合自己。」

愛佳一聽,覺得這宋時魚所言並非虛妄,但仍然懷疑他是紙上談兵。她略一思忖,說道:「宋總,我當然也知道識人的重要性,可我不太相信憑肉眼就能看出人的本質,特別是不相信一見面就能下結論。因此,昨晚你對五位男士的判斷,我雖然也認為有些道理,但我更希望看到一些實質的東西。」

「你想看到怎樣的實質?」宋時魚問。

「我相信試驗。」愛佳說,「如果我們到大街上,碰到完全的陌生人,你能看準,我……我就拜你為師。」

宋時魚眉毛一揚:「此話當真?」

「那當然了。」愛佳說,「如果宋總有空,咱們這就下樓,到大街上轉一圈。如果你都說准了,我就效仿古人,提四色彩禮,拜在宋神仙門下當徒弟。」

「四色彩禮倒不用,陪你轉一圈沒問題。」宋時魚笑道,「不過這雪後的周末,在大街上活動的人應該不多。樓下有個小公園,咱們去轉轉也好。」

愛佳心想,不信這個邪了。如果真看得准,拜師就拜師。

宋時魚所在的大廈往南半站地,是一個小公園。說是公園,並沒有院牆,類似社區里的綠化帶,無非弄了些鍛煉身體的器材,栽了些樹木,有幾條小徑而已。

下過雪後,小公園裡的道路早被清理乾淨了,但仍有一名清潔工人拿著搞衛生的工具,在離愛佳約十步遠的地方幹活;天氣陰晦,園中活動的人不多,偶有路人匆匆而行。

「怎麼樣?宋老師?」愛佳輕聲道,「畢竟還是有幾個人,就請你不吝指教了。」

宋時魚看了一眼前面那個穿著灰色羽絨服、正背對著他們幹活的清潔工說:「這位搞衛生的朋友,你如果突然叫他回頭,他必定會身體向右轉而回。」

愛佳不信,便叫道:「喂,前面那位同志,問您點事……」

那清潔工停下手中活,果然從右邊轉過身子,向愛佳看來:「是叫我嗎?有什麼事?」

愛佳一愣,趕緊回答:「請問地鐵站怎麼走?」

「往右邊走一站地就到。」清潔工戴著口罩,用手環指了一下路線,轉身柱著掃把,看樣子是想歇一會兒。

愛佳謝過,看了宋時魚一眼,道:「人,不是往右轉,就是往左轉,任何人都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

宋時魚抬手止住了她,低聲說:「你先別急。這位先生此時雙腿併攏,原地沒動。等會兒,他要向前走。你猜,他會先邁哪條腿?」

「你說呢?」愛佳覺得這根本不可能猜中。

「右腿。」宋時魚肯定地說。

話音未落,那清潔工果然提著掃把,先邁出右腿,再邁動左腿,快步向前走去。

愛佳暗自心驚。卻見那清潔工對面,一位身穿尼子大衣、圍著圍脖的男子緩步走了過來。此人行路,穩健有力,一步一步,穩穩噹噹。愛佳便輕聲問:「那你看看,這個人是幹什麼的?」

「幹什麼的不知道,但此人行如順水舟船,必是大貴之人。」宋時魚說。

愛佳心想,這人恐怕無法驗證了。卻見那人直面而來。近了,見此人約莫六十來歲,方臉闊額,目光炯炯有神。

愛佳覺得此人有些面熟,但一時又想不起來,便側身讓道。那人卻站住了,看著愛佳,說:「你是愛佳?」

「您是?」愛佳大奇,心想這個人怎麼會認識自己?

「我是你柳伯伯呀,」那人露出整潔的牙齒,笑道,「幾年前,我去過你們家,還記得不?」

愛佳突然想起,父親在軍隊有個上級,叫柳松亭,官至少將,在某軍事學院任政治部主任。於是有些驚訝地說:「我是愛佳呀,原來是柳伯伯。柳伯伯好。」

柳松亭慈愛地寒暄幾句,說自己退休了,目前在參加一個民間組織,被推選為會長,今天是參加會來的。幾分鐘後,他離開了。

宋時魚待柳松亭走後,才說:「觀此人相貌,如在古代,差不多是個三品官吧。」

「三品官換算成今天的幹部,是多大?」愛佳這下全服了,歪著頭問他。

「古代四品官,是現今的地市級主官;三品官要高一些,但剛靠上副省級。」宋時魚皺眉道,「這位老先生與你父親在部隊呆過,我想應該是位少將之類,級別是軍級,文官。」

愛佳點點頭:「他是父親的老上級,後來調到軍校政治部當主任,真的是副軍級。可是,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這位將軍氣度不凡,行事穩當,但非常保守,不然,他可官至二品,弄個中將乾乾都沒問題,可惜了。」宋時魚嘆道,「只因他太謹小慎微,限制了自身的發展。」

一陣冷風吹來,愛佳感覺有些冷了。

雖然宋時魚只相了兩個人,但愛佳已是五體投地了,於是說:「宋老師,咱們要不找個地方吃點東西,順便把師也拜了。」

「順便拜師?」宋時魚笑了,「你真想學?」

「真想。」愛佳做了個鬼臉,「學會了,至少可省兩萬四啊。」

茶餐廳里人不多。幾個小青年正邊喝咖啡邊上網,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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