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史景第一

1900年6月21日,農曆五月廿五,清帝國發布《宣戰詔書》,向八國聯軍開戰。慈禧在《詔書》中說:「與其苟且圖存,貽羞萬古;孰若大張撻伐,一決雌雄。」李鴻章時任兩廣總督,他給盛宣懷的電報里說:「廿五矯詔,粵斷不奉,所謂亂命也。」並要盛轉告張之洞和劉坤一。於是,在盛宣懷、張謇、余聯沅等人串聯下,張之洞、劉坤一、李鴻章等封疆大員不聽朝廷而實行「東南互保」。

武昌首義成功,革命黨和袁世凱達成妥協後,孫中山、黃興等人出於制約即將出任臨時大總統的袁世凱的目的,堅持袁氏在革命黨勢力範圍內的南京宣誓就職,而袁世凱深悉「虎不可離山、魚不可脫淵」的奧妙,不願離開北京這個北洋軍閥的大本營。南京臨時政府參議院曾就此問題進行表決,「經過激烈辯論,竟以多數票通過臨時政府設於北京的決議。孫中山、黃興聞訊震怒……黃興尤怒不可遏,兩手插入軍服口袋中,踱來踱去……黃興遽曰:『政府決不為此委屈之手續,議院自動翻案,盡於今日;否則吾將派憲兵入院,縛所有同盟會員去!』」

「二次革命」後,孫中山重組中華革命黨,規定入黨都要按指印、立誓約,絕對服從孫中山。廖仲愷與孫長期交往,友誼甚深,履行了這一手續,其《誓約書》為:立誓約人廖仲愷,為救中國危亡,拯生民困苦,願犧牲一己之生命、自由、權利,附從孫先生再舉革命。務達民權、民生兩主義,並創製五權憲法,使政治修明,民生樂利。措國基於鞏固,維世界之和平。特誠謹矢誓死如左:一、實行宗旨;二、服從命令;三、盡忠職務;四、嚴守秘密;五、誓共生死。從此永守此約,至死不渝,如有二心,甘受極刑。中華民國廣東惠陽縣廖仲愷,民國三年五月二日立。

民國初年,陳寶琛做了大清小皇帝的師傅。一天,陳看見再無別人,就從懷裡拿出一紙條,神秘地對溥儀說:「這是臣昨天卜得的易卦,皇上看看。」溥儀見卦詞為「我仇有疾,不我能疾,吉!」陳解釋說,這是說皇上的仇人袁世凱前途兇惡,不能危害於他,是個吉卦。陳師傅還燒了龜背,弄過蓍草,結果一切都是吉利的,寬慰皇帝可以大大放心,並搖頭擺腦地說:「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元兇大憨的袁世凱作孽如此,必不得善終;不我能疾,不我能疾,優待條件載在盟府,為各國所公認,袁世凱焉能為疾於我乎?」

1915年5月9日,陸徵祥、曹汝霖、施履本三人將「二十一條」親自送往日本公使館。曹回憶這次經過,「余心感凄涼,若有親遞降表之感。」陸徵祥跟他說起以前「隨節俄館」時,俄財長維德為租借旅大問題跟楊儒談判,磋商不洽,竟將條約擺在公案上令楊簽字。楊答以未奉我皇命令,不能簽字。維德拍案咆哮,出言不遜,驕橫無禮。楊氣憤填胸,年事又高,出門時在石階上滑跌,遂至不起。曹由是感嘆:「弱國外交,言之可嘆。」

1917年1月9日,北京大學舉行開學典禮,蔡元培發表就職演說,這就是著名的《就任北京大學校長之演說》。蔡與北大學生約法三章:一是抱定宗旨,「大學者,研究高深學問者也」;二是砥礪德行,「諸君為大學學生,地位甚高,肩此重任,責無旁貸,故諸君不惟思所以感已,更必有心勵人」;三是敬愛師友,「自應以誠相待,敬禮有加,至於同學共處一堂,尤應互相親愛,庶可收切磋之效。」

1918年5月,廣州非常國會在西南軍閥的收買操縱之下,改組護法軍政府,取消大元帥制,改為七總裁制。孫中山的實際權力被剝奪,他在廣州無法主事,便向非常國會提出辭去大元帥職,並發通電說:「……顧吾國之大患,莫大於武人之爭雄,南與北如一丘之貉。」

民初,北京的教授們經常領不到薪水,一次,幾百位教員去要求政府發放欠薪,遭到武裝憲警的鎮壓。法政大學校長王家駒像死人一樣躺在地上。北大政治學教授李大釗挺身與士兵理論,責備他們毫無同情心,不該欺負餓肚皮的窮教員。北大國文系教授馬敘倫額頭被打腫一大塊,鼻孔流血,對著憲兵大喊:「你們只會打自己中國人,你們為什麼不去打日本人?」

1923年,「少年共產黨」在巴黎召開大會,選出新的執行委員。周恩來為此次大會寫給國內青年團中央的報告說:「選舉新執行委員會五人:捉掀、伍豪、石人、裸體、覺奴。」「裸體」即汪澤楷,「伍豪」是周恩來。

陳獨秀在上海指揮過多次罷工運動,每有重大決議,如應否罷工,什麼條件,如何談判,可否簽字,等等問題,都是工運幹部和他一起開會決定的。經常是夜裡到某同志家裡開會。向警予回憶說,有一天晚上夜很深的時候才開完會出來,在弄堂里,陳獨秀一面走,一面說:「他那個三番沒有和成,真可惜,已經聽張了,七條一定有,但總不出來……」直到看弄堂的開了鐵門放大家出去之後,陳才不再談牌經以為掩護。

孫中山辭世,北京中央公園社稷壇公祭時,豫軍總司令樊鍾秀特致送巨型素花橫額(闊丈余,高四、五尺),當中大書「國父」兩字。他的唁電挽幛,均稱「國父」,這是中山先生在公開場合被尊稱為「國父」之始。當時台灣同胞感念中山先生不已,紛紛舉行追悼會,台灣民報亦尊稱中山先生為「國民之父」。民國二十九年四月一日,國民政府表彰其「倡導國民革命,手創中華民國,更新政體,永奠邦基,謀世界之大同,求國際之平等,光被四表,功高萬世」之偉大事迹,通令全國,尊稱孫中山先生為中華民國國父。

「三·一八慘案」後,魯迅、周作人、朱自清等都作文紀念。3月23日,北京各界人士、各社會團體、各學校齊聚北京大學大操場,為「三·一八慘案」的亡靈們舉行萬人公祭大會。北大代校長蔣夢麟在會上沉痛地說:「我任校長,使人家子弟,社會國家之人材,同學之朋友,如此犧牲,而又無法避免與挽救,此心誠不知如何悲痛。」他說到這裡潸然涕下,引得「全場學生相向而泣,門外皆聞哭聲」。

1927年12月1日,蔣宋聯姻。結婚典禮分別按基督教和中國傳統方式舉行,前者在宋宅進行,證婚人是中華基督青年全國協會總幹事余日章,隨後又在上海大華飯店舉行傳統婚禮,證婚人是南京政府大學院院長蔡元培。美、英、法、日本、挪威等十幾個國家的領事出席婚禮,宋家的新成員,自此正式得到國際列強的承認,為蔣以後的統治找到了靠山。蔣介石當日在報上發表《我們的今日》:「我今天和最敬愛的宋女士結婚,是有生以來最光榮、最愉快的事。我們結婚以後,革命事業必定更有進步,從今可以安心擔當革命的大任。我們結婚,可以給中國舊社會以影響,同時又給新社會以貢獻。」

1928年5月17日,日本公使芳澤訪張作霖,威逼利誘張與日本加深合作,遭張拒絕,張說:「我這個臭皮囊不要了,也不能做這件叫我子子孫孫抬不起頭來的事情。」

汪精衛到南京做了行政院長,見到從前一同反蔣的人,總是表示他好比是消防隊隊員,被主人叫來「打短工」的。覃振勸汪,沒必要那樣替蔣介石「背黑鍋」,汪說:「我既已跳下毛坑,就臭到底吧。」

1932年,中原西北災荒。記者報道說:「鹿邑本境經股匪擾五月之久,廬舍為墟,糧米盡罄,鬻妻子以延生。二區朱愷店,三區老鴉店,五區寧平鎮,六區澤民鎮,八區桑園集,均立人市,年幼婦女每人不值10文,十一二歲幼童僅易千文,孩提嬰兒拋棄遍地……某婦買一饅頭,留小姑為質,賣饅頭者索錢不得,小姑謂我寧不值一饅頭,一賣燒餅者代償饅頭賬而換得此幼女。」

1933年3月10日,蔣介石跟張學良見面,蔣說:「當前的局勢好比在驚濤駭浪中的一葉小舟,舟內只能坐下一人,我倆中間誰離開小船好呢?」張學良出於他的「領袖情結」,為了維護領袖的地位,慨然離去,交出軍權,出國考察,代蔣受過。張曾說過:「我張學良沒有統一中國的能力,但我有決心服從統一中國的人。」

李大釗靈柩停放六年,無法安葬。1933年4月初,已病得奄奄一息的趙紉蘭帶著女兒來到北平,請北大代辦安葬。蔣夢麟校長答應了。當其時,國民黨正在江西「剿共」,北平城裡也到處捕共產黨人。蔣夢麟、胡適、沈尹默、周作人、傅斯年、劉半農、錢玄同、馬裕葆、馬衡、沈兼士、何基鴻、王烈、樊際昌等13名北大教授自願發起公葬,每人捐20元。北大教授李四光等人捐10元,馬寅初等人捐20元,梁漱溟等人捐50元,外地有魯迅捐50元。公葬之際有兩幅輓聯廣為流傳,其一:為革命而奮鬥,為革命而犧牲,死固無恨;在壓迫下生活,在壓迫下呻吟,生者何堪。其二:南陳已囚,空教前賢笑後死;北李如在,哪用吾輩哭先生。

王樹聲是知識分子出身,在紅軍隊伍里打了很多游擊,經驗仍感不足。符定一教過他很多這方面的知識。符一度決定搶奪一些財物,好到漢口去購買槍枝子彈。有一次,隊長派王樹聲和另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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