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九回 冷於冰騎鸞朝帝闕 袁不邪舞劍醉山峰

於未時中刻,從西北方起一陣香風,與冰麝蘭桂之味大小相同。久之,香氣倍濃。至酉時初刻,猛聽得半空中雲璈齊奏,笙簫和鳴。又見霞光片片,彩雲成行。遙見童男童女十數對,各手執朱幡翠蓋,玉節金符。中有一仙官,戴八寶碧蓮冠,穿紫鶴氅,絲絛皂靴,雙手捧著綸音,由遠而近,冉冉下降。離地有一丈高下,停住雲頭。於冰跪伏香案前,眾弟子同二鬼亦各跪在於冰背後。那仙官將敕書開展,口中宣讀道:太上洞宣靈寶深遠玉皇大天尊玄穹高上帝詔曰:蓬島刀圭,首重長生之葯;瓊樓翰墨,欣添不老之仙。茲爾冷於冰,金和玉粹,月郎星高。易水衡文,素擅清華美譽;金台奮袂,爰推智勇奇才。敷粟米於九州,災黎再造;收猿狐於二岳;異類同升。針破魚睛,寒喪鯨鯢之膽;雷轟蛇首,雄飛草木之名。

但見:

坐中功夫,簡易之中卻至精至細,恐伊等鉛汞少為失調,便將功夫枉用也。」不邪唯唯。至巳時末刻,即著於殿外排設香案,眾弟子同二鬼皆拭目相待。於冰忽然又想起一事,向不邪、錦屏、翠黛道:「固形一丹,是你三人所急需者。過十年後,不邪于丹方內查出此條,你三人採取藥物,先燒煉此丹。燒丹時,一人掌扇,兩人看守,晝夜輪流。至丹將成時,尤須加謹防備。

眾皆大笑。如玉又道:「我與眾師兄師姐忝列同門,沒得說,你五人總須各教我些法術武藝才好。」不邪道:「三十年後你果肯勵志上進,結胎有成,法術武藝,我當效勞。」六人同二鬼說笑歡飲,直吃到殘月西沉,軒車漸擁時候,男婦俱大醉方休。錦屏道:「本欲同回前洞與大師兄拜別,但師尊已去,見之倍增凄惻。我還要同舍妹到驪珠洞取我應用物事,到五台山另立人家。」如玉道:「武當山九石岩華洞,我也不知在四川何處?尚須早為尋訪,我等就此各散罷。」說罷,大家叩拜,城璧等五人又從新與袁不邪叩拜,著他遵於冰命令,指示得失,一歲中按四季到各洞考證得失。不邪謙讓了幾句,然後應允。

詞曰:

面壁勤修時尚淺,已成福壽大金仙。

再說於冰騎了青鸞,同仙官仙吏、眾童男女升起在九霄之上。只見光燭三界,五色玄黃。又見千乘萬騎羽蓋龍車,往來在碧空之內。至西天門外,下了青鸞,早有金公木母引到天衢。

紅霞現彩,紫氣籠煙。貝闕瓊宮,瑤衢分三條廣路;銀樓玉宇,朱扇開十二通門。桂殿蘭台,凝眸皆琳琅之器;丹楹綉柱,翹首瞻琬琰之城。皓魄臨窗,玉軸共牙籤一色;和風拂檻,珠簾與裊篆齊飄。西兔東烏,轉旋兩儀之轂;左龍右虎,調和一氣之元。芝草楊枝,同蒼螭而度厄;火珠焦葉,偕赤彘以垂光。矢矯紅橋,高接千層寶塔;輝煌晶鏡,照徹萬頃冰壺。爛熳卿雲,繚繞露盤之座;繽紛異卉,芬馥閬苑之葩。太液昆明,九霄寧無巨水;金嶼翠島,上界亦有崇山。風伯清塵,雪花肇萬邦之瑞;雨師逐疫,雷霆鼓八節之和。四大帥錦袍綉甲,八天王玉帶蟒衣。羽衣佳人,手散一天花雨;霓裳童子,爐焚五色龍涎。九曜星官,肅班聯於殿陛;二十八宿,環威儀於崇墀。

道接宣都,蓼荼苦幾七十載;心存冰府,松柏操猶萬千年。宜列紫極之班,用廣紅雲之座。今特授爾為三界靖魔大使普惠真人。嗚呼!頒絳冊於瑤宮,光傳太乙;降赤符於貝闕,數合天元。已賜蕊珠綺宴,速策雛鳳雙翎。

且說於冰至次日辰刻時候,在後洞沐浴了身體,先出外叩謝了天地,次向八景宮老君、西崑崙元始叩拜,再次向碧雲宮師祖東華帝君、赤霞山火龍真人各叩拜畢,然後將正面石堂門關閉,端坐在石床上,將丹藥服下。此丹入腹,遍行三百六十骨節,於眼耳唇舌口鼻、五臟六腑、幽門精竅以及有血無氣之地,無不走到。約有一個時辰,泥丸大開,從泥丸中,追出線細一縷黑氣,由石堂透出,飛入雲霄。打坐至夜子時,丹田內雷鳴一聲,頃刻三化聚頂,五氣朝元。眾弟子巡視,見石堂上現一股紫氣,離堂數丈離下。氣上托卿雲一片,大經丈余,光華燦爛,照的洞院皆紅。不邪大喜,向眾道侶道:「吾師大道今日始行完足,深可欣羨。」眾男婦同二鬼各翹首觀玩,稱讚不已。自此夜為始,夜夜到子時,總有卿雲一片升起,至天微曙時始無。於冰白晝與眾弟子講究元理,一交亥時中刻,便各運用坐功。眾弟子知於冰聚首無多,亦皆諄諄詢問,恐將來指授無人。

此是後話。

洞內有莫月鼎大仙飛升時留下有數百年未用佳釀,不可不一領滋味。我們亦不必在洞內盤桓,可同上後洞峰頂暢飲今宵,為明辰惜別之計。」城璧道:「大師兄在此佳央,可一同共醉峰頭。」

瞬息到八月十五早間,於冰又復沐浴身體,坐在前殿。眾弟子同二鬼皆分班侍立,俱帶惜別之容。於冰向錦屏道:「翠黛與你同胞,理合令你照拂,但你與他道力亦差不多。」隨向袁不邪道:「你一歲中不拘何時,定到他五人洞內各巡行兩次。

大界有道行似你三人一類者甚多,他從何處得此奇方?我若在,無一敢來。你三人煉此丹,則不敢定其多寡矣。誠恐有本領浩大、高似你三人者,被他奪去,徒費心勤。」說著,從身邊取出戳目針兩個,付與不邪道:「此系八景宮至寶,可敬謹收存,於萬不得已時用之,當念他們和你三人一樣,好容易修鍊一二千年,此針一出手,戳目戳心,隨己所欲,無一生全者。

翠黛向錦屏道:「我與姐姐亦有劍法,看大師兄劍法,你我只堪割雞耳。」正言間,只見那兩口劍從地躍起,有三丈高下,飛向對山,大響了一聲,一瞬目間,二劍復在眼下,比鷹隼還疾。再看對山,一大柏樹已兩段矣。少時雙劍一合,大家方看見不邪已坐在原處,若不曾出坐者。個個齊聲喝彩,稱頌不絕。

城璧大叫道:「大師兄這劍法不可獨得,應該傳授幾個徒弟。」不邪笑道:「師弟內功正在結胎之進,俟結胎後傳你,庶不為劍學分心。」錦屏道:「要傳須普行傳授,安可私惠一人?」翠黛問不邪道:「單劍和雙劍可是一樣用法么?」不邪道:「大不相同。師尊於三年前也曾傳授,單劍名天遁劍法,專以擊刺聳躍為事,使敵者莫測其去來。共一十六路,較青龍劍法倍難學習。師尊常言天來子真人最精於此,惜我未能一見,豈世俗用單劍者所能夢及一步也。」金不換道:「我這身材瘦小,該學天遁劍法,庶幾跳躍起來還可探著敵人腦袋。」錦屏大笑道:「我們修道的人原不可不學劍法,以備不虞。你適才所言,竟是意在殺人,大師兄恐未敢教你。」不換也笑了。如玉道:「只我可憐,止會個駕雲,還是二師兄教的。我在師尊門下投托一場,別無偏眾位處,止挨起打來,比眾位偏些。」

袁不邪持於冰法牒,率領二鬼游身冥府,到轉轉輪王處,將超塵、逐電交割,仍回朱崖洞潛修。

袁不邪道:「修道人不當如是耶?」錦屏道:「只我們立志堅真,終須有此一日。師尊已授職普惠真人,安見我輩不能授職真人夫人耶!」不邪道:「將來神仙,你我或可有分;天仙極難。」城璧道:「我到不管他天仙、神仙、地仙,此刻師尊飛升去了,固是大喜。只是我心上覺得凄涼之至,不知何年再得一見。」說著,淚下。眾弟子亦各愴然。二鬼跟隨於冰最久,從未一日相離。今見於冰去了,竟放聲大哭起來。不邪忙止住道:「此系師尊大喜事,莫哭,莫哭。我們此刻誰不心懷悲感?我明日即到冥司送你兩個托生人間。屈指不過數年,便在師尊左右。到是我們,須一二百年後,方能聚首,反不如你兩個了。」又向城璧道:「此洞師尊吩咐著我住持,我今夜就是主人。一則師尊飛升,不可不賀;二則就與諸位道友送別;三則賞玩中秋佳景,此山奇果最多,超塵、逐電可速去採辦。

若實在法力不能敵,用一針損其一目,使之逃去。此於戰鬥時,亦存一點陰德也。丹成時,不邪速尋吾洞繳還,不得片刻存留。

不邪道:「懷酒清談,乃文人韻事。我此時武興頗豪,有師尊傳授青龍雙劍法一十二路,系因我採藥於九州四海,作對敵妖仙野怪之意。今趁此月郎星輝,與師弟妹一舞,以助酒興何如?」眾皆大喜道:「願觀神技。」不邪向錦屏要雙劍在手,捥起袍袖,束緊絲絛,騰身破步,將門路次第分演出來。初時若兩條白練一起一落,次後猶如百道銀蛇攀折遠近,再次鑲一輪明月,與天上月色爭圓。至後,止覺得寒輝冷氣逼人眉宇,令人生悚惕之心。看到眼花撩亂處,通無人影,又像一片雪山來回搖動,真仙傳也。城璧欣羨的神魂欲醉,恨不得即刻學會。

「說留,付與。三人叩謝後,於十年內三人同煉此丹,殺一極毒蟒王,號紅錦夫人。又殺一惡蛟,名為西洋太歲。他修鍊的銅鐵骨,諸寶不能損傷,固形丹成時,幾為奪去,皆針之力也。

超塵、逐電亦各與五人拜別,大家灑淚分首,互相珍重而散。

造化元君,獻天道、地道、人道、鬼道道道無窮之冊;幽冥教主,奏胎生、卵生、濕生、化生生生不已之源。東閣金公,率蓬壺羽士嵩呼闕下;西方木母,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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