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八回 賞勤勞榮封甘棠鎮 坐叛黨戴罪大軍營

話說溫如玉與槐陰國使臣講和後,將生擒彼國軍將賞給路費,差官押送出境;所得金帛、糧草、軍器、衣甲、馬匹等項,即分派官員運回本國,方才還朝。國王率滿朝文武,出城十里,親與如玉把盞洗塵,君臣同到朝內。如玉復又叩謝君恩。入宮拜見了國母。出來時,國王已領文武在慶成殿,擺設了大宴賀功。國王居中,太子在左,如玉在右,丞相海中鯨等就在如玉肩下,其餘文武按品級分兩行列坐。殿下面奏起樂來,王子家舉動,端的氣象不同:歌的歌,舞的舞,說不盡那繁華富貴。

不過兩月光景,甘棠鎮內所造的駙馬府功完。海中鯨奏知國王,國王將公主和如玉父子,俱召入國母宮內筵宴,又與他擇了吉日,著他起程。公主如玉,到起身這一日,入宮謝別。

沒有半個時辰,見一內官報道:「府中家丁吳升來了。」

但見:

公主哭著說道:「我一生止有二子,豈肯平白的教人以反叛相加?我還要這性命何用?」說罷,向張豹道:「你快去吩咐外班,速刻預備車馬,我同駙馬連夜入朝。」張豹如飛的去了。

如玉連辭了三次,國王不準,只得同公主入朝謝恩。

又過了一年後,國王又下旨道:「駙馬溫如玉,宣力國家二十餘年,忠肝義膽,內外共知。只因先王甫逝,政務總理乏人,以故托駙馬代為料理。今諸事就緒,駙馬自應同公主歸鎮。

夫妻兩個雨淚涕零,不忍遠離,國王、國母也不由的落淚,囑咐了許多好話。國王率領文武,出城十里,與如玉送行。一路上旌旗蔽日,車馬連雲,國王回了朝,那些文武官員俱送在三十里外,方才回國。

如玉與公主率領家丁,並自己屬下的官員,往甘棠嶺來。

早有鎮守甘棠的總兵等官,在道傍遠接;本地的百姓,亦各扶老攜幼,陸續迎候到新蓋的駙馬府內。見持戟護衛之士,不下三百;帶劍聽事之官,豈止數十?又將那駙馬府仔細一看,但見:朱門三大座,闊院十數層。琉璃瓦砌鴛鴦,石青牌堆金字。

錦堂宏敞,規模較官殿無殊;廊房參差,氣派與朝班何異!雕欄曲徑,左一轉,右一轉,委曲留春;復道瑤階,東幾處,西幾處,逶迤待月。蘭齋畫閣,陳設著夏鼎商彝;繡戶金閨,懸掛著隨珠秦鏡。玳瑁簾,水晶簾,簾卷處香風裊裊;孔雀屏,雲母屏,屏開時麗日融融。怪石奇峰,𫚒𫚒補補,堆作假山,假山旁,可以飲酒,可以賦詩,可以彈琴讀書,逍遙歲月;深池淺諸,鑿鑿穿穿,引成活水,活水中,不妨養魚,不妨栽藕,不妨蕩舟吹笛,笑傲乾坤。花園前,樹木婆娑;箭亭後,弓刀燦爛。內多粉妝玉琢俏麗佳人,外聚虎臂熊腰勇猛壯士。極官場之富貴,千古第一;享塵世之榮華,於今無二。

如玉同公主遷移在駙馬府內,三日後即著他兩個兒子齎一道謝恩本章,又囑咐他們小心做官,不可恃勢曠職,惹人忌恨。

如此晝夜快活,又是數年,如玉也是五十六七歲人了。孫兒、孫女,又各結親顯宦。丞相海中鯨病故,國王就著他的長子延譽署理丞相事務。

「公主道:「難為白將軍於危迫之際,首先保奏,令人深感。

官分大小,位列東西。水晶簾卷蝦須,雲母屏開孔雀。盤堆麟脯,國王笑捧紫霞觴;杯浸冰桃,內侍高擎碧玉斝。食烹龍肝鳳髓,餚列豹胎猩唇。鳳管鸞簫,奏一派雲璈仙樂;鴛裙翠袖,舞一回羽衣霓裳。君贊臣,臣感德,吸盡壺中精液;文作詩,武擊劍,吐舒胸內奇才。真是捷聞異域歡無極,功著邊城喜倍多。

步登高何人?駙馬肯同他做此滅門之事?且各國所深懼者,是溫駙馬!因此數年來,從無外患,主上何不思及?蠟丸書之說,系步登高假寫駙馬名諱,居十分之七;或敵國用反間計,使我國殺害智謀之士,亦未敢定。臣敢以百口,保溫駙馬無異志。

如玉深知國王嫌他威權太重,隨將甘棠鎮至荷花池界一帶地方人民戶口錢糧等物,造了清冊,同大小文武並鎮守的官員,俱開列花名,做一個交還的本章,繳奏入去。那國王看了,隨即設宴請溫如玉入宮,酒席上都說的是欲收不收。有吞有吐有話兒。如玉再三苦辭,那國王方才依允。是日盡歡而散。過了三四日,國王下旨:著鎮守甘棠鎮、遊魂關、荷花池等處主將,都要輕騎減從入國朝見;其鎮中事務,僅令副主將經理。不數日,諸將俱到。本日下旨:諸將俱改為內用,隨將他做太子時心腹官員放出,做各鎮的正主將;又調副主將入朝。溫如玉聽知大笑,向公主、二子道:「主上這調度,我心上倒甚喜;一則免了他許多疑心,二則免了我日夜愁慮。」

又過了二三年,國王大數將終,將如玉、公主星夜調入官中,囑託後事,諄諄以太子相托。沒有幾天,就去世了。如玉悲不自勝,一邊料理家務,一邊扶立新君。那太子登了寶位,如玉率領大小文武官朝賀畢,那太子即下了一道令旨:「事無大小,統聽駙馬主裁,不必奏聞。」如玉以人臣而當孝子,諸項都替他措辦妥適。打發的國王入土後,便要同公主辭回。這國王那裡肯依,說道:「駙馬系寡人至威,國之元老,豈可一日遠離?俟過了三二年後,寡人明白了治國安民的道理,駙馬再去未遲!」如玉也無法推卻。公主煩國母道達,那國王以大綱大節的好話打發。過了幾日,下了一道令旨,言:「溫駙馬賢聞異域,功蓋一國,安可隨眾趨朝?嗣後尋常事件,丞相溫延譽總理;疑難事,或寡人請駙馬面議,或各衙門官員聽指示於駙馬府可也。」又准其入朝不趨,贊拜不名,坐轎直至光明殿;又賜寶劍、鳩杖等物,出入佩用。

甘棠嶺地方,原系先王贈公主為湯沐之資,前駙馬再三苦辭,寡人只得勉強收回,究非先王加惠之初意也。嗣後甘棠一鎮錢糧、土物,仍解交駙馬;遊魂關、荷花池等處,歸之國家可也。

「如玉向公主道:「甘棠鎮一道長嶺,有何錢糧、土物可交?

「公主道:「正是。要那虛名何用?可上本苦辭。」如玉辭了兩次,國王不允,也不敢辭了。國王又親為選擇吉日。公主同如玉拜別國母,謝了國王恩。國王亦在內宮設宴款待,也率領文武出城相送。雖然也是車馬紛壇,如玉眼中不知怎麼,看的冷落,與昔年口鎮時大不相同。國王又下旨:止許延譽、延壽送三十里,即回國辦事。如玉聽得此話,立即打發二子回朝。

那甘棠鎮遠近百姓,到和昔年一般,個個扶老攜幼,欣喜相迎。

如玉回到府中,見屬下官員寥寥幾人,隨諭令府下家丁,都要安分謹守,不許與外人交接,如違立即處死。自己於地方事,絲毫不管,日與公主杯酒適情。那些內官太監,每過三四個月,方奉太國母令,聽望公主一次,不似前數日內一往返了。

『藝文院副學士梅紅亦奏道:』將軍白虎所奏,句句忠直。適才展其才所奏,臣深知其事。緣先王升遐後,展其才求為大理刑副使,駙馬不肯依允,故他藉此重大題目,報復私嫌。』話未完,文武班中有二十餘人,小人也記不清名姓,皆齊聲奏道:『溫駙馬社稷重臣,即溫延譽弟兄,亦忠良之士,臣等俱敢以身家相保。』國王聽了,大怒道:』展其才以私求功名不遂,便出讒譖之言,幾壞寡人心腹大臣。著拿送大司刑獄,待賊寇平定,再行發落。』又有健勇將軍赤心奏道:』方今善用兵者,無出溫駙馬右。馬如龍智勇兼全,尚被溫駙馬一火燒荊欲敗邯鄲人馬,非溫駙馬右。馬如龍智勇兼全,尚被溫駙馬一火燒荊欲敗邯鄲人馬,非溫駙馬不可!主上既知展其才以私仇陷害大臣,就該即行斬決,為人臣不忠其君戒。』國王道:』寡人正欲如此。若不斬展其才,亦難以對溫駙馬。』遂喝令武士拿下,立即斬決。」如玉拍手大笑道:「此赤將軍深於為我也。

二子拜別去了。

張豹道:「誰意料步舅爺仍回佳夢關,勾通地方亡命,並素日心腹兵丁,寫了駙馬官銜名諱,用蠟丸封固,差人送至邯鄲國內,言若肯起兵,他約在本月初六日二鼓,放火開關,以為內應。邯鄲國見了駙馬書字,差他那邊大元帥鐵里模糊,領雄兵八萬,初六日二鼓,果到佳夢關下。步舅爺一邊差人放火,一邊率眾砍開關門閂鎖,殺散守門軍士,放邯鄲國人馬人來,盡殺關內文武等官。刻下步舅爺與他那邊做嚮導,現今攻打金錢鎮。將軍錢萬選,被鐵里模糊鞭打,死在陣前。金錢鎮副將詢問佳夢關逃來軍民,備知詳細,參奏到朝。昨日日落時分,將兩位主人俱各綁拴入朝。小人就於那時,馳驛跑四百來里,報與公主、駙馬知道。目今兩位主人吉凶未保,駙馬須設法救援方好。」說罷,又哭。如玉將心打了兩拳,倒在床上。公主放聲大哭。好半晌,如玉扒起道:「老恩主在日,我原也受盡榮華,今日該有此報。指顧必有人來鎖拿我。罷了!罷了!」

詞曰:

如玉滿心裡著二子罷官回鎮,過放心日月,又恐觸怒國王。如此又過了二年,到也平安無事。

話未畢,吳升跪倒地下。如玉和公主俱急急問道:「你二位主公怎麼樣了?」吳升道:「小人是二位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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