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八回 藥師靈丹救國公 太宗位登顯德殿

英蓋史幾乎痛死,心中好不懊惱,又不敢說出真情,只叫「冤枉」。咬金見他不招,說道:「再換一副厲害的夾棍過來!」兩邊應道:「是!」英蓋史想道:「悔氣!今日撞著這兩個活強盜,招是個死,不招也是個死,不若招了,也免一時痛苦。」只得叫聲:「願招!」咬金分付畫供。那英蓋史一一寫在紙上,呈將上來,放在案桌上。咬金看不出寫些什麼在上邊,便對尉遲恭道:「老黑,你念一遍。」尉遲恭看了一會,一個字不識,不知寫的是怎樣說話,便大聲叫道:「大理寺出來,念與我們聽!」這個大理寺躲在屏門背後,看得發笑,聞得叫喚,忙走出來,清清白白一字不錯念與他。二人聽了,那番大怒,跳將起來,說道:「啊唷唷!可惱,可惱!這兩個奸王如此可惡!相煩貴寺與我把英蓋史監下,待我們奏過朝廷,然後與他們講究。」大理寺連連領教,分付把英蓋史收監。二人就說道:「承借重了。」辭別回府,一宵無話。

那快手出了府門,一路思想道:「這個人劫王杠,賣私鹽,做強盜,知什麼道理?這太醫院是朝廷的命官,怎能說去拿?不能這樣的。我們且寫起一個帖兒,只說請老爺吃酒,他一定肯來,那時就不關我們的事了。」算計已定,來到太醫院門首,把帖子投遞進去。只見一個家丁出來說:「你們先去,我老爺就來了。」兩個快手回去。不表。

誰知驚動了尉遲敬德,他奉軍師將令,領眾埋伏在此,遠望塵頭起處,火把通紅,無數兵馬,明盔亮甲,手執兵器而來,為首領兵的卻是殷王建成。尉遲恭大怒,拍馬上前,大叫:「奸王!你往哪裡走?」建成一見尉遲敬德,不覺著了忙,喊聲:「啊呀,不好了!遲尉黑子來了!」便大著膽喝道:「尉遲恭,不得無禮!孤奉萬歲爺聖旨,在此巡察禁門。你統眾到此,敢是要造反么?左右與我拿下!」東宮侍衛還未上前,尉遲恭大怒喝道:「放你狗臭屁!什麼聖旨不聖旨,多是你兩個奸王的詭計,今番斷不容情了。吃我一鞭!」那建成見不是路,回馬便走。尉遲恭放下馬鞭,就彎弓搭箭,嗖的一箭射去,正中建成後心。殷王建成叫聲「啊唷」,便兩腳朝天跌下馬來。咬金從旁搶出,一斧將殷王砍為兩段,取了首級。

眾將山呼萬歲,謝恩已畢,請過聖旨,香案供奉。太醫院英蓋史復旨不表。

看看到晚,肚中忽痛起來。咬金道:「咦!這也奇了,難道吃了十來杯香茹飲湯,暑氣還不解么?再去吃他娘罷。」走過去又吃了幾杯。誰想更加疼痛,大叫:「啊唷,啊唷!不好,不好!要出恭了!」連忙走到坑上,瀉個不住。自此為始,一日最少也有五六十遍。敬德亦如此。秦王、眾將略略好些,卻也瀉得頭昏眼花,手足疲軟,都瀉倒了。

咬金、尉遲二人俯伏金階,把此事細細奏明。高祖大怒,即著內侍去召殷、齊二王,又差校尉去調太醫院英蓋史。內侍、校尉俱稱領旨,一齊出朝,各自分往。先說英蓋史調至殿前,叫苦道:「是殷王、齊王二位千歲的主意,與臣無干。」二王亦到,見事發覺,大膽上殿,朝見父王。高祖便道:「又是你們兩個!」二王道:「臣兒怎敢?這是太醫院妄扳扯臣兒,希圖漏網,待臣兒去與他質對。」高祖允奏。二王走下來。英蓋史見了二王,口稱:「千歲,害得臣好苦也!」殷王即忙上前,拔出寶劍,喝道:「該死的狗頭,怎麼牽扯孤家?看劍!」耍的一劍,把英蓋史砍為兩段。高祖見了,明知二人同謀,欲要問罪,卻是提不起這忍心,只得喝道:「此事尚未明白,怎麼就大膽把他斬了?」二王道:「臣兒問他,他卻言語支吾,一時性起,把他斬了。」高祖正在兩難之際,只見秦王奏道:「父王,臣兒想,英蓋史違旨不法,今已斬首,不必深究,著他眷屬好好收殮,原給他冠帶便了。至於此事,亦是眾將應該有數日之災悔,父王不必費心,省得多事多愁。」高祖聽了,也不回言,竟自退朝,大氣回宮,不覺氣成一病。

明日早朝,只聽:

再說英蓋史不知底細,只道大理寺請去看病也不可知,即忙分付打轎往大理寺而去。到了門首,不見來接,心中想道:「定是他又陪著別客在內,不免徑自進去,倒也覺得知己。」進了儀門,到甬道邊,只見程咬金、尉遲恭兩個坐著,兩邊分列衙役。那英蓋史心中老大一驚,只得上前打拱道:「下官不知二位公爺在此,有失進謁,望乞恕罪。」咬金是認得他的,便大喝一聲:「你這狗官,怎麼見了俺家還不下跪?」喝令左右:「與我抓上來!」兩邊衙役一聲答應,猶如鷹拿燕雀,趕將過來,連忙將他剝去冠帶。英蓋史大怒道:「我是朝廷的命官,怎敢如此放肆!」咬金喝道:「該死的狗官!你既是朝廷的命官,怎敢葯死朝廷的將官?快把香茹飲湯之事招來,免受刑法!」那英蓋史聽了香茹飲湯之事,驚得魂不附體,只得勉強上前辯說道:「這是萬歲的主意,與我什麼相干?」說便是這等說,那個身子捉不住抖得如翠花一般,面上失了色。那尉遲恭早已看出他這等心虛的形景,叫道:「程將軍,不必與他鬥口,夾他起來,不怕他不招明白。」咬金道:「是。」分付左右:「取銅夾棍過來,把這狗官夾起來!」兩邊答應一聲,把英蓋史套入夾棍內。此時:思量叫天天不應,打點入地地無門。

早有殷、齊手下探子探知消息,飛報殷王府來:「啟上千歲爺,不好了!那天策府眾將都明盔亮甲,簇擁秦王進玄武門,不知何故,特此報聞,請候裁奪。」建城聞報,這一驚不小,忙令內侍急請齊王。那元吉慌忙來到。建城道知其情,問:「三御弟,計將安出?」元吉道:「王兄不必著忙,我已打算在此。只消王兄速傳東宮侍衛,點兵殺出,只說是奉聖旨的,要誅亂臣賊子,諒秦王不敢抗抵,豈不一舉成功!」建成大喜道:「御弟之言甚善。」即忙出令,點齊東宮侍衛說:「養軍千日,用在一朝。今晚全在此一舉,須要勇力殺出。若能滅此亂臣賊子,共享榮華富貴不小。」這些侍衛兵將齊聲答應,都是戎裝披掛,弓上弦,刀出鞘,威風凜凜,殺氣騰騰,提了兵器,飛身上馬。元吉他也帶侍衛家將,自以為能趕到玄武門,會集東宮眾將,先殺到天策府來。

卻說高祖病已小愈,忽見敬德趨內請安,奏稱殷、齊二王作亂,秦王率兵誅討,今已伏戮,恐驚萬歲,未敢奏行,特來謝罪。高祖一聽此言,不覺淚濕眼下。病後之人,驚郁於胸,郁漲起來,竟作南柯一夢。報知秦王,秦王大哭不止。徐茂公道:「主公,死者不能復生,哭也無益。天下不可一日無主,速宜登位,然後端正大事。」

那李靖從北海雲遊而歸,到長安來見秦王。見禮已畢,秦王告知:「諸將中毒受瀉,未能痊癒,軍師何以治痊為妙?」李靖答道:「不妨。」隨將幾丸丹藥放在水中,叫眾將吃了。果然仙人妙藥,吃下去,肚就不瀉了,大家輕身行走起來。眾將倒也罷了,只有程咬金與尉遲恭知道其情,心中大怒,不肯甘休,就要出氣。無奈瀉了這幾日,兩腳猶如醋瓶一般的酸,再也走不動,將養了數日,才平復如舊。兩人私下商議道:「香茹湯是萬歲賜的,葯是太醫院合的,只消究這太醫院,自然明白。」

詩曰:

天意無私只有公,二王枉費逞奸雄。

世民自有人君福,士庶歸心相向同。

秦王無奈,只得允從,即皇帝位於顯德殿。百官赴闕朝賀,改為貞觀元年,號曰太宗。遂頌哀詔,尊高祖為太上皇。葬殮已畢,冊立長孫氏為皇后。殷、齊二王照王禮祭祀,晉加蔭封。文武百官俱升三級。其餘秦王隨征將士,並皆重用。叔寶單題一本,薦伍登為南陽王,鎮守南陽等處地方,以襲父職,庶不負忠良之後。秦王允秦,即封伍登為南陽王,世守南陽。伍登三呼萬歲,感謝君恩,辭朝赴任不表。

這消息傳將出去,那殷、齊二王聞之大喜,說道:「妙啊,今番天策府中之人,一個也活不成了!」高祖在內宮,聞知天策府中將士吃了御賜香茹飲湯,一齊都瀉倒了,不覺大吃一驚,十分著急,又傳旨速令太醫院來醫治。英蓋史接旨,知瀉藥發作,打點前去醫治。那殷、齊二王又來相召,到府下階相迎,十分優待,說道:「先生真正好妙手段的郎中,其葯甚靈,果然吃了你的葯,就要斷送性命。如今天策府眾將士命在旦夕了。聖旨著你去醫治,孤這裡一客不煩二主,把富貴總作成了先生罷。如今此去,快快送他們上路要緊!」英蓋史也不敢推辭,口稱遵命,辭別出來,到天策府中醫治。索性把大黃、巴豆放在葯內煎將起來,與眾將吃了,一發瀉得不堪。

靜鞭三響王升殿,兩班文武口稱臣。

再表後面元吉,帶了人馬趕來,早有秦叔寶搶出,大吼一聲,提槍直刺。元吉大吃一驚,叫聲:「不好!」正要逃走,不想馬失前蹄,一跤撞下馬來。叔寶舉起雙鐧,耍的一下,把元吉打做兩段。那侍衛兵將大怒,各各放箭,兩邊對射。秦王看見,大叫道:「我們弟兄相殘,與你們眾軍士何干?速宜各退,毋得自取殺戮,枉送性命!」那眾將聞秦王傳令,即各自退散而去。

當下尉遲恭聽了程咬金討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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