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回 黑闥興兵犯魚鱗 定方一箭傷九虎

再說唐兵飛報進帥府:「啟爺,不好了!二老爺陣亡,首級號令營門了!」王九龍聞言大驚,分付緊閉城門,不可出戰。一面差官齎本,前往陝西大國長安見高祖,告急求救。

再講劉黑闥得了魚鱗關,盤查府庫,出榜安民,養兵三日,殺奔紫金關而來。離城五里,炮響安營。

那二王領旨,在教場內挑選精兵十萬,放炮祭旗,一路殺奔魚鱗關而來。非只一日,到了關下,把關總兵官王九龍前來迎接。進了帥府,二王坐定,王九龍把交鋒之事告訴了一遍,擺酒接風,當夜不表。

詩曰:

徐勣軍師見識深,陰陽決斷甚分明。

早知黑煞逢凶患,特遣尚書救免情。

暗裡卻有個徐茂公不時調護使命,那文靜刻刻提防,照管得緊,因此下手不得。二王大怒,欲害文靜,無奈兵權俱在他手內,故此無可如何,害他不得,只得暫且罷手。

前邊已到魚鱗關了,軍士連忙報上說:「啟上王爺,兵抵魚鱗關,離城只得十里了。」劉黑闥道:「分付大小三軍,就此安營。」軍士忙傳令道:「千歲王爺有令,分付大小三軍就此安營。」眾軍士齊聲應道:「得令!」只聽得三聲炮響,紮下營寨。

當下尉遲恭大叫:「啊唷!好厲害!」元吉分付再扯,左右又是一扯,又連皮帶肉去了一大塊。尉遲恭又大叫道:「啊唷唷!痛殺我也!」元吉一連分付扯了十五六扯,這個尉遲恭喊叫得猶如殺豬的一般,只說:「啊唷唷!痛死了我也!」元吉罵道:「你這賊!昨日的威風如今哪裡去了?我問你,孤家的伏辯哪裡去了?快快說來!」尉遲恭被他擺布得,思想上天天無路,欲求人地地無門。沒奈何,只得說道:「啊唷!王爺饒命!那一張伏辯昨夜酒醉被擒,想是失脫了,不知去向。叫我哪裡還有得還你?」元吉怒道:「好賊子,這等可惡!左右拿去砍了罷!」建成連忙止住道:「御弟,這狗頭殺不得的。那一張伏辯是最要緊的,必要究追出來,不然日後父王知道,不當穩便。況且你的筆跡,父王又是認得出的,真正不妙。」

劉黑闥開帳,眾將參見已畢,分列兩旁。劉黑闥便問道:「眾將,何人敢去搶關?」蘇定方在班部中閃出來應道:「臣願往!」劉黑闥道:「小心在意。」蘇定方應聲:「得令!」他就頭戴鳳尾銀盔,身穿魚鱗錦甲,彎弓插箭,掛劍懸鞭,提一桿爛銀槍,座下一匹白點龍駒馬,白面長須,也算一員戰將。出了營門,化落落一馬到了城下,大叫一聲:「呔!城上的軍士,快叫守城將官速速獻城投降,萬事全休;若道半聲不肯,惱了俺爺的性兒,殺進城來,叫你一個個多做無頭之鬼,那時悔之晚矣!」那魚鱗關守城小軍飛報進帥府:「啟老爺,不好了!今有明州劉黑闥領兵十萬,來與竇建德報仇,有將在城下討戰,請令定奪。」

再說那把守紫金關的守將,姓馬名伯良,就是兵部尚書劉文靜的妻舅。他本是公子出身,不諳武事。這一日正在府中飲酒作樂,擺列著:十二紅裙歌艷曲,兩行翠黛斗新章。忽有小軍飛報前來:「啟上老爺,不好了!那殷、劉二王失了魚鱗關,敗回紫金關來了。現在城外,請老爺出去迎接。」馬伯良聞報,倒吃一驚,連忙起身出城迎接。二王進城,到了帥府,見禮已畢,擺酒接風。他們三個甚是合得來,你道為何呢?原來都是酒色之徒。二王一到,馬伯良湊趣逢迎,就接兩個粉頭前來陪酒。那粉頭一個名為「隨地滾」,一個叫做「軟如綿」,俱生得:沉魚落雁花容,閉月羞花媚態。

不想唐朝骨肉相殘的消息,傳到了明州後漢王劉黑闥哪裡。那劉黑闥是夏明王竇建德帳下的大元帥,因建德被羅成所擒,國中無主,眾將推擁劉黑闥,自稱後漢王。這日聞報大喜,叫一聲:「唐童!你這小畜生!孤只道你那一班狐群狗黨強盜,永保橫行天下,再不想也有走散的時節。趁此時不與孤主公報仇,更待何時?」即日帶了大元帥蘇定方,點起雄兵十萬,望陝西大國長安進發。一路上明盔滾滾,亮甲層層,所到之處,勢如破竹,並無敵手。

裡邊二王正在拷問,忽見外邊報進來道:「啟上千歲爺,兵部尚書劉文靜老爺有機密事情求見千歲王爺。」二王聽見報說機密大事,只得分付傳見,二王就在外廳相見。這劉文靜行過了君臣之禮,二王賜座,問道:「先生此來,有何見教?」劉文靜道:「臣無事不敢驚動千歲。今有尉遲恭夫人黑氏來到臣府,說白氏夫人在前途相等,不見丈夫回去,無處尋,說卻有一張紙,說是千歲爺的伏辯,要去見駕,特來見臣。臣一聞此言,弄出來非同小可,故此告知千歲。」二王大驚道:「如今怎麼樣呢?」文靜道:「此事不是當耍的喲,依臣愚見,必須尋出尉遲恭還她,便討了伏辯才妙。不然,這張紙可是與人知道得的?若黑、白二氏去見駕起來,萬歲爺一知,千歲爺就不當穩便了。臣去了。」說罷,轉身就走。

只這馬伯良倒也會守城,憑他叫罵,只是不睬。若見攻城,他便到城上,令軍士打下灰瓶石塊,倒也難破。這且按下不表。

來日,馬伯良參見二王,說道:「千歲爺,可速往長安去見萬歲爺,說未到之前,魚鱗關已失,如今劉黑闥兵馬紮營紫金關外了。要奏臣馬伯良大勝明兵,只是兵微將寡,還要添兵救應。如此奏法,定然無事。」二王大喜,便作別起身。馬伯良道:「千歲,此去須要尋一個有本事的將官,前來幫助幫助,我那姊夫的首級,都在小臣身上就是了。」二王滿口應承,起身往長安不表。

再說建成、元吉兩個奸王,將秦王這些將官都已算計開去了,又常常使人進牢欲害秦王,虧得秦王乃真命之主,所謂:聖天子百靈相助,逢禍患立化禎祥。

且說尉遲恭得放,好似鰲魚脫卻金鉤去,彩鳳飛升出玉籠。連忙奔出城門,一路來趕家眷。卻好黑、白二氏在前途相等,至暮不見丈夫回來,便重又尋轉來。夫妻遇見,說明此事,黑、白二夫人倒嚇得老大吃驚道:「幸虧吉人天相,逢凶化吉,不然幾乎不能會面。」尉遲恭道:「正是。」又叫聲:「二位夫人啊!俺自從投唐以來,指望什麼封妻蔭子,如今反受這樣苦楚,倒不如守業終身,做個田舍郎的好。」夫妻三人,一路談論些世態炎涼、功名富貴的煩難。正是:

在路早行夜宿,非止一日,回到了山後天堂府麻衣縣致農莊上。尋到自己家內,方知幾遭兵亂,妻兒不知去向,田產皆已烏有。尉遲恭嘆息了一回,只得重整田園,耕種為活。那些鄉民曉得他是一員大將,不願為官,隱居在林下,今日你來請吃酒,明日我來請赴酌,敬德便任憑那些鄉民請去飲酒快樂就是,一村再無賊盜侵犯;為什麼緣故呢?那些盜賊聞知尉遲敬德做了一村之主,哪一個不要性命的敢來偷盜?故此平安。按下不表。

一片忠心惟報主,皆因仁主愛賢臣。

二王忙一把扯住道:「此事欲煩先生與孤商量調停才好。」文靜道:「千歲,此事沒有什麼商量,只要尋得尉遲恭還她,自然不怕她不還這張伏辯。如今尉遲恭不知走到何處去了,急切里怎尋得出?諒然商量不來的。」建成道:「先生,尉遲恭不必尋得,他卻在孤府中,還她就是。但這張伏辯要先生身上還我的。」劉文靜道:「實不相瞞二位千歲說,臣看事不對,早已騙她的這張紙在此了。」建成道:「拿來我看。」文靜道:「有了尉遲恭方好送還,不然,臣反受她黑、白二氏之累了。」建成就分付放了尉遲恭。只見尉遲恭出來,滿身是血,只把頭來搖說道:「啊唷唷!死也!死也!」竟往外邊去了。一面文靜取出伏辯送還,說道:「二位千歲啊,方才若沒有臣的時節,幾乎弄出不好看來了,如今還了此紙,二位千歲大可放心,包管無事了。」說罷,起身作別出門。

殺氣橫衝神鬼懼,威光直透鬥牛宮。

曾經歷盡風波險,安穩原歸田舍郎。

那個守關的將軍你道是何人?他姓王,兄弟二人。一名九龍,一名九虎,原系山東人氏,後在日本琉球國內鰲魚太子身邊做個通事。五龍大會時,助秦叔寶滅了鰲魚太子,遂降顧唐朝。他因在外國回來,帶得許多奇珍異寶,送與建成、元吉,故此就做到了魚鱗關總兵之職。當下王九龍聞報,便問眾將:「誰敢前去會戰?」兄弟王九虎應聲道:「小弟出關去會他。」王九龍道:「使得,賢弟須要小心。」九虎應聲道:「得令!」只見他頂盔擐甲,提槍上馬,奔出帥府,便令軍士開了城門,放下弔橋,把馬一拍,豁喇喇一馬來至陣前,便喝道:「無能賊寇!焉敢起兵來犯天朝?可通個名來!」蘇定方道:「俺乃明州後漢王劉黑闥王爺大元帥蘇定方便是。今我主欲與夏明王竇建德恩主報仇,故特興兵來此。快通名來!」王九虎道:「嗄!原來你就叫蘇定方么?看你前在洛陽夜劫唐營,後來不見了,只道把你砍死了,原來是怕死逃走的。今日又來送命么?你要問爺的名字么?俺乃大唐神堯高祖駕前、官封鎮守魚鱗關總兵大元師麾下、正印先鋒二老爺,叫做王九虎是也。」蘇定方道:「嗄!原來是你?俺聞你是琉球國駙馬的通事,與那秦瓊一黨,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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