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四回 羅成力擒馬賽飛 咬金脫難見秦王

只因飛鈸多妖法,故使軍師難處分。

再說唐營軍士飛報進帳:「啟千歲爺,不好了!程將軍被這女將拿去了!」茂公道:「這匹夫因好女色,故爾被擒。」秦王道:「程王兄被女將捉去,怎生救他回來?」茂公道:「主公,不妨。不出三日,他自然歸來。」道言未了,外邊又報進來:「啟千歲爺,那員女將又在營門討戰。」茂公道:「哪位將軍出戰?」尉遲應得半聲,早被黑夫人一扯,尉遲恭住了口不應了。茂公心內明白,就叫羅成,說道:「外邊女將有飛刀廿四把,十分厲害。你去出戰,只要不得放她手空;手不空,神刀便不能起。快與我去拿來!」

羅成得令,即上馬提槍,出得營門,果見一員女將。那馬賽飛看見羅成只有十七八歲,唇紅齒白,美如冠玉,頭戴金冠雙龍搶珠,兩根雉尾高標,真箇威風凜凜,儀貌堂堂,不覺心中大喜道:「是這樣的俊俏郎君,與他同宿一宵,勝如做皇后了。」羅成問道:「這婆娘敢就是方才擒程咬金的么?」馬賽飛嬌聲滴滴的應道:「正是。」羅成大怒,就把銀槍一擺,耍的一槍刺來。馬賽飛把刀一架,說聲:「小將住著!俺還要問你青春多少,可曾娶妻么?」羅成道:「你這婆娘,要問俺做什麼?」馬賽飛道:「我看你小小年紀,不知交兵征戰的厲害,恐傷了你的性命,豈不可惜了?故此問你。不若與俺家結為姊弟,助孟海公,我和你正有好處。」羅成聽說大怒,罵道:「不要臉面的淫婦,你雖然生得妖嬈,奈我羅將軍不是好色之徒,要斬妖狐之女,照爺爺的傢伙罷!」就耍的一槍刺來。馬賽飛被他幾句話羞得滿面通紅,罵聲:「小賊種,你敢連刺老娘兩槍么?」不覺心中大惱,就擺動手中雙刀來戰羅成。羅成搶上一步,借勢一提,就把馬賽飛擒過來,掌得勝鼓,回營繳令。徐茂公分付監在後營,按下不表。

再講洛陽軍士飛報進去:「啟王爺,不好了!」王世充忙問道:「為什麼?」軍士道:「那位馬娘娘被羅成小將活擒去了!」孟海公聽見,叫聲:「罷了!孤家獻盡丑了!」又叫道:「王王兄,小弟為救洛陽,發兵來此,兩個愛妾被他拿去出醜,這也罷了。如今這馬氏是要緊的,怎生救取回來,才好放心?」王世充道:「正是。這便如何救取呢?」忙問鐵冠道人:「計將安出?」鐵冠道人道:「除非將程咬金去換取馬娘娘回來。」王世充大喜,便問:「哪位將軍押程咬金到唐營去換取馬娘娘回來?」單雄信應道:「臣願往。」王世充道:「駙馬可速去速回。」

詩曰:

女將飛刀厲害深,誰知破法有高人。

皆因唐主多洪福,將士俱存報效心。

咬金見他嘮叨起來,想道:「不好,這個人性子極不好的,萬一變了臉,反為不美。」便道:「單二哥,這來看你面上,就去,就去。只是那馬賽飛小花娘把我擒來,一些好處沒有到我,如今要我去換她,須把好灑好肉請我吃個暢快才好去。」雄信道:「這些小事也要放在口裡?」說道:「家將,取酒過來。」將咬金放出囚車,把酒肉吃個醉飽。雄信道:「如今同去罷!」咬金道:「單二哥,我是直性漢子,若同了你去,就沒了我的體面了。待我自己回去,包管送還馬賽飛小花娘便了;如若不信,待我發一咒與你聽:我程咬金回去,若不放馬賽飛回來,天打木頭狗遭瘟!」雄信道:「不必罰死咒,我哥子是信得你過的,去罷!」

那程咬金出了營門,一路思想:「這婆娘昨日把我傷了一飛刀,幸虧不大傷害,必須要擺布她一番,才出我心頭之氣。」回到營中,秦王大喜,果然不出軍師妙算,叫聲:「程王兄,你回來了么?」咬金道:「馬賽飛這婆娘把這竹筒放出飛刀來,臣被她拿了去。臣在哪裡倒也好酒好肉,好生過得,虧那單雄信要送臣回來。臣說:『承你一片好心,待我回去放馬賽飛還你。』他卻說了千千萬萬多謝。主公,看臣面上,把這馬賽飛還了他罷!若是主公下遭要這個人,都在臣程咬金身上。主公早上要,臣早上拿來;晚上要,臣晚上拿來。」徐茂公心內明白,說道:「程咬金,你休得在主公面前誇口,誰不曉得那馬賽飛有隨身本事,廿四把柳葉神刀放出,好不厲害。你是嘗過滋味的,只怕你日後拿她不來。」咬金道:「不難。只消待我老程殺起狗來,將這狗血塗在她飛刀上面,自然飛不起來了。」秦王道:「也講得有理。」分付將馬氏推出來。咬金對馬賽飛道:「你這不中抬舉的,我程爺爺要你做個偏房,你卻千推萬阻。一般也有今日,落在程爺爺手內。我程爺爺如今卻不要你做小老婆了!」卻把她周身上下看了一回,吩付小軍:「與俺把她推出去,把寶貝用狗血塗抹了。」

那馬賽飛被程咬金說得昏頭搭腦,滿面通紅而去。回至營內,孟海公一見,叫道:「愛妻,苦了你也!」馬氏哭道:「奴家受盡程咬金那廝許多羞辱,又將我寶貝弄壞,好不可恨!」孟海公道:「日後再擒這廝,將他千刀萬剮,與愛妻出氣便了。苦只苦這寶貝被他弄壞,怎生是好?」馬賽飛道:「不妨。王爺好生在此等侯,只消奴家前往山中,七日七夜重煉飛刀二十四把,再來複仇便了。如今辭別王爺前去,不出十日之期來見王爺,有何不可?」孟海公想道:「我和妻沒了寶貝,就在此也無益,不如等她自去重煉飛刀,好報此仇。」遂叫聲:「御妻,須要早去早回,免得孤家挂念。」馬賽飛道:「曉得。」即便作別起身。

卻有軍士報進道:「啟上王爺,今有相州白御王高談聖、楚州南陽王朱燦,二路人馬來助大王,齊在營前,請旨定奪。」王世充聞報大喜,分付大開營門,同二王、眾將一齊出來迎接。高談聖、朱燦來至帳中,各個見禮,分付擺宴接風。

尋找了一個石洞,就在洞里安身,每日午時三刻就煉飛刀。看看到了七日,二十四把飛刀已經煉就。正要下山,只見一個道人前來,叫聲:「馬賽飛,你但曉得煉就飛刀,要去害人,卻不知自家的死活。那秦王乃是紫薇星君下降,真命天子。這孟海公不過是奎星降世,以亂隋室,不久就滅。你不要差了念頭。此番下山去,性命決然難保了。就是幾家王子,不出三月之間,盡滅於刀劍之下。不若拜我為師,帶你歸山,與眾仙姑修仙學道,長生不老,你意下若何?」馬賽飛聽了這番言語,驚得毛骨悚然,只得雙膝跪下,叫聲:「師父,情願跟隨師父出家。」即把飛刀拋棄於地,同了道人修仙學道去了。那道人就是謝映登。他叔父謝洪度他成了正果,他見馬賽飛起了不良之念,故此前來點化她。也是仙緣有分,後來也成正果。此話不表。

再講孟海公,自從馬賽飛一去,十天音信杳然,心中十分惦念,想道:「當此兵微將少之時,怎生退得唐家兵馬?」欲待迴轉曹州,馬賽飛又不知下落,只得悶坐帳中,長吁短嘆。一日,王世充見孟海公有回兵之心,急得無法,只得問計於鐵冠道人,說道:「軍師,孤家同眾王兄與唐兵交戰,連折了數將,孟王兄的黑、白二夫人又被擒去。如今唐兵十分凶勇,馬夫人一去杳然,軍師可有妙計退得唐兵,復得歸還他二位夫人?」鐵冠道人道:「主公放心,要退唐兵也不難。臣有一個朋友,姓鰲名魚,乃琉球國王的四太子,今在日本國招為駙馬,其人有萬夫莫敵之勇,勝比唐家李元霸,不讓先朝楚霸王。主公不惜珍寶聘請得此人來,何愁唐兵不破?」王世充聞言大喜,即日就備珍寶玩物,請軍師前往。鐵冠道人奉命齎禮物往日本而去。

再講白夫人與蓋世雄交戰,未及十五六個回合,世雄恐他也會弄鬼,早把飛鈸丟起半空。那白氏見他打傷姊姊,心中卻也時時留心,刻刻掛懷,十分提防。早見飛鈸飛起,明知厲害,回馬便走。那一鈸也中在背上,幸虧不曾打下馬來,早被尉遲恭飛馬搶出,救了白氏。因見蓋世雄飛鈸厲害,不敢交戰,敗回營中。

次日王世充升帳,眾將分列兩旁:上面頭一位卻是竇建德,眾王子因他與唐童至親,不助唐童反助洛陽,乃義士也,故此遜在第一位;第二位乃是高談聖;第三位孟海公;第四位朱燦;第五位是王世充。這五位王子龍位坐了,下面還有蓋世雄、史萬玉、史萬寶、蘇定方、梁定方、單雄信等一班將官。一個個頂盔擐甲,掛劍鞭,弓上弦,刀出鞘。王世充開言叫一聲:「諸位王兄,感蒙不棄,來助弱國。奈唐童這廝兵強將勇,幾次出戰,損兵折將,弟卻心中不忍。敢問諸位王兄,有何妙計退得唐兵,弟當不惜土地以謝眾位。」當下白御王高談聖道:「小弟初來,未知深悉。若言勝負,乃兵家常事。至於小小唐童,有何不可破!王王兄不必憂心,待弟生擒這唐童便了。」便問眾將:「何人去拿唐童?」有蓋世雄願往。高談聖道:「小心在意。」蓋世雄口稱得令。他仗隨身寶貝「飛鈸」,昔日在揚州考武用這飛鈸,被王伯當神箭射傷。他又往天平山重新煉好,回來卻投了高談聖,在他帳下為將。今日來助洛陽,又要把這飛鈸賣弄神通。他原是頭陀打扮,有一首詞兒為證:

那蓋世雄不喜騎馬,善於步戰,大踏步來至唐營,大叫一聲:「軍士,快叫能事的出來會俺法師!」唐營小軍飛報進來道:「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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