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回 義僕文魁葬屍報信 凶僧普月殺人探庄

話說凶僧智深,酒里投蒙汗藥,將電真捆在定魂樁上。電真醒來,大罵凶僧:「大膽賊人,快將你家二太爺放開。如若不然,我那大哥厲藍旺定來取你等首級,踏平萬佛寺。」智深哈哈大笑,說:「來人吶,把這小子的左耳朵切下來,先給我徒弟普月報一刀之仇。」手下之人用匕首割下電真左耳,用盤子端著,遞給智深。凶僧智深說:「電真,我要叫你看看,你的耳朵是怎麼變成我酒宴上的佳肴的!」遂吩咐廚子姜三和電文魁:「快,給我油炸耳朵絲!」又叫手下人擺酒侍候。二人到了廚房,文魁說:「這人耳朵可沒法吃,換換吧。」姜三接過盤子,看了看電真的耳朵說:「這隻耳朵,沒有一點肉,除非油,便是脆骨。」說著伸手開了肉櫃門,取出一個羊耳朵來,用刀削好,與電真的耳朵大小相同,說道:「大弟你看怎樣?」文魁連說:「好好!不怨人稱你是高手,真有兩下子。」說話之間,那姜三忙用刀在墩子上切好,成了耳朵絲。又將油鍋坐了,用鐵絲罩籬盛著耳朵,往油鍋里一放,「嘩啦」一聲炸焦了一層。又往油鍋里一倒,來了個火彩,嚇了文魁一個冷戰。姜三說道:「兄弟你為甚麼打冷戰啊?」文魁說:「好嗎,火苗子足有三尺多高,那還了得!」姜三說:「不算甚麼,是手彩。你再看這個。」說著往碟內一倒那個耳朵絲,遂說:「你看我要用筷子一往下扒,那就算我學藝不高。」往下一倒,果然掉在碟里。又用些醬油、蔥、姜、佐料等,將菜做好。又用酒壺篩好了酒,說道:「大弟你在此等候。待我送到前面去,管保得他一封銀子。」說著便拿到前邊,說:「老當家的,您瞧我給您做得了這個菜。」智深說:「姜三你到東院,去拿紋銀一封。」姜三說:「我謝謝您啦。」說完向東院而去。這裡凶僧斟好二杯酒,說道:「電真,我徒弟採花,礙不著你呀。」電真閉口無言。凶僧吃酒已畢,在禪堂吃晚齋。少時天色已晚,他在禪堂之內坐著,吩咐外面掌上燈光。

此時普月從外面進來,手中拿著一物,他是噓噓帶喘。原來普月看見電真一被擒,他就出離了廟,直向電家莊跑來。相離切近,自己穿好夜行衣,他真大膽,不顧一切,直接躥進院去。來到北房,手提刀便在屋內走來,聽見西裡間有人說話。真是燕語鶯聲的說道:「婆兒,你家二莊主一去未歸,而今我怎麼心慌意亂的。莫不成有甚麼事嗎?」普月一聞此言,躍身進屋中,到了西裡間,用刀一挑簾。王氏抬頭一看,忙問道:「凶僧你穿夜行衣,夜入家宅,莫不成你找不自在嗎?」僧人說:「那電真是你甚麼人?」王氏說:「那是我夫主。」旁邊女僕一見,剛要喊叫,早被普月一刀殺死。王氏說:「僧人呀,你若是與我家二莊主有仇,你斬他的家眷,我不惱你。你若說出別的言語,休說我辱罵於你。」此時小環早嚇得爬在床底下去啦。普月一聽此言,知道別的事不成,只得伸手也將王氏殺死,手提人頭,出了屋子飛身上東房,直奔家廟。

到了廟中一看,此處防守甚嚴,人多不好下去。他便來到後窗戶,往裡偷聽。就聽厲藍旺問道:「電龍,你可想你娘親?」電龍說:「伯父,我有七八天沒回家,很是想他。明天倒兒我到家看一看去。」藍旺道:「龍兒呀,你暫時不能回家,皆因你父前去萬佛寺,一去未歸。那凶僧詭計多端,再說那僧人倘若派人前來,殺你們滿門家眷,那時拿你人頭一到廟中,急也將你父急死。」說著伸手拉了電龍的手,說道:「電龍啊,你父母不死,還則罷了,倘若是有個舛錯,那時我必要傳你武功,聘請山東各地水旱兩路的英雄,與他們夫妻報仇雪恨,以盡我弟兄結拜之情。等明天我派人將你送到家中,你母子見上一面,再行回來。你還是住在廟中,我好放心。」惡賊普月在房上一聽,這裡人防範太緊,沒敢下手,便提著人頭趕回佛寺。來到廟牆外,飛身上了牆,回到禪堂,見了智深說道:「師父在上,徒兒普月,領你老人家之言,殺電真滿門家眷。」智深忙問道:「普月你可將厲藍旺治死。」普月瞞哄他師父,說道:「徒兒已將電真之子一刀劈死,免咱們後患。又將厲老兒殺死,叫他屍首兩分。手下的僕人殺死六七名,電真的家廟橫屍一片,徒兒普月又將他妻殺死。您看婦人的人頭到。」智深說:「普月你到了前邊,如此如此的叫電真去看。」普月點頭,將人頭背在後面,來到電真的面前說道:「快來人呀,快將他的英雄木撤下。」又將頭髮摘了下來。普月道:「電真,你真是一個好朋友。不過是大丈夫,難免得妻不賢,子不孝。你與那混水鯤厲藍旺,竟與我們蓮花為仇作對。今夜我到你家,向你妻百般的求情,誰知那婦人性如烈火,不允從你家師父,是我一怒,一刀殺死。你子電龍,也被我一刀劈死。僕婦丫環,斬殺未留一個,家廟中那老匹夫厲藍旺也死於我的刀下。電真呀,我來問你,我到處採花,礙著你甚麼?你膽敢衝散我的姻緣。你來看,我與你妻是先情後斬人頭在此。」電真一聞此言,注目一看他手中,果然提著自己之妻王氏人頭,不由「哎呀」一聲,一口鮮血噴了出來,當時閉氣身亡,噴了僧人一身一臉的血。普月一見,便回到了禪堂,回稟了智深。智深隨他到了外面,看了看說道:「按咱們綠林的夫矩,死後不結冤。這個呀,可不能那麼比,因為他竟跟咱們為仇作對。如今咱們是把他死屍放到院中,將婦人的人頭也放到他的身上。傳刀斧手,將他亂刃分屍,死後不給他留全屍首。」眾人答言,當時將電真摘了下來,放到當院,又將婦人的人頭扔到他的身上,傳來了刀斧手,各人手持軍刃,將死屍圍啦。

正要下手之際,電文魁從外面跑了進來,跪倒說道:「師父在上,您已然給少師父報了削耳之仇,請留他個全屍吧。小徒念他與我有恩,只因我天倫故去之時,他賞的我家棺材,又給請來高僧高道給超渡亡魂,如今我眼看著他不忍亂刃分屍。再者說,您全是武聖人的門徒弟子,稍念一念全是同門人,可以賞他個屍首不碎吧?他又是我一個長輩,我二人是同姓不同宗。」僧人智深一聽,遂說:「好吧,我沖著你免去亂刃分屍。刀斧手退去。」一聲令下,那些惡奴紛紛退去。又說道:「文魁呀,你將他們屍身人頭拉到廟外掩埋了吧,以盡你們叔侄之情。」電文魁連忙磕頭,「謝您賞我全臉。」這才由大家幫忙,他自己提了王氏人頭,暗中落淚,便一齊拉到廟後。此時四處梆鑼齊響,已交四鼓。文魁說道:「列位呀,那死去的電真與我有恩,天已到這個時候,你們諸位忙了一夜啦,請回去歇息去吧,待我一人埋吧。」眾人點頭,一齊走了。文魁看他們走後,不由落淚,心中暗想:我這樣的來辦,倘若被那惡賊普月看見,連我也一齊被殺,但分我有三寸的氣在,一定出去上各處報信,凡是與我家二員外相識的人全給報信,非給報仇不可。想到此處,這才取出來鍬鎬在西角門旁邊,挨著牆根刨了一個坑,就將電真的死屍埋葬好了,又用一個花盆將婦人的人頭扣上,也埋在電真的下垂首。埋完了,說道:「莊主,你夫妻的亡魂有靈,別叫我害怕。我有三寸氣在,一定給你們夫妻報仇。」說完他進到廟中,前去睡覺,按下不表。

如今且說電真的家中,那床下的小環,看見凶僧將主母的人頭提走了,他才慢慢爬了出來,喊嚷著說:「你們大家來吧。我家主母死啦!」此時才有管家電海來到後面,一看屋中婆子被殺,主母王氏被殺,並且失去人頭,小環名叫翠雲,當時便問道:「翠雲呀,這、這這是那個把主母殺死?」翠雲說:「因為那僧人拿刀殺婆子,我一害怕,就鑽到床底下去。」電海說:「既然在此,那麼你先在此看守,待我前去報信。」說完他便出來,到了家廟門外一射門,裡面有人問:「外面甚麼人黑夜射門?」電海說:「我是管家電海。」僕人一聽,忙將廟門開了。電海急忙到了西房北裡間,來見厲藍旺,雙眼落淚。「大莊主呀!你老人請起」。藍旺說:「好吧,來呀,快扶起來。」當時有僕人將他扶著坐了起來,問道:「電海呀,你黑夜之間,來到家廟啼哭是為甚麼呀?」電海說:「大員外爺,您可千萬的別著急。您要有個一差二錯的,我家二員外爺,可不好辦。」說著一看少爺電龍倒在一旁,忽忽的睡著啦。遂說道:「大員外爺呀,我家二主母與婆子方才被人殺死,我主母的人頭失去。」厲藍旺一聞此言「哎呀」了一聲,氣頂咽喉,立時背過氣去。手下僕人等急忙上前撅叫。有人就把電龍叫起來啦,說:「你快上前,叫你的伯父。」電龍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只得上前叫道:「伯父您蘇醒。」叫了半天厲藍旺才緩了過來說道:「電海呀,你快去王家莊,稟報王門黃氏,我那賢妹的娘親,將他們膽大的婆子帶上幾名。王麒、王麟、王祿,把他們三個人帶到我這裡。電海呀,你拿錢到藥店,買一斤潮腦,找那有膽子婆子將那潮腦揉滿到屍腔子里去,盛殮好了,專等我那二弟回來再說。」電海答應,轉身形向外走去。

此時天光已亮,又對電龍說道:「龍兒呀。你要玩耍可以在廟中,千萬不可到遠處去啦。你願意伯父我的病好不願意呢?」電龍說:「伯父啊,侄男我聽您的話,願意你老人家早些痊癒,好給我娘親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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