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回 丁銀鳳王家招贅 小毛遂伯侄相逢

話說丁銀鳳,住在王家老店,不想到了第二天,竟自渾身發燒,病在這屋中。那老者王會出來一看,知道他夜間受寒,白天雨淋的成病。忙上前一摸他身上,是鍋邊一般的熱。嘆道:「銀鳳啊,你是怎麼啦?」丁銀鳳道:「老伯父,這可害了我啦。」老頭說:「不要緊,你病了在我這裡濟養吧。」銀鳳伸手取出六十兩銀子,說道:「老伯父,您可以拿這個銀子,請醫生與我看病。」老頭答應。從此是給他煎湯熬藥,老頭給他端屎端尿,一展眼就是三個多月。

這一天老太太的娘家兄弟來啦。老太太娘家姓楊,他兄弟叫楊忠,楊忠是賣野葯為生。他常上丁家寨,因此認得銀鳳。可是丁銀鳳不認得他。今天他來到屋中,看見了他,急忙到東屋問道:「姐姐,您知道外間屋中坐著那人是誰?」楊氏說:「他是一個過路的病人。」楊忠說:「他做甚麼事的?」楊氏說:「他鏢行做事。」楊忠說:「不錯,他是在鏢行。那麼他姓甚麼呀?」楊氏說:「他姓丁名叫丁銀鳳。」楊忠說:「對啦!他叫丁銀鳳,他哥哥名叫丁銀龍,是山東一帶著了名的人物。他武藝能為,比世人都強。我常從他們丁家寨過,所以認得他。那麼他怎麼會來到您家呢?」楊氏便將那經過的事,說了一遍。楊忠說:「是啦。那麼我姐夫,上哪裡去啦?」楊氏說:「他上漣水縣與病人買食物去啦。」楊忠道:「甥女玉蓉,今年也不小啦,何不招他為婿呢?」楊氏道:「你那姐父眼中並不瞎,想必早已打定了主意啦,大概也就照著這樣去辦。」姐弟這裡說著話。老頭從外邊回來,說道:「屋中是誰說話哪?扎啦扎啦的。那病人還怎麼睡覺哇。」說著走了進來。丁銀鳳道:「老伯父我沒有睡覺,您去看看去吧,屋中您來了賓客啦。」老者來到屋裡,說道:「兄弟,你幾時來的?」楊忠說:「我剛來不大工夫。姐丈啊,外邊這個人他是幹甚麼的?」老者王會說:「他是在鏢行做事。」楊忠說:「不錯,他姓甚麼呀,您可知道?」王會說:「他姓丁,病在我這裡兩個多月啦。他說住在丁家寨,現下父母雙亡,只孤身一人。」楊忠說:「他今年多大年歲?」王會說:「他說十八歲。」楊忠說:「歲數倒對,不過他說孤身一人,那可不對。我倒常上他們那個庄兒去,他有一個哥哥,在鏢行作事,人稱神偷小毛遂丁銀龍。他的外號人稱賽彥章丁銀鳳。您這裡來,我與您說兩句話。」當時將王老漢帶到西裡間,問道:「我甥女今年多大啦?」王會說:「她今年十七歲啦。」楊忠說:「姐丈啊,如今莫如招他為婿。這可是一件好事,可稱起是打燈籠都沒地方找去。」王會點頭微笑道:「不勞兄弟提拔,我早已有了此心。如今正缺少一人,從中說合。你既有此意,那麼你就在此多住些日子吧,容他好了好與他提親。」楊忠答應,從此他也住在了店中。後來丁銀鳳病體完全好了。王老者說:「銀鳳啊,我與你指引一個朋友,此人姓楊名叫楊忠。是我們姑娘的舅父。」銀鳳一聽,連忙上前行禮,遂說道:「我病倒您家,多承你老人家關照,才將我命保住。可稱是我重生父母再造爹娘一般。他老人家既是我姐姐的舅父,當然也是我的舅父啦。」楊忠說:「不要客氣啦,實不相瞞,我認識您,您不認識我。我時常到丁家寨去。」銀鳳說:「啊。」心中暗想:或者他與我兄長相認,也未可知。當下沒敢往下再說,他們就坐下用飯。

過了一個來月,這天楊忠說道:「姐丈姐姐,不是愛看練把式嗎?如今有人會練,為什麼不叫他練一趟,咱們看看呢?」王會夫妻說:「誰會練呀?」楊忠回答道:「銀鳳,你可以活動活動腰腿,叫他們看看。」

丁銀鳳答應,收拾好了衣衿,取出刀來,在院中練了起來,三個人一看果然是好,容他練完,四個人一同來到屋中,王會問道:「你與何人所學?」銀鳳道:「與我拜兄所學。」王會一聽點了點頭、假作不知,楊忠說道:「銀鳳我姐夫這裡有個姑娘,你不單知識,我那姐姐到是常見,每日與我那伯兄母做飯做菜。如今我跟你提一件事情,你可不要推託,只因為我姐丈所生一女,今年十七歲,長的如何,咱們先不用說,現在他們打算將此女,許配你身旁為妻。你要不答應他們二老羞臊難當,一定在西裡間上吊。

丁銀觀說道:「舅父啊,那是我的一位姐姐,我焉肯做那滅人倫之事。」楊忠道:「此言錯矣。這不是你強行,是他二老因無人照管,再說你又無有妻室,正好是一舉兩得。有何不可呢?銀鳳,你要是不點頭啊,你可喪盡天良。你再一走,他家三口,一定是全行死去。」丁銀鳳一聞此言,臊得面紅過耳。楊忠一看,又不好一死的釘問。這才大聲說道:「姐姐請過來。」楊氏來到西屋,又將王會也叫了過來。楊忠道:「銀鳳,快給二老叩頭,答應此事了吧。」銀鳳忙說道:「二位老人家,我可不敢做此事。因為我受了您的大恩,實在不敢應允此事。」楊忠道:「此事出於我們的本心,與你沒有甚麼關係。你要不應,那你就遠走去吧,我三人是懸樑自盡。」說著伸手取出三根纏繩來。楊忠說:「銀鳳,真忍得他們三口人一齊斷送了嗎?」丁銀鳳一看,不由雙眼落淚,連忙跪倒,口中說:「老人家您千萬不可如此,我應允了就是。」當時與二老叩完了頭。王老者說:「快與你舅父磕頭。」銀鳳答應,又與楊忠行完禮。原來那老太太在平日服待他病的時候,暗中早把他生辰八字問明白啦。便跟他女兒的八字,求人一合,還是上等婚。四水相合,並無妨克。因此這才一死的給他,今日他既然答應了,不由大喜。便來擇選黃道吉日,給他二人圓了房。丁銀鳳不由心中難過,遂說:「噯,我只可就拿他二老當作自己父母看待吧。」從此他們四口人,還真過得很好。不在話下。

這一天,有掌燈時候,外邊來了老夫妻二人,前來住店。銀鳳一看那老頭兒,用手巾蒙著臉,像是被人打傷的樣子。那老太太也是滿面紅腫,滿身泥土。口稱:「店家,您趕緊開門救命吧!」銀鳳連忙上前將他們讓進來。到了裡間,王會出來看了看,說道:「我看著您面熟哇。」那老婦人說:「王會哥哥,你還認識妹妹嗎?」王會一聽,心中暗想:她能叫出我的名字來,大半不是外人,可是自己一時想不起來啦。遂說:「這位姐姐,我可實在想不起來啦。」那婦人說:「真是貴人多忘事,你可記得生養玉蓉的時候嗎?那不是我接的生嗎?」屋裡楊氏一聽,連忙出來。說道:「那麼那位可是李德山,李大哥嗎?」那老頭道:「正是我呀。」楊氏問道:「你夫妻為甚麼落到這步天地?」李德山道:「不用提了,你那侄媳婦被惡賊給搶了去啦。他們一死的要殺我,多虧你嫂嫂跪地苦苦的哀求,才保住生命。如今將我左耳削去,我用手巾這裡包著啦。」旁邊丁銀鳳一聞此言,不由大怒,忙問道:「這一位大娘,但不知被哪裡賊人所搶?」老太太說:「從此西北,有個荒草山,那上頭住了許多匪人,是被他們搶了去啦。」楊氏道:「那麼你們上了哪裡啦,怎被賊人搶去。」李德山說:「唉!您是不知。只因你嫂嫂,帶著兒婦住娘家,一去三日未歸。我放心不下,這才套車去接她們,原來在那裡會上了親,所以耽誤著,沒回來。不想今晚我們吃完飯,一同回來。可巧,就遇見山寇了。本來那荒草山,不打搶過客,攔道劫人,因此我們放心大膽的從那裡經過。當時到是有五六個賊兵在山口站著,我們趕車過來,他們就往山裡去啦。不想來到了南山口,忽然過來十幾個人,各執明亮刀槍,攔住去路。內中有一個頭目之人,橫眉立目,要搶我那兒婦。我夫妻不答應,他將我二人弄得如此模樣。後來還是被他們把人搶走了,還削了我一個耳朵。」丁銀鳳大怒,問道:「荒草山離此地多遠?」王會說:「離此地約有五里多地。」李德山道:「我認得那小子,他叫小喪門張燕。」

書中暗表:荒草山上原有三家寨主,這全是二寨主與三寨主私自在外做的事,大寨主不知道。大寨主便是鬧海白猿焦豹,乃是揚州焦家林人氏。他路過荒草山。那二寨主金毛吼王德與張燕,二人下山來劫路,被焦豹把他們戰敗。這才請他上山,充當大寨主。他們倆個人,乃是吃渾錢的。綠林人名冊子上,沒有他們兩號人。自從焦豹來到山寨之上,從新改了規矩。王德讓他為大寨主。焦豹對他們說:「你們武藝淺薄,不準私自下山斷道劫人。要打算去做事,可以先稟報我知道。要不叫我知道私自去做買賣,那時我可全要了你們的命。」二人答應。可巧這一天焦豹下山訪友去了,天晚了,還沒回來。有那嘍兵壞的主兒,進來稟報說:「西山口來了一輛轎車。上面端坐一個少婦,長得容艷貌美,足下窄窄的金蓮。趕車的是一個老者。趁著大寨主不在山上,何不下山將她搶上山來,做一名壓寨夫人呢?」王德一聽大喜。急忙與張燕弟兄二人,帶著嘍兵下山。來到南山口,便將他們攔著了。李德山一看,忙說道:「嘔!這不是看青的王德嗎?」王德說:「呸!我的名字,也是你叫的嗎?你休要胡言亂語,趁早將此女留下,萬事皆休。不然我是要你的狗命!」德山一見,忙跪倒塵埃,哀告道:「王寨主啊,請你放了我們合家三口吧。」王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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