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回 徐立獻寶鎧二峰漏網 石祿擒普蓮俠客出山

且說店中魯清大家人等,陪著用飯。魯清說道:「杜林啊,這可是你爺兒倆的功,可不是給你們爺倆拴對兒,辦出事來,應有我姓魯的一點事,我竟替朋友著想。」說完又喚夥計,叫他把魯清、丁銀龍、杜林等三匹馬備上,快去中三畝園掛樁。夥計答言說「是」,趕緊幫這爺三個將應用物件拿齊。魯清說道:「何大哥,咱們這一帶有三畝園沒有?」何玉說:「有,大概是在東里啦。」魯清道:「有就好找,你們諸位在店中等候。李翠雲龍你二人趕緊四下派人到處去打聽去。那石祿回來不回來,沒有多大的關係。」劉榮說:「石祿若有三長兩短,那可如何是好?」魯清道:「你放心吧,劉爺,他若有個舛錯,我拿人頭見您。」說著話,魯清牽過馬匹,辭別眾人,上馬而去。出了村子,一直正東。杜林看一看,問道:「這附近有一座石橋嗎?」丁銀龍道:「不錯,有一坐石橋,來隨我來。」說著在前邊打馬走去。直到了石橋口那裡還是有些個年老的人,在那裡說話。」丁大哥您下去,向他們打聽打聽,這個三畝園離這裡有多遠。」丁銀龍道:「不用打聽啦。反正近不了,咱們就往前走吧。」此時魯清已然下了馬,到了人前,說道:「借問聲,中三畝園在那裡?」當時有人說道:「這個三畝園,離此約有四十多里地,順大道一直往東,就可以到啦。」魯清一抱拳,說聲「謝謝」,拉馬過橋,飛身上馬,老爺兒三個,順大道一直跑了下去。走了二十多里地,太陽已然壓了山啦。魯清說道:「大哥呀,此天已不早,您看前邊來了一位老頭,您也年長,可以過去向他打聽打聽,還有多遠。」丁銀龍一聽,也對,這才下了馬,迎了過去。眼前來的那個老者,拉著一頭驢,馱著兩條口袋,一定是上集鎮去買糧食,連忙抱拳說道:「仁兄。」那老頭一抬頭,連忙說:「達官,您有甚麼事?」丁銀龍道:「我跟您打聽打聽,咱們這一方,有三畝園嗎?」老者說:「但不知您是打聽那個三畝園。」丁銀龍道:「有幾個三畝園呀?」老者道:「三畝園有三個啦。」那老頭說道:「您看見路南那片松林沒有。那松林東邊,南北的村口,就是上三畝園。那上三畝園北口往東有一股大道,這一股大道是穿村而過,那村子便是中三畝園。出中三畝園的東口,再往東去三里,即是下三畝園。」老者便將三畝園的街道地方詳詳細細的全部告訴明白了他們。丁銀龍道了謝,三個人又往前走到了松林之外,翻身下馬,進了林中,將馬拴在樹上。爺三個席地而坐。魯清道:「老哥哥您已然打聽了。依我說,咱們先上這個三畝園打好了店,暗中把咱們人偷偷的運到了店中,然後咱們再上中三畝園拿賊去。您先去打店,咱們必然如此如此。」丁銀龍說:「是啦吧,那麼我先去吧。」說著他解下馬來,拉馬出樹林,往村內走來。

到了上三畝園的北口,看那村中還很繁華,在路西有一座店,白牆黑字,上寫仕宦行台,安寓客商。水旱兩路的鏢店,門前有兩行小字,左邊寫著茶水方便,下邊是草料俱全,中間店門上有一塊橫匾,金匾大字,上寫丁家老店。丁銀龍上前叫道:「店家。」當時從裡邊出來一個夥計,身高有八尺開外,胸間厚,膀背寬,面如重棗,寶劍眉,斜插入鬢,二眸灼灼的放光,準頭端正,四字海口,大耳相襯。光光未戴帽,高挽牛心發鬈,上身穿毛藍布的貼身靠襖,青布底衣。青鞋白襪子,腰中系著一條半截圍裙。出來問道:「客官您住店啊?」丁銀龍說:「不錯是住店,你們這裡可有上房?」夥計說:「有,您隨我來。」說著轉身往裡,丁銀龍拉馬跟進店內。一進店門,在門洞裡邊,兩邊有懶凳,在北邊凳子的西頭,有櫃房的門,門上有青布軟簾,挽在西邊門坎上。丁銀龍從此過,未免的往裡看了一眼,見北房山掛著五樣兵器,頭一件是,長桿的開山鉞,第二個是方天化戟,第三件白桿花槍一條,第四個是龍鬚刀一口,長約四尺七寸五,一寸七寬,護手盤底下有個鵝眉枝走,第五是一對撲刀。店裡夥計說:「您將馬交給我吧。」丁銀龍道:「慢著吧,我這匹馬老實,您去拿來一凳子,放在當院把馬拴在那腿上就得,旁邊放在草菠籮就得。我原是青州府的人,此次我們是三人出外取租,中途路上,被大旋風將我們一馬吹散了。將馬拴在那院中,容他們從此門前過,看見了此馬,自然知道是自己的人,住在了那裡,這是我們的暗記號。」夥計答應,便領他到了五間北房的屋中。丁銀龍進到屋中,看見迎面有張八仙桌,一邊一把椅子,東西各擺一張茶几,配著四個小凳,兩旁暗間,掛著青布軟簾。夥計拿進一盞燈來,放在八仙桌上,笑問道:「客官爺,您還用甚麼呀?」丁銀龍道:「你先給我打一盆洗臉水來,好擦一擦手臉。」少時打了來,丁銀龍洗完了臉,坐在那時吃茶。此時那村外頭的杜林,也拉馬走進村來到路西這一個丁家老店,看見院中拴著那匹馬,杜林知道丁銀龍,住在了此店,他便叫道:「伙丘子,伙丘子。」夥計一聽,急來到了外面,問道:「小爺您要住店嗎?」杜林道:「你是這裡的伙丘子嗎?」夥計說:「我不是伙丘子,我是這裡的夥計。」杜林說:「你是夥計必須找瓦匠。」夥計說:「這裡是店東啊。」杜林說:「你是房東?」夥計說:「我是房東。」杜林說:「你貴姓?」夥計說:「我姓丁。」杜林道:「你是大丁小丁。你是老丁少丁?」這幾句話真把夥計給問上氣來啦,急了臉問道:「您是打店呀,還是找人呢?」杜林道:「我找人。」丁銀龍一聽是他。連忙出來說道:「夥計你可別跟他一般見識,我這個侄兒好玩鬧。」當時夥計就不言語了。杜林將馬拉到那匹馬一旁,也拴在那裡。向著馬說道:「馬呀馬呀,今天夜裡,咱們全不用活啊。我們不是吃板刀麵,就是吃餛飩。你們兩個准上馬杆鋪。」夥計說:「這位客官,您說怎麼會不能活呢。」杜林道:「今夜店裡一鬧賊,那不是全完了嗎?得啦馬呀,沒想到咱們全活不了哇。」夥計說:「小爺。您千萬別這麼打哈哈。我們這店裡住著許多的客人,您這麼一嚇,人家還住不住哇。」丁銀龍叫道:「杜林呀,別跟人家打哈哈,快進來吧。」杜林進到屋中說道:「伯父哇,今天夜間咱們一定活不了。」

夥計在外面聽的明白,不好言語,只可到了櫃房又給拿來一個茶杯,送到了北房屋中。忽聽門外有人喊道:「掌柜得。」夥計一聽,心說:今晚真是個麻煩,怎麼竟來這些個人呢。杜林在屋中一聽,忙說道:「夥計你還不快出去看看去,有人喊你啦。」夥計無法,到了店門口一看,見一人拉了一匹馬,連忙問道:「您是打尖,您是住店?」魯清道:「你是掌柜得嗎?」夥計說:「我不是掌柜得。」魯清說:「那麼你是掌柜搭。」夥計說:「我也不是掌柜搭。」夥計說:「掌柜的也不能搭我。」魯清說:「我不信,你要是死在這裡,掌柜的還不把你搭出去。」夥計說:「客官爺您與我有什麼仇哇,願意叫我死呀。我要死了掌柜的還不把我搭了出去。」魯清道:「搭到那裡?」夥計說:「那還不外事。」魯清說:「搭到廚房去。」夥計說:「得啦,客官爺,您別跟我我打哈哈,我說不過您。您是打尖呀,還是住店呢?」魯清道:「我看見院中這兩匹馬眼熟。」夥計說:「是啦,想必全是一塊兒的。」說著伸手接過馬來,又把那兩匹馬也解了下來,一同拉到棚去了。魯清來到北屋,杜林說:「我看此店,有些不照,為甚麼櫃房中掛著兵刃呢?要是鏢店應當把兵刃擺在廊沿底下。您還喝茶不喝啦?」魯清說:「不喝啦。」杜林說:「我試試他們,叫他擺上一桌酒席來。」遂叫夥計給來一桌上八席,外加山珍海味,夥計答應。杜林道:「以外給我們來一碗湯菜,多來點海海迷字。」夥計一聽,忙看了杜林一眼,說道:「這位小爺,您是合字嗎?」杜林道:「我是海字。」夥計說:「那麼您是線上的吧?」杜林說:「我連一根繩都沒有。」夥計說:「我看閣下眼睛掛神,可是乍入蘆葦。」杜林說:「我倒沒進過葦塘。我時常在竹林里倒睡過覺。」夥計說:「那麼閣下怎麼知道下海的迷字呢?」杜林說:「我跟趕大車的學的,他趕著車,一共是十幾輛車。」夥計說:「車上有東西沒有?」杜林說:「有啊,車上不少東西物件,全用繩子拴著。」夥計說:「那趕車的手中拿著鞭子沒有啊?」杜林說:「沒有。」夥計說:「那麼他的鞭子擱在那裡呀?」杜林道:「插在了車轅上,頭一個車上還插著個旗子。那趕車的說道,我一問他,他說那叫胡椒面兒。我也是叫你多給來點,為是好吃。」夥計一聽,知道他是外行,遂沖他一撇嘴。杜林說道:「嘿,你怎麼撇嘴,不給不要緊。我們會上外邊自己買兩包去。」夥計哼了一聲,便走了出去。丁銀龍見他走了出去,這才說道:「我看他們也許不是賊店,可是他們這軍刃怎麼放在櫃房裡呀。再者說,也不應當用真的兵刃呀。」

不言他們三個人,在此猜疑。書中暗表,原來這個丁家店中,除去打更的與廚子之外,其餘全是一姓的人。哥五個奉母命,金盆洗手,在此處開店。這個夥計出來,告訴了別的人說:「北屋來的這些個人,一個好人沒有,咱們快給掌柜的送信去。」此人這才來到店門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