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前市長黃子堤出逃加拿大 前市長黃子堤出逃加拿大

「小三,江楚跳樓了。」侯衛國的聲音格外低沉。

侯衛東吃了一驚,道:「什麼,現在情況怎麼樣?」

「在沙州醫院重症監護室。」

儘管是前嫂子,侯衛東還是馬上取消了會議,直奔醫院。

在重症監護室門前,侯衛國失神落魄地守在門外,江楚的父母都在吳海縣,趕過來還需要時間。

聽說副市長侯衛東在醫院,沙州醫院院長趕了過來。院長與侯衛東握了手,道:「侯市長,我與省醫院聯繫了,他們派了專家,正在朝這邊趕,最多半個小時就到。」

侯衛東含蓄地道:「江楚是我的親戚,作為病人家屬,我希望盡全力搶救,不管發生了多少費用,我們都會處理。」

院長忙道:「侯市長,不說錢的事,救死扶傷是我們醫生的天職。」

正在手術時,江楚家人趕了過來,見到侯衛國,江楚母親眼淚嘩地流下來,緊緊拉住侯衛國的手臂,道:「衛國,江楚活得了嗎?」

侯衛國與江楚家人關係都還不錯,他沒有改口,道:「媽,省里最好的醫生也來了,你放心。」

這時,小佳聞訊趕了過來,帶來三萬元現金,悄悄遞給侯衛國。

焦心地等了六個多小時,手術室終於打開了。江楚家人怯生生地看著醫生,緊張得不敢開口詢問。

侯衛國主動問道:「醫生,情況怎麼樣?」

那醫生站了幾個小時,累了,帶著職業性的平靜與冷淡,道:「脫離生命危險,可是雙腿保不住。」

江楚媽媽腿一軟,坐在走道上。

安頓了江楚家人,侯衛國、侯衛東和小佳一起走出了醫院。侯衛國臉色很差,心情也糟糕,侯衛東建議道:「晚上我們到外面吃晚飯,喝一杯,一醉解千愁。」

到了餐館,侯衛國也不喝酒,只是吃菜,連吃兩大碗乾飯以後,他抹了抹嘴巴,道:「江楚是單純的女人,他媽的,傳銷害人!我手裡就有傳銷的案子,前幾天還覺得這類小案子沒有意思,讓手下人去辦,現在我要親自出馬。」

侯衛東提醒道:「江楚的事情你已經儘力了,別做傻事。」

侯衛國有著老刑警的血氣,瞪著眼睛,道:「前妻也是妻,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得為她報仇,討個公道。」

「江楚是自己跳樓的。」

「如果沒有傳銷,江楚不會走到這一步,她一輩子要坐輪椅了。」侯衛國又道,「傳銷不歸我管,可是出了人命案子歸我管,日他媽,我要掃蕩沙州的傳銷團伙。」

吃過晚飯,各自回家。

「你大哥還挺男人味,前妻也是妻,說得多好,可惜了江楚,真是被鬼迷了心竅。」小佳給男人味十足的侯衛國打了高分。

「你爸也挺厲害,穿著舊警服就和老幹部差不多。那一天我陪著爸媽到商場買東西,正好看到有小偷,你爸一嗓子喊過去,小偷硬是嚇得一哆嗦。」

侯衛東道:「虎老不倒威,我爸在火佛煤礦能鎮得住場子,何紅富平時很有些板眼,但是怪了,在我爸面前規矩得很。」

「火佛煤礦瓦斯爆炸,我還聽了一些閑話,都說裡面炸死了不少人,由於是你的煤礦,這才強壓下去。」

「你從哪裡聽到這些瞎話的?」

小佳道:「我和你不同,你這人平時板著臉,沒有多少人敢於同你親近。我和朋友們打打麻將,什麼話都聽得到,我還聽說省紀委要到市裡查案子。」

侯衛東基本上不將工作上的事情帶回到家裡,聽了小佳的話,心裡略為不安,可是他沒有表現出來,很快,兩人的話題又轉到了傳銷之上。夫妻倆有一句無一句地閑聊,度過了一個平靜的夜晚。

侯衛國卻是說干就干,他回到刑警支隊,將涉及傳銷的殺人案卷宗提了出來,認真研究以後,將嫌疑人提出來挖根刨底地審問。

他這一審,還真是發現了問題。

隨後幾天,沙州幾大警種聯合起來掃蕩沙州的傳銷。由於行動突然,出動警察多,將沙州的傳銷組織幾乎一網打盡,然後順藤摸瓜,抄了嶺西傳銷組織的老窩。

端掉嶺西窩點以後,侯衛國帶隊下了南方,與廣東警方一起,將更大的窩點連根拔起。

傳銷大頭目被蒙頭帶上警車,他如果想到其龐大帝國被橫掃的原因是小人物江楚跳樓,一定會氣得吐血跳樓。

侯衛國參與了審訊工作,當審到一位脖子上有傷疤的人時,總覺得此人面熟,一時想不起在哪裡見過。此人極為狡猾,東拉西扯就是不肯就範。這位脖子有傷疤的人說著一口帶著廣東味的蹩腳普通話,偶爾有些詞句中帶著些嶺西口音,他暗自留了心,在用普通話審訊時,偶爾插了幾個沙州地區特有的土語。

傷疤脖子聽到土語時,仍然在用廣東話胡說八道。侯衛國心裡雪亮,眼前這主明顯聽懂了沙州話,只是他沒有意識到。

侯衛國出了審訊室,立刻將傷痕脖子的照片傳回了沙州刑警支隊,讓他們查一查此人。

凌晨,一陣刺耳的鈴聲將侯衛東從睡夢中驚醒。

「誰這麼晚打電話?」小佳受侯衛東影響,對夜晚的電話格外敏感。當年,兩人沉浸於愛河之時,得到上青林秦大江的死訊,此事讓小佳記憶猶新。每次聽到半夜鈴聲,便總覺得有大事發生。

侯衛東原本躺在被窩裡,聽到大哥從廣東傳過來的聲音,在深夜裡,每一個音節都是那麼地清晰,如在耳邊的蚊鳴。他猛地將被子掀開,從床上跳了下來,光著腳在屋裡走來走去。

小佳嚇了一跳,坐了起來,擔心地道:「老公,出了什麼事情?」

侯衛東沒有理會小佳,繼續打電話,道:「易中嶺這人社會關係很複雜,你得趕緊安排人將他控制住。如果他逃了,事情又會起變化。」

侯衛國道:「聽說他是沙州市人大代表,這有些麻煩。」

「先讓他過來接受詢問,公民都有幫助公安機關破案的義務,只要不是正式拘留,這個擦邊球能夠打。」侯衛東對易中嶺太了解了,若讓他逃掉,不知要生出多少事情來。

侯衛國接受了意見,道:「好吧,我馬上向粟局長報告。」

侯衛東道:「易中嶺是黃子堤的紅人,你給粟局長報告,我馬上給洪昂打電話,這事必須得捅破天,把天捅破了,光明就會下來。」

市政法委書記洪昂知道易中嶺落網將引起多米諾反應,不敢怠慢,馬上給現任的市委秘書長粟明俊打了電話。

打完這一系列電話,侯衛東猛地跳上了床,抱著小佳一陣狂親。小佳怒道:「你光著腳在地上走來走去,怎麼跳到床上來,快去洗腳。」

侯衛東不理會小佳,只道:「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聽到此事原委,小佳驚訝得半天合不攏嘴巴,看到侯衛東又準備撥打電話,她道:「太晚了,你還給誰打電話?」

「祝書記,他對當年檢察院投毒案一直耿耿於懷,聽到這個消息,一定高興。」

「你這是被意外的勝利沖昏了頭腦,現在幾點,別給祝書記打電話了,明天早上打電話也是一樣。」

侯衛東聽了這話,覺得有道理,將手機放回桌上。坐在床上,點了一支煙,慢慢地抽著,抽了半支煙,他徹底冷靜下來,心道:「益楊檢察院投毒案關鍵人物苟勇落網,易中嶺也就難逃法網,那麼,黃子堤會受到牽連嗎?」他將腦中的信息細細地理了一遍,再次堅定了信心,道:「黃子堤此人太貪,要說與易中嶺沒有關係,打死我都不會相信。」

「黃子堤倒台,對我有什麼好處?」

這個問題就如燃燒著的煙頭,在頭腦中閃閃發亮。

「我只是排名靠後的副市長,即使黃子堤倒了,也輪不到我來當市長,常務副市長楊森林、市委副書記寧玥,這兩人才是市長的最佳人選。我能從中得到什麼好處?如果楊森林當了市長,我能成為常務副市長嗎?如果要進常委,還需要打通哪些關節?」

進入了沙州官場這麼多年,侯衛東的思維不知不覺中也官場化了,遇到事情直覺性地開始計較得失,籌謀進退。

他腦中又閃過了另一個念頭:「當年馬有財與易中嶺關係也很是不錯,應該與易中嶺有瓜葛,他是否也要受到牽連?這幾年,很少聽到馬有財的傳聞,這是怎麼回事?」

清晨,太陽照常升起,一大早,公安局長老粟習慣性地來到樓下早餐店,要了一碗豆花飯。這種來自益楊的豆花飯近年來成為老粟的最愛,雪白的豆花熱氣騰騰,調料桌上一溜擺開了十來種調料,這是典型的嶺西吃法,沒有標準的配方,調料好吃與否全在乎感覺。

剛吃了兩口豆花,副市長馬有財走了進來,他在益楊工作時間長,也貪這一口益楊小吃,他與老粟在這裡碰面也不是一次兩次。

打好調料,兩人坐在了一起。

「老粟,怎麼眼布血絲,又有什麼大案子?」馬有財這兩年肚子明顯挺了起來,他平時注意節食,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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