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成熟,就是能戴著枷鎖辦成大事 火佛煤礦發生了事故

侯衛東辦事爽快,他決定要幫助任林渡,也就不遺餘力。前一次,他藉助陳曙光的力量讓粟明俊成為市委常委、宣傳部長,如今粟明俊成為朱民生身邊人,對侯衛東幫助甚大。從這個角度來說,幫人其實就是幫自己,萬事不求人其實是膽怯者給自己的偽裝。

他給蔣湘渝打了電話以後,又撥通了粟明俊的電話:「秘書長,給你推薦一個人才,駐京辦主任要調整,信訪辦副主任任林渡是一個人才,在合適的機會,你幫我推薦。」

粟明俊當過組織部常務副部長,與當時的吳海縣委辦主任任林渡有過接觸,道:「我知道任林渡這個小夥子,挺機靈,放在駐京辦還挺合適,老弟交代的事情,我會記在心上。」

侯衛東打完兩個電話,對任林渡道:「我給兩邊的秘書長都打了電話,另外,我再找機會給楊市長談一談,盡量推薦你,但是這要在兩位主要領導沒有內定人選的情況下,希望你能理解。」

任林渡見侯衛東真心實意幫忙,甚為感激,道:「謝謝侯市長了,如果能到駐京辦去工作,一定不會給侯市長丟臉。」

離開辦公室時,任林渡挺高興,可是想起侯衛東與兩位秘書長打電話時的輕鬆隨意,心裡充滿失落,暗道:「我和侯衛東同時畢業,此時有了天壤之別,我看見兩位秘書長是恭恭敬敬,連話都說不上,真是貨比貨得丟,人比人得死。」又想,「現在想這些事有什麼用,還是得承認現實。劉坤靠著黃子堤,我就靠著侯衛東,侯衛東的發展潛力肯定大過黃子堤,我總不能輸給劉坤。」

下樓時,恰好遇到張小佳到政府來辦事,任林渡主動打招呼,道:「張局億你好。」

張小佳作為市園林局副局長,也是副處級,與任林渡平級。她對任林渡挺有好感,停下腳步,道:「任主任,在忙呢,近期有沒有我們園林局的信訪件?」

園林局原本信訪件挺少,只是由於局裡要建一個苗圃,涉及征地之事,與村民有了交集,這才有信訪之事。張小佳恰好分管這一塊,到信訪辦來過好幾次。

任林渡對張小佳的態度好得很,道:「現在暫時還沒有來人,但是我估計元旦節還得鬧一次。」說了幾句,他熱情地邀請道:「今天晚上我們幾個在益楊工作過的青干班聚會,就在新月樓外面水陸空,侯市長要參加,你是益楊的媳婦,晚上一起聚聚。」

小佳晚上沒有什麼事,吃飯地點又在新月樓外,道:「好吧,我下班以後過來。」

上了辦公樓,張小佳來到楊森林辦公室。楊森林是常務副市長,分管建設口,張小佳是過來彙報沙州公園改造方案。

正說著,侯衛東也到了門口。

楊森林見到侯衛東,開玩笑道:「你們兩口子一起到我辦公室,難得啊,稀客。」

侯衛東開了個玩笑,道:「張局長彙報完了工作,給我打電話,我再給楊市長彙報工作。」他是過來幫任林渡談駐京辦主任一事,見老婆在裡面,就回到自己辦公室。

過了十來分鐘,張小佳來到侯衛東辦公室,站在門口,道:「我的事講完了,楊市長在等你。」

侯衛東道:「老婆大人難得到我辦公室,進來坐坐。」

「在你們的辦公室坐著拘束,走了。」小佳又道,「對了,剛才我在樓上遇到了任林渡,他說晚上益楊工作過的幾個同志一起吃飯,邀請我參加。」

侯衛東沒有想到任林渡嘴巴這麼快,他實在不願意郭蘭與小佳碰面,道:「剛才接到電話,又有一個推不開的應酬,恐怕不能參加任林渡的聚會。」

小佳知道侯衛東應酬多,道:「你少喝點酒,別以為自己是酒仙,喝醉酒,難受的是自己,娛樂的是別人。」

送走小佳,侯衛東心道:「任林渡工作時間也不短了,怎麼還是這樣一張快嘴,成也是這張嘴巴,敗也是這張嘴巴,是否適合駐京辦主任一職,還真值得考慮。」轉念又想道,「任林波儘管有缺點,他的基本素質還是過硬,這樣的人不提起來,說不定還會選個更差的,比如說劉坤到了駐京辦,那才是真的糟糕。」

侯衛東來到了楊森林辦公室,委婉地向楊森林推薦了任林渡。回到辦公室後,他給任林渡打了電話,道:「非常抱歉,我晚上有接待,就不去水陸空了,你自己安排。」

在辦公室坐了一會兒,東城區區長歐陽勝進來,談了工作以後,再次邀請共進晚餐。侯衛東已經推過好幾次,這一次,他答應了歐陽勝的邀請。

由於侯衛東不能來赴宴,張小佳與楊柳等人不太熟悉,也找了一個借口推託。

侯衛東不能來,這讓任林渡感到一絲遺憾。任林渡猶豫了一會兒,給妻子溫紅打了電話,邀請溫紅一起吃晚飯。平日里,溫紅很少參加任林渡的活動,聽說要與丈夫同事一起吃飯,趕緊化妝,換了最時髦的衣服,準時來到餐廳。

郭蘭、楊柳、秦小紅三人都準時來到水陸空。

見到打扮得體且入時的溫紅,郭蘭暗自鬆了一口氣。

任林渡從青干班開始就發起愛情攻勢,這一場接近十年的愛情長跑,沒有讓郭蘭感到幸福,反而給了她壓力,特別是任林渡離婚以後,她有了一定的心理負擔。在餐廳見到了溫紅,她便明白了任林渡的心境,不禁為其感到高興。

吃飯時,最初的話題是青干班的諸事,很快,話題就轉到了侯衛東身上。

任林渡感慨道:「當初參加青干班的同學,除了郭蘭和侯衛東,大多境遇平平,幸好有你和侯衛東給青干班爭氣,否則青干班就要全軍覆沒了。」

「青干班的目的就是培養科級幹部,那一屆的青干班學員中出了一個副市長,還有好幾個處級幹部,已經算是完美地完成了任務。」郭蘭在組織部門工作時,參加了無數培訓班,青干班實在是一個不起眼的培訓班。

秦小紅仍然是大大咧咧的性格,喝了酒,臉上紅彤彤的,道:「侯衛東當年在上青林修路時,處境是我們這一群人中最糟糕的,我那時根本沒有想到他會這麼有出息。我老公還真是有眼力,他一直堅持認為侯衛東就是前途不可限量的人物,我還和他爭論過,現在看來,老公的判斷是正確的,比我看得遠。」

任林渡道:「讀青干班時,我就和侯衛東住一間寢室,誰料到他會當副市長,他這人的運氣也太好了。」

秦小紅馬上糾正道:「這不是運氣好的問題,還是一個能力問題,他這種人不管做什麼都會成功。比如說,就算他不當官,仍然在上青林開著石場,這幾年交通建設、市政建設的量這麼大,他肯定是千萬級的富翁了。」

話題就圍繞著侯衛東進行,郭蘭盡量不發言。她是局中人,聽到耳中,滋味自然不同。漸漸地,座中人成了電影中的布景,她的思緒不知不覺飛到了難以忘懷的風景區。

聚會散了以後,郭蘭一個人行走在街道上,街道上的熱鬧與她無關,路燈將她的身影拉得很長。

侯衛東與東城區區長歐陽勝吃過晚飯,他拒絕了去脫塵溫泉泡澡的建議,回新月樓。車行至路上,他瞧見了背著手包在街上獨自行走的郭蘭。他忍不住扭過頭,透過車窗追隨著郭蘭的背影,只是晏春平和駕駛員坐在車上,他就只在車上看了看。

走至新月樓中庭,侯衛東腦中依然映著郭蘭的身影,孤零零的身影讓他感到一陣沒有來由的心痛。他還是撥通了郭蘭的手機,道:「剛才我看見你一個人在路上。」

郭蘭行走在路上,滿腦子都是侯衛東的影子,當手機上現出那一串熟悉的號碼,全身血液的流動速度頓時就加快了,臉上一片緋紅。把手機放在耳邊,頓時傳來了舒服的男中音,她心跳加快,道:「今天晚上任林渡請客,我才回家。」

聽到郭蘭的聲音,侯衛東將所有顧忌拋在了腦後,道:「我想你了,能見你嗎?」

這一句話就如孫悟空的定身法,將郭蘭硬生生地釘在了原地,身邊的行人被如玻璃隔開,瞬間就沒有了聲音。

郭蘭靜默了三秒鐘,果斷地回答道:「能。」

「那你在原地不動,我過來見你。」

「嗯。」

侯衛東快步走進車庫,開動奧迪車,直奔街道。遠遠地看到郭蘭孤獨的身影以後,他眼光如激光掃描儀一般,迅速將整個區域掃描一遍,見沒有相識之人,迅速將小車停在郭蘭身邊。

等到郭蘭上車,侯衛東一踩油門,小車如游魚一般進入了主車道,很快消失在滾滾車流之中。

「我們到哪裡?」

郭蘭看著窗外的燈光,道:「不知道。」她的聲音中帶著些憂傷,還有些迷茫。

侯衛東看了郭蘭一眼,將音響打開。小車內回蕩起「四兄弟」浪漫深情的歌聲,歌聲與儀錶盤上的點點燈光共同營造了一道奇異的風景。

車上了高速路,郭蘭放棄了內心的掙扎,暗道:「既然是真心喜歡侯衛東,聚在一起何必這樣矯情?」她腦中猛然間迸出了一句暴君的名言:「我死後,哪怕洪水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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