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五章

我覺得去日本的主意挺不錯,反正下星期我得到洛杉磯去搞那部電影,所以去日本也只是增加一點點路程而已,況且最近我和詹娜麗老鬧彆扭,得離開她一段時問。我知道她會把我去日本的事當做是對她個人的報復,如果她真的有這種想法就太中我的下懷了。

維麗問我準備在日本呆多長時間,我說大概一星期左右。她並不在乎我的離開,這幾年來,她對此事從來不在乎,實際上她倒喜歡我離開家,因為我在家時總是煩躁不安,太神經質了。可能正因為這樣,她經常去探望她的父母和其他家族成員,而且總是拖兒帶女一起去。

我飛到了拉斯維加斯,科里和那輛羅斯萊斯已在停機坪上等候我,於是我就不必經過機場大樓,這使我輕鬆多了。很久以前,科里就曾對我解釋過為什麼他有時要在停機坪接客人,因為這樣做可以避開聯邦調查局的攝像機對到埠旅客的監控。

機場大樓所有的大門通道都經過一個中心候機室,此室的上面安裝著一個巨鍾,在鐘的後面有一個特別的裝置,裡面隱藏著許多攝像機,從不同的角度拍攝那些由世界各處大量湧入的迫不及待的賭客,到了晚上,聯邦調查局的值班人員就會根據被通緝人員的名單來徹底搜索他們是否在片子里出現。那些大模大樣的打劫了銀行的匪徒,盜用了公款後在逃的罪犯,製造假鈔的騙子,綁架人質得逞的惡棍,敲詐勒索成功的案犯等等,在他們還來不及把不義之財賭掉之前就被逮捕歸案時,總是會因此而吃驚不已。

我問科里他如何得知這些內幕新聞,他說他曾請過一個以前當過聯邦調查局高級官員的人當酒店保安隊的頭頭,情況就這麼簡單。

我這次注意到科里親自駕車,沒有司機跟隨,他繞過機場大樓到行李認領處,我們坐在車裡等我的行李由傳送帶送過來,這時科里扼要地把情況告訴了我。

他首先提醒我不要和郭魯尼伏特說我們第二天一早去日本的事,要裝著我是來賭博和度假的,然後他告訴我這次去日本的任務是把價值200萬美元的日元偷運出日本,以及承擔的風險。他很誠懇地說:「我認為沒有什麼危險,但也許你有不同的看法,如果你不想去,我絕對不會怪你。」

他知道我無法拒絕他。我欠他的情,實際上我欠了他兩次人情,一次是免去了我坐牢之苦,另一次是把我存在他那裡的三萬多美元在所有的麻煩都過去之後交還給我。他還很周到地用面額20美元的鈔票湊齊了這三萬美元,可真難為了他。我把這些錢存進了維加斯的一家銀行,掩護的借口是我賭贏了錢,萬一被查問起來,科里和他手下的人會幫我回這個謊的。後來事情也沒有發展到這一步,軍隊預備役的醜聞全過去了。

「我一直盼望有機會去日本,」我回答他說,「我願意當你的保鏢,我要不要帶支槍?」

科里一聽滿臉驚訝,趕緊說:「你想我們兩人都去送命?見鬼了!如果他們想從我們手中把錢拿走,就讓他們拿去好了。我們的保護神就是機密和行動迅速,我全安排好了。」

「那你要我去幹什麼?」我問他。我既好奇又有點擔心,實在不能理解他的用意。

科里嘆了口氣說:「去日本的路程很遙遠,我需要旅伴,我們可以在飛機上玩遊戲,在東京遊覽和尋找一些刺激,另外,你是個大個子,如果碰上哪個小毛賊想謀我們的錢財,你可以把他們嚇跑的。」

「那好吧。」我說這話的聲音聽起來還是半信半疑。

當晚我們和郭魯尼伏特共進晚餐,他看起來氣色不佳,但一講起他早年在拉斯維加斯的故事來仍滔滔不絕,濃厚的創業興趣絲毫不減當年,特別是那段有關在聯邦政府派大量偵探和會計到內華達之前,他如何在不必交稅的情況下發達起來的經歷。

「一個人必須在黑暗中才能富起來。」郭魯尼伏特教誨道,這是他的顛狂之所在,就像奧薩諾對諾貝爾文學獎的狂熱一樣。「在這個國家裡的人,都只有在黑暗中才能富起來。數以千計的小商店和企業都拚命避免被擠到頂層去成為眾矢之的,大公司則努力創造合法的黑暗平原,但是它們當中沒有任何一家能有在維加斯這麼多的機會。」郭魯尼伏特彈了彈雪茄煙的邊緣,頗感滿意地說:「這就是為什麼維加斯比他們強大的原因。一個人在這裡從黑暗中富起來要比在其他地區容易得多,這就是我們的優勢。」

科里說:「墨林只是今晚在這裡過,我打算明天和他一起去洛杉磯,買些古玩,我還可以順便去會會那些在好萊塢賒欠了我們籌碼的人。」

郭魯尼伏特深深地吸了一口哈瓦那雪茄後才說:「這主意很好,我的禮物都快送完了。」他說到這裡忽然忍不住笑了起來,「你們知道我是從哪裡受到啟發要給賭客送禮的嗎?是從一本1870年出版的有關賭博的書那裡受到啟發的,看來教育的確偉大。」他呼了口氣並站了起來,這是要我們告辭的信號。他和我握了握手,熱情地把我們送到他套間的門口,在我們即將步出門口時,郭魯尼伏特突然正色地對科里說:「一路平安!」

我和科里站在酒店外面的梯形台階式的人造草坪上,沐浴著沙漠的月光,望著這裡長長的街道上那些紅紅綠綠、綿延不斷的萬家燈火,以及遠方那籠罩在夜幕之中的沙漠和群山。「他知道我們準備出發了。」我對科里說。

「如果他知道就由他知道好了。」科里說,「早上八點吃早餐時見,我們得一早出發。」

第二天早晨,我們從拉斯維加斯飛往舊金山。科裡帶了一隻巨大的棕色的皮箱,箱子的四個角都用發亮的銅片加固,箱子的表面還纏繞著幾根鋼條,箱上的鎖也很複雜,整個箱子看起來非常堅固。「它絕對不會散開來的,」科里說,「另外它也很容易在行李車上辨認出來。」

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皮箱,所以也同意科里的說法。「這是我在洛杉磯買的古董。」科里得意地補充道。

我們在飛機起飛前15分鐘才登上一架日本航空公司的波音747客機,是科里有意安排得這麼緊迫的。在漫長的飛行中我們玩賭博遊戲來消磨時間,我的手氣很好,玩到飛機在東京著陸時,已經足足贏了科里6000美元,科里對此似乎毫不在意,他只是拍拍我的背說:「我在回家的路上肯定會贏回你的。」

我們從機場坐計程車去我們下榻的東京的旅館。一路上,我眼都不眨地望著車外,想好好見識一下這座遠東的名城,可惜它看上去很像紐約,只不過稍為寒酸一些,更煙霧騰騰一些,沒有紐約的範圍那麼大,行人相對矮一截,建築物也沒那麼高。東京那灰暗的天空更像是縮小了的終日被飛機頻繁經過的熟悉的紐約的天空。我們進入市區時,看見路上的行人普遍戴著外科大夫們常用的口罩,顯得很古怪。科里告訴我,日本人在市中心為了防止由於吸入污染嚴重的空氣而患病,所以都戴這種口罩。

我們經過的樓房和店鋪看起來好像是木製的,就和拍電影用的布景差不多,不同的是它們與那些現代化的摩天大廈和辦公樓混合在一起,很有點古今合一的味道。街道上有許多穿西裝的行人,也有一部分人——主要是婦女身穿和服,她們看起來有點像是美術拼貼,令人眼花緣亂。

酒店太讓人失望了,它完全是現代化的美國式建築,寬敞的大廳里鋪著巧克力色的地毯,擺了許多黑皮沙發。坐在沙發上的矮小的日本人大部分都穿著西裝,手裡拿著公文包。這酒店和紐約的希爾頓酒店沒有什麼兩樣。

我忍不住問科里:「東方就是這個樣子?」

科里有點不耐煩地搖搖頭說:「我們先好好睡一覺。明天我要辦公務,辦妥後,晚上我會帶你去見識一下真正的東京。別擔心,你會玩得很痛快的。」

我們住在一個有兩間卧室的套間里,各人打開自己的皮箱。我瞟了一眼,發現科里的那個用鋼條加固的巨無霸里的東西極少。由於旅途勞累,儘管東京時間只是下午六點,我們已上床睡覺了。

第二天早上,有人敲我的房門,我聽見科里說:「該起床了。」可是從窗口望出去,只見黎明剛剛到來。

他已叫人把早餐送到套間來了。它們更讓我失望,我開始覺得我不大可能看到多少具有東京特色的東西了。我們吃的是雞蛋和鹹豬肉,喝咖啡和橙汁,早餐中甚至還有英式的鬆餅,唯一表現東方風味的東西就是烙餅。這種烙餅很大,也比我們美國的烙餅厚兩倍左右,與其說是烙餅,更像是巨大的麵包塊,只不過顏色是病態的黃色而不是棕色的,我嘗了一塊,我敢發誓吃起來像魚的味道。

我問科里:「這些究竟是些什麼玩意?」

他告訴我:「是用魚油煎的薄餅。」

「我要暈倒了!」我說著就一把將盤子推到他的跟前。

科里津津有味地把它們全吃完了,還說:「看起來你得適應這裡的食物。」

在喝咖啡的時候,我問他:「今天有什麼節目?」

「今天可是個外出遊玩的好天氣,我們出去散一會兒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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