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象 朱溫篡唐的預言

象十 癸酉 坎下坎上 坎

讖曰:

蕩蕩中原,莫御八牛。

泅水不滌,有血無頭。

頌曰:

一後二主盡升遐,四海茫茫總一家。

不但我生還殺我,回頭還有李兒花。

這一象太離奇了,實在不像是正常人鼓搗出來的,看看「蕩蕩中原,莫御八牛」,這話是什麼意思呢?八牛者,乃一個朱字,朱字拆開正是八和牛兩個字。老朱家要出人才了,這個人才是哪一個呢?後面還有「泅水不滌,有血無頭」。泅水不滌,這裡邊有水字邊,有日字頭,有血無頭則是一個器皿的皿字。

那麼這就湊足了,水字邊,日字頭,再加一個皿,連小朋友都能猜得到,這是一個「溫」字。

那麼這四句讖語,說的就是一個叫朱溫的人。

那麼朱溫何許人也?緣何讓李淳風和袁天罡對他這麼關切呢?

正所謂,將相本無種,男兒當自強。說起這個朱溫啊,那實在是一個自學成才的典型,個人奮鬥的典範。他生在安徽碭山,父親是一位私塾教師,凡沾教師兩個字的家庭,大多是窮得稀里嘩啦響,朱溫的家境就更不例外。

古人云:一等人忠臣孝子,兩件事讀書種田。意思是說這世上正當的職業就兩個,一個是教書,一個是種地。而朱溫的父親教了一輩子書也沒教出個名堂來,顯然這條路不是發財致富的捷徑。

那麼就剩下種田最後一條路了。

於是朱溫就被打發了去種田。

就這樣,朱溫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汗珠子掉地下摔八瓣,用他辛勤的勞動和汗水,撫育著自己那張總也吃不飽的大肚皮。這樣的生活原本是順理成章風平浪靜的,如果不是發生了一件意外的事情的話,朱溫這輩子註定了要和大地母親結下不解之緣,將來會被人畫在圖畫上用來教育孩子粒粒皆辛苦。

但人生充滿了意外,意外豐富了人生。

沒有意外的人生,就不能叫什麼人生。

沒有人生的意外,那絕對是一個意外。

朱溫就在他沒有意外的人生中,苦苦尋覓著他的意外。

這個意外終於來臨了。

在一座寺廟裡。

那一天朱溫黎明即起,洒掃庭院,然後出門去耕地。出門的時候他看到路上有一頂小轎,無意中瞥了轎子一眼,也是合該有事,恰好一陣風吹來,掀起轎簾,露出轎子里一張恰似水蓮花的嬌羞的俏臉。

這張清麗如蓮的俏臉恍如切菜刀一把,砰的一聲剁在朱溫的腦袋上,然後他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等他迷迷糊糊醒過神來,發現自己不知緣何已經跟著那頂轎子來到了廟裡。

轎子里的小姐出來了,但見那小姐芝蘭入室,淡雅清新,冰肌玉骨,不染凡塵。有分教:二八佳人體如酥,看得朱溫迷糊糊,從此踏上不歸路,打架只贏再不輸。朱溫偷偷地打聽:這個美貌小姐是誰家的女兒啊,有婆家了嗎?別人譏笑道:你也不看看自己那德性,也敢問張小姐的名姓,告訴你,人家的父親乃宋州刺史,你個種田的泥腿子湊什麼熱鬧?看你那滿臉色迷迷的樣,快滾遠一點去吧,當心讓人家發現打你個狗血淋頭。

朱溫跺腳嘆息曰:娶妻當娶張小姐,不怕腦袋打出血。立即丟下農具,離家出走了。

此一去,朱溫就投奔了黃巢的農民起義軍。

當時起義軍的軍紀也不是太好,總之一句話,兄弟們都拿自己不當外人,見了美女立即把自己的鋪蓋卷搬過去,有點深入女群眾之間的意思。倒是這個朱溫情有獨鍾,一心惦記著張家小姐,在這種氛圍之下就顯得有點與眾不同,儼然羊群里的駱駝,駱駝群里的長頸鹿,很容易讓人注意到。

黃巢很快發現了朱溫是個人才,立即將他提拔到自己的親兵衛隊中來。

一接近黃巢,朱溫立即向黃巢提出建議:老大,我建議咱們即刻攻打宋州。

為啥要打那麼一個兔子不拉屎的地方呢?黃巢不明白。

因為——朱溫眼珠一轉,他總不能說宋州有他心愛的張小姐吧,就改口道:因為宋州有重要的戰略意義,此乃兵家必爭之地。

我靠,黃巢大驚,連戰略你都懂,我還真沒看錯你,果然是個人才,那就聽你的。

於是大軍跑步前進,輕易拿下宋州。

朱溫進城就瘋了一樣地到處尋找刺史,因為他知道兄弟們都是性情中人,看到美女不帶跟你客氣的,要是讓哪位手快的兄弟先拿自己不當外人,那他豈不是慘了?可是找了半天,卻連刺史的影子也沒有找到,原來張刺史早已卸任了,如今去向不明。

朱溫傷心啊:情人怨遙夜,竟夕起相思,我來你已走,眼淚往外哧。

無限相思,別時容易見時難啊。朱溫從此變得沉默了。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高強度的殺人放火中去,希望能夠讓繁忙的工作來減輕他心中的相思之苦。

他手下兵將日重,已是黃巢手下最得力的大將之一。

不久他奉命攻克同州。

一舉而克。

城陷,朱溫正坐在椅子上默默地思念著張家小姐:你知道我在想你嗎,你媽把你拉扯大,如今你跑到哪兒去啦?讓我想得淚嘩嘩……忽然軍士來報:老大,逮到一個漂亮妹妹,老大要不要先安慰安慰她?朱溫沒心情,擺擺手:算了,我心裡煩,讓兄弟們別欺負人家……軍士卻勸道:老大,這個妹妹可不一般,老大還是先看看再說吧。

看看就看看吧。

朱溫嘆了口氣。做領導的,就是這樣子,什麼事都要親自過問,都要重視,累啊。

那名小妹妹被兄弟們揪頭髮扯耳朵拎上來了,往朱溫腳下按倒跪下,朱溫眼皮砰的一跳,急叫:抬起頭來。

小妹妹抬起頭來。

霎時間朱溫眼前一片漆黑。

正所謂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眼前之人,赫赫然竟是他日思夜想的張家小姐。

朱溫聽到自己脫口驚叫一聲:我靠,這莫不是張刺史家裡的女公子嗎?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啊!

想當年朱溫連偷看張家小姐兩眼的資格都沒有,而現在,他已經成為了萬人之上的將軍,而張家卻因為戰亂遭難,落魄不堪。情境倒轉,讓朱溫心中感嘆不已。黃河尚有澄清日,人豈無有得運時,相信你自己吧,命運始終掌握在你的手中,歐耶!

求婚,隆重向張家小姐求婚。

張家小姐能不答應嗎?外邊擠滿了朱溫的兄弟,一個個色迷迷地打算要拿你不當外人,再聽這個朱什麼什麼溫的,居然還對自己有著這樣一番情義,說不感動那是假話。一個女孩子一生能夠遇到這樣一個男人,願意用生命一生一世地善待自己,就足夠了。

還需要什麼?

洞房。

無限風光,盡在其中。

正當朱溫沉浸在幸福之中的時候,黃巢老大突然來電:著你部即刻北上,與叛將王重榮會獵於河中,欽此。朱溫看了這封軍書,心裡好不惱火,黃老大你煩不煩啊,不知道人家正在忙嗎?

沒辦法,不能不去啊。就在馬上依依和張氏惜別,念去去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不行,朱溫想,我得活著回來抱抱老婆,這場仗啊,到時候看情形吧,能打就打,不能打,黃巢老大還能吃了我不成?

於是朱溫到地方瞧了瞧情勢,見對方竟然是跟他玩真的,掉頭撥馬便走。

河中一戰,朱溫大敗。

朱溫跑了回來,河中兵居然腳跟腳地追了過來,這邊黃巢老大還不斷地來電,指責朱溫作戰不力。朱溫招架不住,就向黃老大求援,可是黃老大非但不發救兵,反而又沒鼻子沒臉地把朱溫罵了一頓。

朱溫那個火啊,心想,黃老大咱倆誰跟誰呀,你跟我玩這個?真要是惹火了我,別怪我不陪你玩了。

於是在軍中給愛妻張氏寫信,表明他要叛變黃巢的意思。張氏堅決支持,而且還露了一手,讓朱溫看傻了眼。

張氏接到來信,就邀請黃巢派在朱溫軍中的監軍嚴實赴宴。嚴實早就聽說朱夫人花容月貌,接到邀請就腳不沾地地飛跑來了,一進門被張氏當胸一刀,頓時一命嗚呼。然後張氏命人拿了嚴實的首級傳遍諸軍:現在咱們不跟黃巢一起玩了,你們誰有意見?有意見就跟這個腦袋一樣。

因此大家都沒有意見。

朱溫遂降唐室。

這時候唐室已經是個空架子了,朱溫這一去,馬上就發現自己這個降投對了,到了朝堂上他就是說一不二的老大了,連唐僖宗及唐僖宗的皇爸大太監田令孜都得看他的臉色行事。

朱溫心中好高興,看這個唐室也沒什麼折騰的了,再鼓搗鼓搗,差不多自己能啃下一大塊來。

他正琢磨著,後方噩耗傳來:

張氏病重。

說起這個張氏來,實在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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