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輯 生命兇猛 艾瑪一家的故事

俞蓓芳

黑鷹夸特在初春的大峽谷飛行,他要為妻子區瑪和兒子庫恩去遠處捕食。

那是初春,庫恩更像一隻白色羽毛的雞雛,弱小得讓你沒有辦法相信也是一隻黑鷹,很難將他與兇猛傈悍無情捕殺放在一起聯想。父親為他捕來錦雞,野兔,母親用利爪撕碎了一口一口喂他。

夸特的家在大峽谷的峭壁上,烈日曝晒著那裡,而對庫恩來說強烈的光照是難以忍受的,除非萬不得已,一般總是夸特獨自去獵食,艾瑪留在巢中用巨大的身體為兒子遮蔽烈日。

而這個春天有點特別,在庫恩還是一隻雛鷹時,夸特除了捕食之外又多了一份工作,一次次地銜回樹枝,看樣子他打算在峭壁的另一頭再築鷹巢。

鳥類學家為艾瑪和夸特的行為不解,依照常年的觀察,黑鷹一生中幾乎只有一個鷹巢,除了黑鷹們嚴格遵循一夫一妻制,白首到老外,還因為黑鷹一年只交配一次,在冬天孵育一個後代,到小鷹八個月大的時候,他已經能飛行和自行捕食,父母們把他逐出家庭,接下來是又一個後代~~~~每一代黑鷹都遵循著他們的本性刻板地生活著。

夸特一邊與艾瑪共同餵養著小鷹,一邊興奮地修築新巢。

接下來的事實證實了夸特築巢的動機;為配偶築巢是飛禽走獸們也是整個動物圈亘古不變的求愛方式。

艾瑪和夸特交配了。在初春的非洲大峽谷。

盛夏,庫恩白色羽毛還未全部褪盡,艾瑪在新巢又孵出了她的第二,第三個孩子。又是一對稚嫩的雛鷹。

該隱兄弟的出世把他們夫妻的驅逐行動提前了,或者說混亂了,夸特和艾瑪開始猛烈攻擊庫恩。庫恩的體型已經趨於一只碩大的黑鷹了,但還是一隻不會捕食,不會獨自飛行的黑鷹,被父母驅逐到離家二百米處的平原。獰貓禿鷲等食肉類動物無時不在窺視著這隻巨大的嬰兒。

盛夏一場大火消滅了許多生命,黑鷹禿鷲獰貓共同稱霸這一片峽谷,這是他們的樂園也是糧倉,弱肉強食雖然殘酷,但這是天道。大火以迅速強硬的方式變美麗為荒蕪變富饒為貧瘠,這些巨型禽獸賴以生存的小便箋銷聲匿跡。也打破了他們之間的和平共處,夸特和艾瑪在禿鷲的巢穴周圍飛旋,自己一空已經餓了數日了,孩子的嗷嗷待哺自己的飢腸轆轆逼使他們企圖獵殺其他巨禽的幼兒。艾瑪和夸特遭到了更猛烈的反擊,禿鷲大家族群起而攻之。

夸特夫婦不得已只能長途飛行去峽谷之外找尋食物。

在他們的家中,該隱殺北的古老故事正在上演。還不會啄食的該隱,歷經幾日的飢餓,已經很虛弱,支撐起自己的身體都顯得困難,但被本能驅動著,以並不鋒利的牙口從北北的後背下口,一點一點撕裂弟弟的身體,這個殺弟的過程因為該隱虛弱的原因而變得斷斷續續,終於到了艾瑪和夸特飛回時,它們的第三個兒子已變成了一具屍體,夸特急速衝撞妻子的身體,又以更快的速度飛離現場。

夸特在半空飛旋。

接下來我看到了這一生最難忘的一個鏡頭;艾瑪咬住兒子的屍體,用緩慢的速度咀嚼吞咽他~~~~

又一次遠途飛行。艾瑪夸特夫妻向峽谷外飛去。

解除飢餓,繼續活下去,這一切遠遠比悲傷來得有力得多。

庫恩在平原上練習起飛,晝伏夜行的獰貓改變了習性,光天化日之下無聲無息地靠近庫恩。幸好父母飛過,他們俯衝下來,激烈地攻擊獰貓。

而此時獨自留在家中的該隱在烈日之下無處可躲,徒勞地挪動身體!~~~~

歷經一天,艾瑪和夸特夫妻終於看見了一隻野兔,奮力捕殺了它。

傍晚時分,艾瑪提了整隻野兔飛抵鷹巢,而該隱已經死了。

艾瑪看著這一切獃滯了片刻,她的反應很現實,她還有一個兒子,一個身形巨大但不會捕食的兒子,她抓起食物,向庫恩處趕去。

在離開鷹巢兩百米的地方,留下一對黑白相間的翅膀,等待母親的甚至不是一具完屍~~~~~

在看過這個關於飛禽生活的紀錄片後,我反覆地跟朋友們說,我很悲傷。我知道我必須寫,只有寫,才會恢複平靜。

生何歡,死何苦,我相信這一切永恆存在著,在我們的也在他們的故事中永恆存在。

獵鷹「風雪」

張彥

故事發生在日本山形縣北部的真室川下游。

這天,安樂城村的村長親自來拜訪這一帶有名的馴鷹師,請他幫助為他們村裡除害。原來安樂城村的西面矗立著三座大山,在這三山匯合的三角地帶,最近出現了一頭很大的赤狐。這隻赤狐多年居住在森林中,生性狡猾,每當到了冬天,它就出沒在附近的村子裡,不是拖雞就是咬鴨。它機敏異常,一見有拿槍的老鄉,就躲到子彈打不到的地方去了。它既不上圈套,又不懼獵狗。前一天晚上,它上安樂城村去偷雞,第二天晚上卻出現在相隔兩三個村莊外的村子裡。老鄉們在它吃剩的死雞身上抹上毒藥,赤狐卻叼著這隻死雞竄到別的村裡,然後將雞扔下,結果反而毒死了這個村子裡的家狗。老鄉們對它恨之入骨,但又拿它沒有辦法。村長懇求馴鷹師務必幫幫忙,為鄉親們除去這一大禍害。

馴鷹老人想了想,點點頭說:「行,我儘力而為。雖然我的那隻『風雪』沒抓過狐狸這樣的大野獸,我們試試看吧!」

「風雪」是老人養的獵鷹的名字,這年已有四歲了。為了馴服它,老人付出了不少心血。這是一頭十分聰明而又執拗的獵鷹。當年它被老人抓獲後就一連絕食了兩個星期,老人給它肉吃,給它水喝,它竟連碰都不去碰一碰。

眼看幼鷹已經瘦成皮包骨頭,奄奄一息,要餓死了。老人下了決心,決定鋌而走險。這天深夜,他甚至沒有裹上慣常預防老鷹抓傷的皮護手,手拿著肉片,跨進馴鷹的黑屋子裡去。老人挑逗著幼鷹,故意用赤裸的左手去抓鷹爪,當然,幼鷹不是好惹的,它的利爪只一下就扎進了老人的手腕肉,馬上,鮮血迸流,劇痛鑽心。血腥味騰起來,這激起了幼鷹的食慾,它用它的利嘴去啄老人的左手。老人忙不迭將右手的肉片護住自己的左手。幼鷹著迷地啄起肉片來。但是,它的爪子還是深深地陷在老人的左腕肉中。老人就是這樣以自己的血肉之軀為代價開始對它的馴服。眼下,「風雪」已能根據老人的意思出獵,光一個冬天,就為老人捕獲了四百隻野兔、一百多隻野雞和山雞、四隻山貓,還有黃鼠狼和鼯鼠。但是,「風雪」還沒有與狐狸這一類的大野獸交過手。不過,既然這隻赤狐這般為害老鄉,老人和「風雪」只好去冒一冒險了。於是,老人帶了「風雪」出發了。

到達安樂城村的當天晚上,赤狐闖進了附近的西群村。第二天一早,老人就讓「風雪」停在自己的肩上登上了高山。在整整一天中,他在險峻的雪山上徘徊踏看,搜索著赤狐的足跡。白天即將過去,西邊滿天紅霞,把雪山染上了一片繹紫色。突然,他肩上的「風雪」將雙翅撲楞了幾下,老人回過頭去看了一眼。啊,「風雪」一臉的殺氣,它是發現什麼了?他循地仔細一看,果然,去對面高山的路上,出現了梅花一般一朵又一朵的腳印,這是狐狸的足跡。「風雪」已焦躁不安,它是準備與之大大的廝殺一場了。看來,赤狐就在附近一帶藏著。老人拿起瞭望遠鏡,一部份、一部份細細搜索過來。

啊,在了!赤狐就在對面的高山上,它的跟前擱著一隻吃剩的死雞,那是從西群村叼來的。這陣子,它正虎視眈眈地眺望著,顯出一副不可一世的神態。

兩山之間有一條黑帶子一般的河流相隔,兩山之間的距離不是槍彈所能打得到的,何況老人也沒有帶槍。赤狐已經充分了解這一情況。它明明看見了老人,可是它並不將他放在眼裡,只是目空一切地繼續啃它的雞骨頭。

夜幕在漸漸拉上,老人心裡多少有些猶豫。但是,肩上的「風雪」在撲騰,在焦躁不安,它躍躍欲試呢。老人「嚄……」地叫了一聲,脫手將「風雪」放飛出去。只見「風雪」如脫弦之箭射入天空,飛向赤狐,它想從它的背後進攻。赤狐一聽見猛禽翅膀的掠空聲,急忙撂下死雞,轉過身來,上前迎敵。只見它後腿坐地,前爪臨空,張牙舞爪地等待著老鷹的下撲。它的兩耳緊貼,雙眼充滿了血絲。「風雪」一見偷襲不成,便迅速掠過赤狐,騰空而起,在空中盤旋,想另找機會進攻。赤狐也連忙扭轉身子,伏下腰,豎起逆毛,作好應戰的準備。「風雪」試著俯衝了兩三次,都沒成功,因為每次赤狐總是飛身躍起,用它鋒利的牙齒來咬。「風雪」只好一個轉身陡然飛高,以避開它的鋒芒。

老人眼看這隻狡猾的赤狐力大個大,看來「風雪」是一時拾掇它不下來的,如果冒險進攻,只會弄得「風雪」自己遭殃,這次還是先放過赤狐,讓「風雪」回來吧,待以後再尋找良機。老人這麼一想,就「嚄……」的一聲發出了信號,要「風雪」歸來。而「風雪」偏偏誤解了老人的意圖,它只當老人要它加緊進攻。它顧不得等待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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