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輯 靈性之美 小牛汪汪

(美)貝蒂·B玉蔗譯

我們家的牧場是經歷幾代人經營的大牧場。我的老哥哥肯尼思70歲,人們叫他肯尼思老爹;我母親92歲,大家叫她老奶奶。雖然他們都上了年紀,但依然在為農場做力所能及的工作。可以這麼說,在他們的幫助下,我們家的牛個個棒極了。

去年冬天,一頭母牛生下一頭小牛,由於牛媽媽太年輕,不會給自己的小牛餵奶,小牛犢又餓又冷,看著實在可憐。我侄子吉米於是把小牛抱給他老爸肯尼思老爹餵養。老爹天天用奶瓶喂小牛,還把小牛放在兩隻愛犬的窩裡。因為這頭小牛總和汪汪亂叫的狗在一起,大家就管這頭小牛叫「汪汪」。很長一段時間,小牛以為自己就是一隻狗。狗在哪兒小牛就在哪兒;兩隻狗打打鬧鬧,小牛也跟著又跑又跳;老爹給狗們準備的狗食,總是一些從飯桌上撤下來的飯菜、剩肉和骨頭,小牛也跟著狗們一起享用;遇到雨雪天氣,大家都呆在家裡不出工,這時候,你總能看見這頭小牛和兩隻狗躺在肯尼思老爹房前的走廊上睡懶覺。

每天老爹出門幹活,只要汽車一發動,兩隻狗都會爭先恐後地躥上後車廂,扔下小牛哀哀地對著老爹哞哞叫,老爹自然會把小牛抱上車。我們這兒的人都知道,只要看見後車廂載著兩隻狗和一頭牛,那準是肯尼思老爹駕車來了。

有時候老爹要去一些不方便帶狗的地方,就把狗和牛留在家裡。這哥兒仨也不閑著。它們會穿過田野,跑到老奶奶家去。老奶奶雖年事已高,但身體還很硬朗。老奶奶第一次看見這頭有狗做伴的小牛,就知道這是那頭小可憐「汪汪」,她很疼愛它,拿飯菜來喂它。主人吃的食物正對小牛的口味。這下可好,小牛汪汪經常跑到老奶奶家的後門廊里轉來轉去,等著老奶奶給它餵食。糟糕的是,在牛的眼睛裡,草場和主人家的門廊都一樣,可以隨時隨地方便方便,這下老奶奶可吃不消了,再說她也滿足不了小牛天天見長的胃口。老奶奶跟肯尼思老爹抱怨說:你得管管小牛了,不能讓它由著性子來。

儘管於心不忍,老爹還是把小牛拴在了自家宅子後院的空地上,這塊空地在夏天是老爹的菜園子。雖然小牛有充足的飼料,還能隔三岔五吃上老爹和老奶奶為它特供的狗餐。可是失去自由的小牛卻顯得無精打采,唉,這頭被寵壞了的小牛!

春天來了,牧場一片興旺。老爹要給小牛安排新生活,讓它走出它的小天地。

這天,老爹徒步去牧場照看牛群。老爹走在前面,小牛汪汪搖搖擺擺地跟在後面。牧場很大,七十五號國道橫穿牧場,從這一頭走到那頭的路遠著呢,還要穿過公路下面的涵洞。老爹領著小牛,是想把小牛送到牛群里去,讓它融入自己的同類當中。沒想到的是,小牛當天的表現還不錯,乖乖留下來了。可沒過幾天,它竟然自己尋著路跑回來了。好小子,看樣子它不想和自己的同類呆在一起。老爹和老奶奶只好把小牛繼續放在身邊養著。

一天,老爹在後院里種洋蔥,開始時並沒覺著小牛在院子里有什麼不妥。他只顧埋頭栽洋蔥,栽完一行後回頭看,發現小牛正在津津有味地啃洋蔥,吃的速度跟自己栽種的速度差不多。這下老爹生氣了:如果不把這個愛吃洋蔥的傢伙牽走,那他這菜園子就別種了。老爹下定決心一定要把小牛送到最偏遠的牧場去,發誓要讓它學會過牛的生活。

小牛在牧場呆了幾星期,還是念念不忘要跟老爹一起回家。每次肯尼思老爹去看牛,小牛汪汪都會小心謹慎地等候在柵欄門邊。

時間一天天地過去,小牛汪汪在牧場里逐漸適應了牛群里的集體生活。如果它知道自己是牛,它一定認為自己不是一般的牛,而是一頭有主人特別關照的牛寶寶。上星期,肯尼思老爹駕著車,帶著老奶奶一同來草場看牛,老爹停下車就高聲吆喝:「嗨!汪汪,你在哪兒?」只見汪汪撒著歡地跑過來,好像它隨時都在等待主人的召喚。

牛兒們該出欄的時候到了,我們把牛都圈在一起,準備送往拍賣場。所有的牛都在,就是少了幾頭肯尼思老爹寵愛的牛:「小喬」、「珍珠」,當然還有「汪汪」。

我們大家都心知肚明,根本用不著浪費時間去找,如果老爹不說他把牛藏哪兒了,找也是白找!

意林札記

萬物皆有靈。靈,乃情感的共通,生命形式的完全重合。從文章的字裡行間,我們嗅不出一點哲理的味道,能發現的,只有源與生活的真實與高於生活真實的藝術真實(感情感真實),只有一頭普通的牛之成長趣聞和人的情感變化之歷程。所有這些趣聞與歷程,均與浪漫、寫意、抒情無關,只與生命的真實有關。(何敦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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