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單挑之王自願入獄,兄弟聯手共退強敵 一、兄弟情,江湖義

第二天一大早,騰越又給劉海柱拿來了鹹鴨蛋、大米飯。劉海柱擺擺手,大早上的,吃不下那些東西。

吃完早飯,騰越還是盯著劉海柱嘮。

劉海柱心裡跟明鏡似的:本來就沒什麼交情,又是二十多年沒見面,騰越對自己這麼熱情,那肯定是有目的,目的就是在跟趙紅兵衝突的時候,讓自己站在他這一邊。

中午的時候,趙紅兵嫌腳鐐太磨腳腕子了,讓姚千里給他在腳腕上綁幾層布。

騰越冷笑,指桑罵槐地說:「綁得越緊,死得越快。」

趙紅兵假裝沒聽見,繼續優哉游哉地指導姚千里該怎麼綁。

騰越又說:「都聽說死刑犯戴上腳鐐才綁腳腕呢,頭一次見到犯這點小破事也要綁腳腕子的。」

姚千里抬頭說:「你不就是死刑犯嗎?等你判決下來,我給你綁!我這是先練練活兒,到時候都是給你用的,肯定好好送你上路。」

「我操你媽,你個小逼崽子,會說句人話不?」

騰越說著,從鋪上下來就要踹姚千里。姚千里更橫,霍地站起來,朝著騰越就走了過去。

老好人張國慶趕緊夾在倆人中間:「別鬧了,別鬧了,一會兒該開飯了。」

趙紅兵說話了:「操你媽,有種你朝我來。」

騰越不但沒發作,反而笑了:「咱們倆啊,誰死在誰前面還不一定呢。」

「是嗎?」趙紅兵抖了抖手中明晃晃的手銬。

「我真就納悶了,昨天你怎麼就睡得那麼踏實?你看來還真有種,不過,你要是真有種,你就天天晚上都睡那麼踏實。」

趙紅兵說:「愛你媽的說啥說啥,愛你媽的幹啥幹啥,說了不算,幹了才算。我姓趙的啥都干過,就是沒跟老娘們兒罵過街。來,小姚,繼續給我綁!」

騰越也沒再糾纏,畢竟這麼光說不練不是大流氓本色。打又不是好時機,乾脆還是別說了。再說下去,的確有點像潑婦罵街。

中午吃飯,劉海柱果然沒吃騰越的飯。

騰越還覺得挺不得勁:「這麼見外幹嗎?」

劉海柱說:「我又不是你農村親戚,這麼照顧我幹啥?」

劉海柱飯吃得差不多了,刀哥湊了過來,狗腿子樣還是一點都沒變:「你就是柱子哥吧,我聽過你以前的事。」

「聽過我以前啥事?」

「聽過你以前跟人干仗的事唄!都說你一把鐵杴平了一條街。」

「我又不是干清潔工的,平什麼平啊?」劉海柱說。

「你看,你可太謙虛了。」刀哥說。

騰越遞給了劉海柱一根煙,三五牌的。

劉海柱說:「抽不了你這煙,我抽烤煙。」

騰越覺得這話耳熟,想了想:哦,原來自己前些日子剛進來時對趙紅兵說過這話。

劉海柱掏出根蘇煙來,點著了。

「蘇煙,牛逼啊,我都沒抽過。」刀哥說。

「是嗎?」劉海柱待答不理的。

「弄根嘗嘗唄!」

劉海柱煩死了這刀哥,他這輩子最見不得這樣低三下四的人:「想抽啊!管我叫大爺。」

「大爺。」刀哥喊得可親了。

劉海柱還真被這刀哥給弄不會了,把整包煙都遞給了刀哥,說:「侄子,我是你唯一的大爺,你以後別他媽的出去亂認大爺,要是讓我知道你亂認大爺,我非把你卵子給打折了。」

「你就是我親大爺,我唯一的大爺。」刀哥說。

劉海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不敢再搭話了,徹底被刀哥的無恥給驚呆了。

刀哥拿著煙走了,劉海柱跟騰越說:「我現在有點贊同你的話了。」

「贊同我哪句?」

「這個雞巴社會,誰有錢誰是爹。我爹沒當成,大爺當成了。」

騰越哈哈大笑。

下午放風的時候,趙紅兵躺在床上沒出去。

騰越溜達到劉海柱旁邊,跟劉海柱搭話。劉海柱早就知道,騰越今天不來,明天也得來。他肯定是想說收拾趙紅兵的事。

騰越說:「柱子,認識這麼多年了,我想問你句話。」

「問唄!」

「我要是跟別人有了衝突,你幫誰啊?」

「你要跟誰衝突啊?趙紅兵啊?」

「對,趙紅兵太不是人,成天以為有倆錢就了不得,看誰都沒個正眼。就說你吧,怎麼也是個前輩,起碼是他的前輩,他見到你總該打個招呼吧,可他連招呼都沒打,連正眼都沒看你一眼。」騰越的挑撥雖然赤裸裸,但不得不說,很有作用。

「那也不能因為他不跟我打招呼我就去收拾他吧?」

「看見我這幾顆門牙了嗎?都是被他打的。」

「我記得你身手不錯啊,怎麼被打成這個逼樣兒?」

「那小子手黑著呢。我一個朋友,三林,被他踹斷了三根肋條。」騰越憤憤不平。

「騰越啊,有句話我得跟你說。你說你這麼大歲數了,咋還跟二十來歲的小伙兒似的呢?你估計都得被判死刑了,就不能太平點?」

「就是因為快被判了我才不怕。趁著銬子鐐子沒砸上,我非整死他。」

「啥?你要整死他?」劉海柱看起來很驚訝。

「對,老曾也吃過他的虧,肯定也幫我。」

「我操,多大的仇啊,非要整死一個?」

「我當你是自家兄弟才跟你說的,你別雞巴跟管教把我說的話給點出去。」

「你要是不信我,你就別說。」劉海柱說。

「信你肯定是信你,柱子哥是什麼樣的人,二十多年前大家就都知道了。現在話說到這份兒上,我就給你交個底吧,今天晚上我們就動手,動手就是沒輕的,就是要他命。再不動手,他那鐐子該摘了。」

「是不是有人出錢讓你殺他啊?」

劉海柱忽然問出這麼一句話。這也是劉海柱一直想問的一句話。因為劉海柱太了解趙紅兵了,趙紅兵這人向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絕不會主動去跟別人過不去。尤其像是騰越這樣的江湖人物,趙紅兵的氣質和他們太接近,對騰越這樣的人有著相當強的引力,一般情況下都會馬上打成一片,這次怎麼會居然發展到以死相搏的境地?而且劉海柱發現,騰越完全是不殺了趙紅兵就不罷休的勁頭,有多大的仇啊?至於嗎?肯定不僅僅是騰越仇富那麼簡單。所以,劉海柱猜測,很有可能是有人給了騰越什麼承諾,讓騰越做了趙紅兵。

劉海柱的這句話問得猝不及防,騰越著實愣了一下。騰越笑笑說:「這你就甭管了,我殺他,我償命。咱們倆雖然說惺惺相惜,可畢竟是交情還薄,我不指望你今天晚上幫我,我就是跟你打個招呼,我都是要死的人了,到時候你別來拉架求立功求減刑就行了。都知道你是當年的單挑之王,你要是動手拉了架,我可不是你的對手。」

劉海柱含糊其辭地說了一句:「我一共也沒多大的罪,減個雞巴減。」

騰越拍了拍劉海柱的肩膀:「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說完,騰越就走了。

經過這番對話,劉海柱收穫有二。

一、今天晚上,騰越和老曾就要動手。

二、劉海柱更加確定:騰越要殺趙紅兵,絕不是在號子里一點衝突那麼簡單,一定是有人借他的手,去殺趙紅兵。

究竟是誰要殺趙紅兵?劉海柱腦子飛快地轉,很快圈定了一個人:大虎。這個人,跟趙紅兵有著血海深仇,兩伙人明裡暗裡掐了20年,他想殺了趙紅兵,合情合理。

但劉海柱仔細一琢磨卻覺得有點不對。大虎雖然和騰越是一個年代的老流氓,可是大虎好像跟騰越沒什麼交情。而且,似乎當年騰越比大虎混得還好。老流氓都是有點心氣的,就算是大虎出的錢再多,騰越也不一定願意去當他的殺手。

劉海柱來不及再多想了,他需要的是,儘早告訴趙紅兵晚上騰越他們要動手的消息。

可整個監室一共就這麼二十來平米,屁大點動靜全號子里都聽得見,究竟怎麼告訴趙紅兵呢?劉海柱心生一計。

晚上吃完晚飯,又到了看《新聞聯播》的時間。

劉海柱忽然說:「騰越,你知道王羅鍋不?」

「哪個啊?以前跟張浩然混的那個?」

「對,就是他。」

「聽說他死在了你手裡?」

「操,別雞巴瞎說。他是被車撞死的。」

「聽說他可是夠猛的啊!你咋還想起說這事了?」

「今天,他死了22年了,是他的祭日。」

「這樣啊,那跟我們講講你這英雄事迹唄?」

「不講,這麼多年了,還說啥啊!」

老僧入定般盤腿打坐的趙紅兵聽完,懂了。

這場大戰,他曾聽劉海柱說過。22年前,劉海柱和大洋子摸到了王羅鍋的住所,當時恰逢王羅鍋的眼睛瞎了,但是還是一番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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