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的創傷 第四章

基科,塞普勒斯最大的修道院,是在12世紀時由拜占庭的皇帝們建立的。他們把位置選得很好,其指導思想是,僧人們的生活應該在隔絕、深思和孤寂中度過。

龐大的寺院豎立在馬拉薩莎山谷西部的一座高峰上,其距離是如此之遙遠,以致只有兩條路可通達那裡,左右各一條。最後,在修道院下面,這兩條路並成了一條,通向山上的寺院山門。

與拜占庭的皇帝們一樣,麥克里迪也把他的位置選得很好。丹尼留在旅館山谷對面的那座石屋裡,注視著羅斯睡覺的拉著帘子的窗戶。而比爾,騎在一輛由說希臘語的馬克斯在當地為他搞來的一輛摩托車上,已經提前去了基科。到黎明時,這位特空團中士已經躲進通向修道院的那條單獨的土路上方的松林里了。

他看到了麥克里迪本人到達,是由馬克斯駕車送過來的,他觀察著其他人的到來。假如愛爾蘭三人小組的任何人出現,或者是那輛利比亞的轎車(他們已經記住了汽車的牌照號碼),麥克里迪將會得到通訊器上三下嘀嘀聲的警告,並隨之消失。但來的只是通常的遊客人群,大都是希臘人和塞普勒斯人,在這個5月的早晨坐車沿著這條土路到達山上。

頭天晚上,駐尼科西亞的秘情局情報站長已經派他手下一名年輕的特工把來自倫敦的幾條消息和第三隻通訊器帶到了佩多拉斯。這樣兩位中士各有了一隻,麥克里迪也有一隻。

上午8點半,丹尼報告說,羅斯已經出現在露台上,只點了春卷和咖啡作為一頓簡單的早餐。馬奧尼和他的兩位朋友、頭天晚上羅斯的那位「石榴裙」,以及旅館的任何其他客人都沒有露面。

「羅斯看上去很疲勞。」丹尼說。

「沒人說過這是我們任何人中的一次休假。」麥克里迪在20英里外那座寺院院子里的座位上說。

9點20分羅斯離開了。丹尼作了彙報。羅斯駕車駛出佩多拉斯,經過位於這座山村制高點的大天使邁克爾教堂,轉向西北駛上了去基科的道路。丹尼繼續觀察著這家旅館。9點半,女服務員走進羅斯的房間並把窗帘拉開了。這使丹尼看得更清楚了。旅館向山谷一面的房間窗帘全都拉開著。雖然受到初升的太陽對眼睛的照射,但這位中士看見了莫妮卡·布朗,在她的窗戶前幾乎赤裸著身子做了10分鐘深呼吸操。

「這個鏡頭比南阿馬好多了。」麥克里迪聽到丹尼彙報後輕聲咕噥著。

10點差10分,比爾報告說羅斯進入了視線,盤行在陡峭彎曲的那條上路上朝基科駛上來。麥克里迪起身走到了裡面,心裡納悶著把這些巨石搬到這麼高的山頂上所花費的工程,以及把壁畫漆成金葉、紫紅和藍色作為香火繚繞的寺院內部裝飾的工匠們的技術。

羅斯在那座著名的聖母金像的前面找到了他。在外面,比爾看到羅斯身後沒有長出一條尾巴,於是給了麥克里迪藏在胸袋裡的那隻通訊器以四短聲信號作為情況通報。

「好像你是乾淨的。」當羅斯出現在身邊時,麥克里迪輕聲說。低聲說話並不奇怪;在他們的四周,其他遊客都在細聲耳語著,似乎唯恐擾亂了這個聖殿的肅穆。

「那麼,我們從頭開始吧,」麥克里迪說,「我好像記得在你赴的黎波里短暫訪問前在瓦萊塔機場與你送別。此後的情況,請你詳細說一說。」

羅斯從頭開始說起。

「哦,這麼說你遇到了那個臭名昭著的哈基姆·曼蘇爾,」過了幾分鐘麥克里迪說,「他會在機場出現倒是出乎我的意料。卡利亞金從維也納發過去的消息肯定是真正引起了他的興緻。說下去。」

羅斯的部分敘述,麥克里迪可由他自己和中士們的觀察得到確認——那個灰黃色臉面的年輕特工,跟著羅斯回到瓦萊塔並送他登上塞普勒斯的航班;在尼科西亞的第二個特工,跟在他後面直至他離開旅館進山去。

「你看見我的兩名中士了嗎?也就是你的前同事?」

「沒有,從來沒有。我一直深信他們是在那裡。」羅斯說。他們一起抬頭去觀看聖母像,瑪麗亞用平靜、慈祥的眼睛回視著他們。

「哦,他們是在那裡,」麥克里迪說,「現在,其中一個人在外面,以確保你和我都沒被跟蹤。實際上,他們對你的冒險很感興趣。在這事完全結束後,你們可以一起喝一杯。現在還不行。那麼……在你抵達旅館之後……」

羅斯略過一些內容,跳到他第一次見到馬奧尼及其兩個朋友時接下去敘說。

「等一等,那個姑娘。她是什麼人?」

「只是一名偶然搭識的度假者。是一個美國的賽馬飼養人,上星期在敘利亞的哈馬小馬馬駒交易市場里買了三匹阿拉伯種馬,正在等待它們的到達。她的名字叫莫妮卡·布朗,很迷人的女子。沒問題,只是吃飯時的伴侶。」

「你能肯定嗎?」

「能,山姆,能肯定。只是一位平民,而且碰巧是一個十分漂亮的女人。」

「這我們已經注意到了,」麥克里迪咕噥說,「講下去。」

羅斯講述了馬奧尼的抵達以及他的女伴在露台上覺察到的那種可疑的盯視。

「你認為他認出了你?根據那座加油站前廳的記憶?」

「他不可能認出,」羅斯說,「當時我戴了一頂遮住了眼睛的羊毛帽子,滿臉鬍子拉碴,而且我的半個身子藏在加油泵後面。不,只要他聽出了英格蘭口音就會這樣盯著看。你知道他是多麼仇視我們啊。」

「也許是吧,往下說。」

是哈基姆·曼蘇爾的突然出現和弗蘭克·特皮爾的徹夜審訊,真正引起了麥克里迪的興趣。他讓羅斯停住了十多次,以澄清一些細節問題。騙術大師麥克里迪的手裡拿著一本關於塞普勒斯拜占庭教堂和寺院的硬封面書。當羅斯陳述時,他在這本書上作著記錄,寫在希臘語的字裡行間。他的筆頭上沒有出現任何痕迹,只是在以後施用了化學藥水後才會顯露出來。對任何一名旁觀者來說,他只不過是一名遊客,正在把他所見到的記錄下來。

「到目前一切良好,」麥克里迪沉思著說,「他們的武器裝運行動似乎還沒有開始,正等待著某種命令。馬奧尼與曼蘇爾在塞普勒斯的同一家旅館裡出現不可能意味著其他事情。我們需要知道的是什麼時間、什麼地點和什麼方式。陸運、海運還是空運?從哪裡到哪裡,以及承運工具。卡車、飛機還是貨船?」

「你仍然認為他們會往前走?不會把整個活動取消?」

「我有把握。」

沒有必要告訴羅斯。他沒有必要知道。但從照顧穆阿馬爾·卡扎菲的那位醫生那裡又來了一條消息。在執行這項運輸時,將會是多票貨物裝運。有些武器是給西班牙巴斯克分離主義者的,即「埃塔」。更多的是給法國的極左翼團伙——「行動指南」。另有一批是給人數較少但更致命的比利時恐怖組織「三C團」。給德國的「紅軍旅」要運過去一大批,其中至少一半毫無疑問會被用到美國軍人經常光顧的那些酒吧里。一半以上要運給愛爾蘭共和軍。

有報告說,愛爾蘭共和軍的其中一項任務是暗殺美國駐倫敦大使。麥克里迪懷疑,愛爾蘭共和軍擔心他們在美國的資金籌借行動,很可能會把這項任務包給德國的「紅軍旅」去執行。「紅軍旅」是巴德一梅因霍夫幫的繼任者,人數已經減少,但仍然極為危險,也願意承攬其他團伙的合同工作,以換取軍火。

「如果他們同意出售,他們是否詢問你想在哪裡接取給美國恐怖團伙的貨物?」

「是的,他們問了。」

「那麼你告訴他們了?」

「在西歐的任何地方。」

「運到美國去的計畫呢?」

「按你說的告訴了他們。這批貨物體積較小,由我負責轉運,把它從他們交付的地點運到只有我知道的一座租來的車庫裡。搬上一輛露營車或房屋挂車,車壁後面有秘密部位。駕車北上,穿過丹麥,經輪渡到達瑞典,向北進入挪威,再裝上其中一艘赴加拿大的貨船。只不過增加了一名在進行野生動物觀察休假的遊客。」

「他們聽信了這個方案。」

「特皮爾聽信了。說這麼做乾淨利落。曼蘇爾表示反對,認為這要穿越好幾個國家的邊境。我解釋說,在休假的季節里,歐洲到處涌動著露營車,在每一段路程我都會說我要到下一個國家首都的機場去接我的老婆和孩子,他們剛剛飛過來。他點了好幾次頭。」

「好吧。我們已經安家落戶了。現在我們只得等待,看看你是否已經使他們相信了。或者他們要向白宮實施報復的迫切心情是否會使他們喪失自然的謹慎。這一點已經是知道的了。」

「接下去會發生什麼事?」羅斯問。

「你回到旅館去。如果他們吞下了你的美國計畫並在那批貨物中包括了你的一份,曼蘇爾就會與你聯繫,要麼他本人要麼派信使。你要完全按他的指示辦。只有當情況清楚後,我才會接近你聽取彙報。」

「如果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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