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 當你一無所有時,誰會向你伸出援手 三十一、文佳佳的烏鴉嘴

任何人,都有可能充當別人生命里的烏鴉嘴,但這些任何人,一定會希望別人多盼自己點好。

「好的不靈壞的靈」,老話總是對的。

老鍾像是石沉大海一樣聯繫不上,文佳佳從來沒像現在這樣心慌過。

上一次心慌是因為她爸得了急病,急到越快做手術越好的地步,但她掛不上號,正常排號要排到四個月以後。

從那以後,文佳佳就對自己說,如果不能做自己命運的主宰,那麼也要將傷害降到最低,而最直接有效的辦法就是錢。

「破財消災」,前人都是有大智慧的。

人們都說錢像水,比喻花錢就像流水,但「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因錢而遭的災,只會發生在有錢人身上,但是無論你多有錢也擺平不了。

而窮人呢,他們終其一生也不會面臨這種厄運,因為這種災難的境界太高了,窮人夠不著。

比如這一次,老鍾出的事。

當文佳佳還是個學生時,他們學校里也曾一時流行過「筆仙」、「碟仙」等怪力亂神的玩意兒。人類的智商告訴他們,那些都是假的,但是每個人都玩的樂此不疲。

有時即便文佳佳眼尖地發現同學作弊的小動作,也不會拆穿,反而選擇相信,因這種遊戲本就重在樂趣,結果是否準確反而並不重要了。

但是文佳佳從未想過,她有一天竟也會對這種把戲產生依賴……

Frank攬著跟著文佳佳走回她的房間後,回身關好了門,又徑直走到窗邊拉上窗帘,最後關上所有的燈,這間房儼然成了一間密室。

文佳佳面臨這樣的密閉空間,立刻有點緊張地看向Frank,不過看不太清。

Frank走到文佳佳身邊,也直勾勾地回望著她。

文佳佳簡直如臨大敵:「你,你要幹什麼……」

Frank伸手來到文佳佳頭髮邊,拔下她盤頭髮的發簪,她的頭髮很快披散下來。

文佳佳一下子抱緊衣服,扭過臉抖著聲叫道:「我懷孕了!」

Frank不理她,拿著發簪走到桌邊,拿出一張紙,低頭在上面寫著什麼。

文佳佳小心翼翼的湊過去,好奇地伸頭去看,正看到Frank寫在紙上寫下「生」、「死」兩個字。

很顯然,Frank不是對孕婦有興趣,雖然他的行為太古怪。

文佳佳問:「你要幹嘛?」

Frank也不說話,把紙放平,拿過火柴盒立著放在紙的中間,然後把文佳佳的簪子小心翼翼地架上去,找到平衡後,簪子就如同一個指南針,一左一右兩邊是生和死字。

Frank拉過文佳佳坐在自己對面:「來,坐下。」

文佳佳有些不確定的捧著肚子坐下。

然後,Frank抓住文佳佳的手,放到簪子上方,並嚴肅地看著文佳佳:「這是印第安的一個很古老的占卜方法,你心裡想著要問的問題,然後它就會給出答案。」

文佳佳措辭道:「這叫迷信……」

Frank卻說:「你這個簪子是一直帶著吧?」

文佳佳點頭:「是!」

Frank神情認真地看著她:「那就沒問題了,這個簪子已經和你有心電感應了。來,現在你心裡想著他,集中精神,不要想別的。要心誠。」

文佳佳終於也受到Frank的感染,認真地抓住他的手,同樣嚴肅。

而Frank似乎為了更正式一點,還拉著文佳佳的手伸展一下雙臂。這個動作令Frank的袖子掉下來,露出了手腕,以及手腕上那個很普通的金屬健身環。

最後,Frank拉著文佳佳的手靠近半空中的簪子,簪子也彷彿受到了感應,竟然動了,往「生」的那邊微微轉去。

文佳佳嚇得大叫一聲。

Frank笑著鬆開她的手:「放心,你男朋友沒死。」

文佳佳還處于震驚狀態,瞪著紙上的字:「這是怎麼回事?」

Frank卻賣起了關子,沒有揭穿謎底的意思,他站起身,拿起捕夢網遞給文佳佳:「好好睡一覺,明天早晨電話就接通了,信用卡也恢複了,好嗎?把這個掛在床頭,就不會做噩夢。」

文佳佳接過Frank遞過來的捕夢網,依舊有些雲里霧繞。

Frank補充道:「印第安人的捕夢網,很靈的。」

文佳佳笑了:「謝謝。」

Frank轉身就要出門,文佳佳卻先一步叫住他:「Frank!」

見他站住腳,文佳佳卻支支吾吾:「那些話,對不起!」

Frank只是搖搖頭,表示無所謂。

文佳佳又繼續問:「那能再問問到底是出了什麼事了嗎?」

Frank說:「只能問一次,這是規矩。」

說著,他便走了出去並關上門,留下文佳佳一個人愣愣地看看手中的捕夢網,以及桌上的「占卜工具」。

實際上,Frank走後,文佳佳還是很忐忑,但最起碼沒那麼焦慮了。

她得承認,不管Frank的法子是真的有用,還是為了讓她獲得心靈上的安慰,現在的她的確沒有剛才那麼歇斯底里了。

但願,但願一切都只是虛驚一場,老鍾即便有事也能逢凶化吉。

第二天一早,文佳佳就恢複了正常。她從床上爬起來,覺得一切都恍如隔世,好似她昨晚的情緒不曾大起大落過,所有的事都只是幻覺。

文佳佳心平氣和的回到月子中心時,和面容扭曲齜牙咧嘴的陳悅迎了個對臉。陳悅痛苦的呻吟聲從她的牙縫裡流出,但她依然堅持著往外走,沒有靠任何工具代步。

黃太一手拿著小箱子,一手攙扶著陳悅,看那打扮是要趕去醫院。

文佳佳驚訝地問:「這就生了?」

黃太說:「不好意思,午飯你得自己做了。」

說著就匆忙地扶陳悅出門,兩人一前一後的上了停在路邊的一輛計程車。

陳悅還不忘回頭道:「對了,有個電話找你,號碼貼在冰箱上。」

有誰會打電話來西雅圖找她?文佳佳在心底划下一個問號。

然後,她帶著大問號從冰箱上拿下那張紙條,那上面寫著一串號碼,應該是來自國內的,卻不是老鐘的號碼。

文佳佳將電話回了過去,小心翼翼地問:「喂,請問是哪位找我?」

電話那頭出現一個平板的聲音:「你好,文佳佳吧,我是鐘太太。」

鐘太太?鐘太太!

在文佳佳的世界裡,只有一個女人會這樣自居,那就是老鐘的太太!

在這過去幾年,文佳佳做夢也曾夢到過被老鐘太太找上門的瞬間。老鐘太太在上流社會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大概是不會玩帶一批人上門打她一頓的戲碼,最多只是走高雅路線,將文佳佳約到高級會所里,兩人一邊喝咖啡一邊談遣散費的價碼。

做賊難免心虛,儘管文佳佳對以上橋段設想過無數次,卻從未希望它會到來。

不過後來,文佳佳打消了這些天真的想法,因為她逐漸明白老鍾和老鐘太太的相處模式。老鍾流連花叢,但他永遠都會給老鐘太太留下一席之地,而一年中的大部分夜晚也都會回家就寢。老鐘太太大概是明白屁股下的位置有多安穩,所以從不和老鍾哭鬧這些事,她永遠平靜冷淡,面不改色。

文佳佳自問自己達不到這個境界,所以她勝任不了老鐘太太這一角色。

那絕對是個境界,她這種凡人永遠望塵莫及。

只是現在,這個度量之大簡直可以拿世界大獎的老鐘太太,竟然會紆尊降貴的給文佳佳打來越洋電話,這就更是世界奇聞了。

這隻有一種可能……

文佳佳想到了這種可能,頓時頓時絕望地跌坐在沙發上,聲線顫抖:「他……他死了是不是?老鍾死了是不是?」

文佳佳的腦海內應景的浮現那張寫著「生」和「死」的紙,四肢也變得冰涼,就像是當年聽到爸爸突發重病的那一瞬間,彷彿人生被蒙上了一層陰霾。

文佳佳的啜泣,也令老鐘太太那邊陷入了沉默。

這更加坐實了文佳佳的猜測,她知道,她的烏鴉嘴一向是很靈驗的,簡直例無虛發,但她從沒想過詛咒老鍾去死。

文佳佳越想越害怕,心裡拔涼,覺得未來一片灰暗,她哭出了聲:「我就知道他一定是死了!他是被綁架還是出了車禍?」

像是老鍾這麼有錢的人,突然死亡於疾病的可能性不大,只有可能是死於意外。

哪知,老鐘太太那邊卻揚高了聲音,歇斯底里道:「誰說他死了,老鍾還沒死!」

文佳佳頓時收住了哭勢,吸吸鼻子:「啊?!他沒死?你是說他還活著?」

老鐘太太的語氣不再平和,可能是被文佳佳沒頭沒腦那一句話打亂了章法,語氣很是氣急敗壞:「當然活著,不過現在他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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