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爸媽是這麼當上的

簡寧一路愁眉不展地回到了家裡。在路上,老公江心仍然是很體貼地打來電話問在哪,什麼時候到家什麼的。簡寧也不顧在計程車上的形象了,急赤白臉地把壞消息告訴了江心。跟簡寧預料地一樣,江心無計可施,只能反過來安慰簡寧:「咱們幹嘛非要上那個幼兒園?不就是有點名嗎?有什麼了不起?咱不上了,上別的還不行嗎?」

簡寧氣得跟他在電話里嚷嚷:「都這會了,上別的,別的早都招滿了。不信你現在挨家幼兒園去問,要是還有名額的,我把名字倒著寫!」

江心聽見老婆火了,趕緊哄,說自己馬上就到家了,咱們回來再想辦法,先別著急。簡寧心說,我倒是想不著急呢!

回到家,簡寧看見江心在網上查幼兒園的資料。本來江心預備了一大堆話,結果自己也沒說出來。他在教育系統的官方網站上看了全市幼兒園的情況,他們小區的這個幼兒園還真是名列前茅。百度上這家幼兒園的父母還建了貼吧,上去一看,嚯,人家園裡的孩子,三歲學輪滑,三歲半學鋼琴,四歲學游泳,五歲學書法。有家長感激涕零地說,孩子放在這真是省錢啊,花一樣錢,學三樣,比單請鋼琴老師、輪滑教練便宜多了。

江心越看心越虛,以前看著簡寧為帥帥忙活上幼兒園的事,他覺得不可思議。要說他自己也算是半個北京人,爸爸是北京人,媽媽是成都人,從小在成都長大,接受的教育信息南北都有。他自詡從來沒上過幼兒園,就是在姥姥的鍋台邊長大的。鮮姜、紅辣椒,打小就是江心的零食,沒經歷營養配餐、沒享受學齡前教育,這也不妨礙他上北大呀。江心覺得自己的成長對兒子有參考價值,帥帥完全可以也這麼長大嘛。可在簡寧這,這套理論根本行不通。每每提及這個,簡寧就一臉鄙夷,說:「你那是沒趕上好時候,你能有今天,一半是天份,一半是運氣。我可不要帥帥以後靠運氣活著,我要讓帥帥享受最好的教育。」

要孩子之前,江心的哥們就告訴他,一旦有了孩子,老婆就不再是你的了。她的心思都在孩子身上,關於孩子的事,一定要讓老婆說了算。這是維持家裡長治久安的法則。江心把忠告牢牢記在心裡,他發現,簡寧正是這樣操作的,而且,他很快就發現了這個規律的好處,自己是多麼省心啊。從出了滿月開始,簡寧就自己找了保姆,還斷然拒絕了他要把自己媽接來帶孩子的美意。簡寧沒別的意思,孩子還是要自己管理,一旦隔輩人常駐在家裡,對孩子的影響就是全天的。奶奶帶孫子,不慣才怪。

開始江心心裡很彆扭,他認為簡寧是不想和婆婆相處才這麼做。後來他釋然了,因為他知道簡寧是個大咧咧的性子,想什麼說什麼,不會藏著掖著,有一一定不會說二。而且,他丈母娘、簡寧自己的媽也被女兒拒絕了,這更加堅定了江心的判斷。簡寧不是討厭婆婆,而是就想自己帶孩子。

這個念頭是在簡寧懷孕的時候就樹立起來的。簡寧22歲大學畢業,進入影視公司當編導。不到半年就被委以重任,在全國發行的一檔欄目里當主力編導,然後是主編,製片人。24歲,簡寧在當主編的時候認識了江心。一次沒心沒肺的邂逅,一撥是影視公司的人,一撥是電視台的人。因為常年和電視台合作,欄目組請相關部門的人吃飯。江心是北大畢業的,分到電視台做過兩年節目,然後就去總編室了,負責台里頻道的宏觀編排。因為江心分管這個頻道,而這個頻道又是簡寧節目的「房東」,於是兩個人就見面了。

開始就是很庸俗地吃飯,吃著吃著就拼起酒來。起因是簡寧組裡都是小姑娘,一個大點的主編姑娘帶著一堆嘰嘰喳喳的編導小姑娘。電視台這撥男的多,江心的同事董力想挑挑氣氛,就主動逗人家,看著簡寧說:「簡老師,合作都一年多了,難得簡老師請我們吃飯,怎麼也得喝一杯吧!」一幫人就開始起鬨。簡寧很困惑地說:「啊!還要喝酒啊?」

董力說:「那可不!聽說簡老師請我們吃飯,我們連車都沒開,就為了喝幾杯。就算您今天來的都是美女,也得意思意思啊!」簡寧說:「行。那就陪老師們喝幾口吧。不過我今天是開車來的,一會還得送我們組裡的姑娘呢。這還有住通縣的呢。讓我們這的美女陪老師們喝吧。不過不許欺負我們啊!」

電視台的男人們開始壞笑,說:「那不能那不能。」

董力說:「這麼著,你們一個我兩個。行不?」

話音剛落,簡寧身邊一個美女就站起來了,倒了一杯啤酒,滿的,雙手捧著、怯怯地跟董力說:「那,董老師,我先幹了。」然後,咚咚咚,喝完了。面不改色地看著董力。

董力楞了一下,旁邊有人笑,說,董力趕緊,人家小姑娘都幹了。你兩個,別賴。

董力也咚咚咚,幹了;又咚咚咚,幹了。

又站起來一個美女,撲閃著眼睛,沖著董力笑:「董老師,我也敬您一杯。不過我不太會喝,咱們拿小杯吧。」江心看著樂,這回人家端的是白酒。

董力沒轍,又幹了兩杯白的。然後又起來一個,又起來一個。幸好簡寧組裡就五個人,除了簡寧,每個姑娘都和電視台的人喝了一圈。按照1:2的原則,沒等這圈輪完,電視台這撥就有人倒下了。董力舌頭都大了,出門上廁所就去了三回,最後一回還是服務生給摻回來的。江心趁自己還清醒的時候遞給了簡寧一張名片,要了簡寧的電話存在了自己手機里。做完這些,江心基本上也糊塗了。

當天晚上,哥幾個怎麼回的家基本上已經不記得了,好在大家都平安。第二天,赴飯局的男人們齊刷刷地都睡到中午才在台里出現,碰面後就彼此笑話,誰誰誰喝到第二輪就不行了,誰誰出門以後抱著大樹吐了半天,誰誰坐在飯店門口不走了……反正都是只記得別人的,不記著自己的。最後董力說了一句:「哥幾個,這回咱們現大了。」是啊,江心努力回想,人家那些姑娘們似乎各個面不改色心不跳,好像在他們趴下以後,還相約去K歌了。真是年輕啊,不服不行啊。不過,江心清楚地記得,從頭到尾,簡寧一口酒都沒喝,好像女孩們說去唱歌的時候簡寧也說自己不去了。這個美女,有點意思。

飯局過去一周以後,江心下決心追簡寧。之所以猶豫了一周,是因為,董力無意中議論過簡寧,說「這孩子道挺深的,這麼能幹,一看就是有背景有城府。」江心回想那天飯局的情景,也覺得簡寧不簡單。帶著幾個小丫頭把大夥都胡虜了,自己還一臉無辜。可是放棄呢,江心又心有不甘,行不行,總要試一試。

簡寧接到江心的電話是在機房,簡寧正給編導看片子,正苦口婆心地告訴編導如何才能把片子剪的有節奏。江心在電話里聽著一片噪雜的背景聲,就知道是在機房一類的地方,只好提高八度跟簡寧自報家門。簡寧聽見「江心」兩個字,一時沒想起來,只好很禮貌地回說:「對不起,我有點忘,您是江……心……。」

江心這個氣啊,這人什麼記性啊?才過幾天,不認識了。沒轍,他只好自我介紹:「我是電視台總編室的江心……」簡寧如夢初醒,又誠惶誠恐:「啊!江老師,是不是我們片子出問題了?」江心這個急啊:「沒有沒有,我就是想問問,你今天晚上有沒有時間?」按照江心的想法,一般女同志聽到這個問題,首先會問:您什麼事呢?聽到什麼事之後再做判斷。如果對方不討厭自己,聽到約會的邀請有可能答應;如果沒好感,或者名花有主,聽到這個就會婉言拒絕。那樣的話,江心也就不費心了。可簡寧同志的回答是:「今晚?我沒空。」江心一下子就楞了,這是堂而皇之地拒絕呀!她很煩自己么?可聽剛才那口氣,分明腦子裡就沒有他這個人,那就是有男朋友?好在簡寧自己又補了一句:「我晚上要去電影學院上課。」

江心始終沒有說自己想約簡寧幹什麼,因為簡寧根本就沒問。江心只問了問上什麼課,就禮貌地說再見了。下班以後,江心心裡放不下了,不知道簡寧是揣著明白裝糊塗,還是真聽不出自己的意思。上課?是個拒絕人的好借口,聽上去還冠冕堂皇的。江心跟自己說,豁出去了,不就被耍嗎?千古一次,就是她了。江心出門就去了電影學院。

傍晚6點多鐘的電影學院,學表演的美女們都往出走,走進來的都是渴求知識可又真不太美的女同志們。當然,男的也有。江心沒太費勁就進來了,他並不急著找簡寧,在他想來,簡寧十有八九根本就不在這。也許簡寧是有時到這來上課,可她今晚一定是拿潔凈的校園給自己做借口。那他來幹嘛?江心骨子裡就想拆穿這個小丫頭,告訴他,自己就在電影學院教學樓下,看看這丫頭如何收場。

想好步驟,江心給簡寧發了簡訊,很簡單,有事找你,我在電影學院—號樓下。發完,江心想著簡寧看簡訊時目瞪口呆、組織語言的樣子,樂了。

簡寧看見簡訊,很疑惑,有什麼事呢?非要追到學校來?電話里幹嘛不問清楚?好在是音樂欣賞的大課,簡寧偷偷蹭出教室,她看見江心就更疑惑了,因為江心張著大嘴、呈呆傻裝地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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