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A編(下)(第5篇-第6篇)

假如出國三個月能得到一個肥厚的就業出路,為什麼要煎熬八年拿個博士學位擠進枯瘦的就業小路?

在水一方

治療藥劑師的處方

留學新婚別

不留學一代女

"哈佛女孩"李菲雅

第5篇在水一方

擁有知識、美麗與智慧,如果不應用、不使用、不致用,無論去哪裡學習以及無論學習什麼,都是對美麗、智慧和青春的作踐和犯罪。

案例提示:

樂一吟,女,二十五歲,畢業於北京大學英語系,卻陰差陽錯地在親戚的慫恿下到日本學習日語並攻讀歷史學碩士。三年後回國,看到同學朋友在國內充實的生活成功的業績,對自己留學日本的選擇產生了懷疑。

樂一吟何錯之有?樂一吟錯在何處?

驚鴻出現

假如我筆下寫到的人物全是美女,請我的讀者原諒,因為在新東方,我見到的所有男孩都英俊,所有女孩都美麗。至少,我有一種能力,能夠穿透時空,看見未來的他們,一個個都會更加迷人,更加激動人心,只要他們按照我的人生設計去追求自我。就人的命運而言,我能從你不幸的今日看到你輝煌的未來;我也能從你輝煌的現在,看見你不幸的過去。當俞敏洪在新東方學生面前抱怨他當年在北大沒有談過戀愛時,同學們感到的是他的幽默和魅力,而我看到的卻是過去的他的孤獨與悲傷。既然敏洪同志尚且有那樣的過去,同學們還怕什麼呢?人只要努力奮鬥,什麼境界不能達到啊!

所以,當一個人稍微有一點吸引人的地方,就會給我留下更加深刻的印象,使我想起來就會久久地為之激動。留學日本的樂一吟,就是這麼一個美麗的姑娘。

但是當她在2001年夏天見到我的時候,我一眼就看出,這是一個生命還沒有開放就已經開始萎縮的女孩。因為,在她美麗迷人的臉上,寫滿了錯誤和迷惘。托福考試選擇題的四個答案裡面,肯定有一個是對的。但在樂一吟的眼睛裡,我看見了連錯誤答案都沒有的可怕的蒼白。

「徐老師,你說我該怎麼辦?」這是樂一吟見我的開場白。

樂一吟三年前畢業於北京大學英語系。畢業後,直接去了日本。我問她去日本的緣由是什麼,她說她有一個親戚在那裡。我一下子就知道了她的留學結局一定很不幸:留學這樣決定自己事業前途的大事情,如果理由是一個親戚的話,那麼其結局一定不會比這個親戚好到哪裡去。留學是要理由的,這個理由,必須是自己的興趣和追求。而不是什麼親戚。萬一這個鼓動你出國的親戚是個單身表哥、離婚叔叔,問題就會更加嚴重。

當樂一吟在北大的同學們紛紛投入國內火熱發展的各行各業,開始自己人生追求,或者利用自己的英語特長捷足先登去了美國,開始攀登自己學業高峰時,樂一吟卻去了日本。到了日本幹什麼?當然首先要學日語。我問樂一吟為什麼要學日語?對這樣重大的問題,她居然沒有明確的回答。她想了想,告訴我:既然到了日本,總得學日本語言吧。對於自己如此重大的奮鬥行為,樂一吟的回答就是這樣缺少理由。

日語學了一年多,樂一吟總得讀個什麼學位吧。於是二十四歲的她,報考了日本一個不知名的大學,開始攻讀歷史學碩士。聽說她學歷史學,我心裡咯噔一下收緊了。我問:你為什麼要讀歷史學?難道你對日本侵華歷史真的如此感興趣將來想在這裡有所作為?樂一吟撇了撇嘴無奈地告訴我:其實當時並沒有想得這麼深刻。只是想「既然來了日本,就要在日本讀下去,免得半途而廢」,不讀一個學位如何對得起自己?如何向家鄉父老、北大母校校友交代?

我這個時候已經完全知道樂一吟的人生問題了:如果說北京大學英語系高才生的她,畢業立即去日本毫無理由地學日語已經是一個錯誤的話,那麼兩年後她並無目的地攻讀歷史學碩士學位,可以說是錯上加錯,雪上加霜。對她本人的事業前途而言,是南轅北轍之後的進一步對於北的迷失。

涸澈之鮒

90年代末,對於各大學尤其是名牌大學英語系的學生們而言,簡直是千載難逢的黃金歲月。社會對於英語人才的要求達到飢不擇食的地步。假如有人認為英語只是「一種工具」的話,那麼此時此刻這個「工具」的市場價格達到了最高水平。無數語言學生在烽煙滾滾的人才市場上找到了可以奉獻自己畢生精力、施展自己全部才華的專業領域。成功的故事層出不窮。舉兩個看上去最不起眼的故事吧:我的一個學語言的朋友,畢業後去了全國婦聯,兩年後以「研究中國婦女問題」為名,得到美國一所大學的全獎去了美國;我另外一個學語言的朋友,畢業後也去了全國婦聯,五年後被斯坦福大學法學院授予全獎,研究中國婦女勞動立法的問題。

一滴水見大海。我之所以提到這兩個並不激動人心、並不代表最佳境界的故事,是為了從反面證明樂一吟的失敗:假如國內機關小職員的工作經歷都能夠成為人生騰飛的跑道和航空燃油的話,美麗而智慧(她痛苦時就能夠看出來)的樂一吟在畢業後放棄自己的專業和祖國去日本的行為,就更加顯得毫無道理,更加反襯是一個錯誤,一個並不美麗也不智慧的錯誤。

三年後,迷失在日本的樂一吟第一次回到北京。而此時的北京,和她離開時已經大不一樣了。最使她感到震撼的,是發生在同學身上的變化。他們雖然還不太富裕,但已經踏上了淘金之路;他們的工作雖然緊張,但明確的目標使他們精力充沛精神健旺;他們的夢想依然是出國,但出國的目的已經發生了根本變化:以國內積累的職業經驗為資本,出國補充加速度所需的能量。繁忙、緊張、充實、興奮、衝動、瘋狂、具體……在市場經濟的跑道上,人人向著終點狂奔。

她見到的同學中,有的做了電視台的主持人、製作人、編導;有的做了廣告公司的市嘗銷售、客戶經理;有的做了外企裡面人力資源部助理、市場部專家、Logistics, Administration;有一個在央視市場調查公司做收視率調查,因為英語好,經常被領導拉著參與和外國媒體調查公司的合資談判,現在已經成為這個領域的專家;還有一個同學,大家都以為他是什麼事情都做不成的失敗者,居然在一家著名的美國律師事務所做英文翻譯,月薪竟高達一萬多人民幣。老同學相聚,大家都興奮異常,紛紛請她吃飯泡吧,但每個人給她的感覺,都好像馬上就要緊急赴約,完成下一個重大的任命。

最讓樂一吟無法忍受的,是同學們對自己生活的自信和快樂,雖然許多人都明確表示了對於出國的嚮往和追求,都計畫著要在某年某月某個時刻,去美國、加拿大、英國、澳大利亞、紐西蘭、甚至新加坡去進修、深造、或者讀學位。他們很多人也已經考完了托福、上完了GMAT、擁有了GRE,還有兩個同學包括那個在律師事務所做翻譯的哥們,考了LSAT,準備去美國讀J.D.法學博士,回來做跨國律師。人們對自己的未來,依然有某種焦灼和恐慌,但繁忙的歲月使得他們沒有時間嘆息,紛至沓來的機會使他們沒有時間感到無聊空虛。

同學們感到充實得意的地方,成為樂一吟人生失落之處。她發現自己站在日本最現代化的高速公路和地下鐵道邊上,卻失去了前進的方向!下一步做什麼?樂一吟問自己。二十五歲的她,馬上就要回日本繼續讀她的碩士學位。但是為什麼?三年前離開中國時沒有向自己提出這個問題的樂一吟,此時此刻無法再無法迴避。

樂一吟終於明白,幸福雖然是一個虛幻的詞,但幸福的構成,卻非常明確而量化:幸福的物質構成之一,是擁有一個明確的事業目標,沒有這個事業目標,人生就立即失去了幸福的理由,哪怕你嫁給默多克或是李澤楷。而確立了自己事業目標的人,只要傾其畢生精力為之去努力就是了!

但樂一吟卻沒有這個方向和目標。她原以為留學日本本身就是前途。她從同學艷羨的目光、從親戚祝福的神色中,好像看到了幸福。但這個幸福之光,只不過是小市民庸俗心理的迴光返照。這個轉瞬即逝的虛榮,是她三年美麗青春遺失後,一池春水漣漪的皺紋。當她回到北京試圖打撈記憶中這三年有什麼收穫時,絕望的心理能夠抓住的,只是一片片支離破碎而無法湊成完整畫圖的嘆息和遺憾。

君子好逑

二十五歲,是人生的一個分水嶺。在這個年齡,你如果已經找到了自己的奮鬥方向,你的奮鬥之程就不會那麼空虛飄渺,而將一路高歌、陽光明媚——因為他知道他的人生之車要駛向哪裡。如果這個時候,你並不知道你自己想做什麼、愛做什麼、能做什麼,你的未來就有可能黑雲壓城,就潛伏著如磐風雨。你就必須從噩夢中大叫一聲驚醒自己:我的事業在哪裡?我的一生做什麼?

夜深人靜,樂一吟的嘆息離我已經將近大半年。為什麼她的到來特別令我難忘?我承認,是因為樂一吟的美麗——當她出現在新東方諮詢處時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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