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張團總奇謀治悍匪 陳軍閥挾賊赴平江

張光文止住笑:「接下來又有好戲看了!張雲卿乃是一位毫無人性的慣匪,這種人一旦做了官,勢必比做土匪時更為兇殘。如今他剛剛當上總隊長,就把合作夥伴朱雲漢、張順彩都擠走了,他的霸氣由此可見一斑……我們再暗中與趙融接洽,替他設一計謀,叫張雲卿徹底完蛋!」

回頭說張光文認為武岡城已被易豪佔領,誰想張雲卿趕在易豪前頭,佔據了縣城,還將他騙進城內。如今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張光文意識到這一回在劫難逃。

張光文與哥哥張光火在縣政府招待所相向而坐。張光文為使哥哥不至太難過,閉口不提張雲卿如何處置他的話題,但他臉上的憂愁卻不由自主流露出來。

「弟啊,我們今日得見,是件值得高興的好事,你為何還是愁眉不展呢?」

張光文慘然地笑了笑,說:「是的,哥哥已經出來了,我心裡是很高興,可我昨晚著了涼,犯牙痛。」

張光火不再追問,恰在這時,張雲卿差鍾雪華來請他赴宴。

張光文預感到這是一席真正的鴻門宴,他望著哥哥,欲言又止。

張光火道:「弟,莫非你有什麼話瞞著我?」

張光文搖頭,他見一部分地主豪紳忙於回家,就對張光火說:「哥,你也租乘轎子回去吧,家裡有很多事務等你回去辦呢。」

張光火搖頭:「要走,我們一起走。」

張光文焦急催促道:「哥,你等不到我的,說不定趙縣長、張雲卿有事把我留在城裡,家裡正急著等你回去!」

鍾雪華不耐煩地催了一次,張光火見弟弟不肯走,只好說道:「你去吧,我這就找轎子回家。」

張光文催促哥哥快點離城,是不想兄弟二人都為張雲卿所害。他隨鍾雪華來到縣政府,趙融便領著眾人先去大禮堂孫中山遺像下宣誓,然後才入餐廳赴宴。同席的有趙融、劉異、張雲卿、朱雲漢、張順彩、楊相晚及一部分土豪代表。

宴席上,張雲卿詢問時局方面的問題,張光文侃侃而談,同時,又注意張雲卿的變化。

張雲卿並無加害之意,還當眾委他為黃橋鋪團防局局長。

散筵後,張光文匆匆而別,回到招待所,見哥哥尚未離開,埋怨道:「哥,你怎麼還不走,要等什麼人么?」

「等你呀!弟,你別瞞著我了,是不是張雲卿對你不利?」

「哥,先別說這些,我們趕緊離開要緊!」張光文說著,拉了哥哥的手就走。

兄弟倆來到東門轎行,恰好山門的大土豪梅滿娘和來接她的賬房先生鄧集華也在租轎子回家。

張光文要了兩乘和梅滿娘一模一樣的四人抬中轎。梅滿娘主僕在前,張光文兄弟在後。

起程沒多久,四乘轎子在東門外迎春客棧停下。這是武岡轎行不成文的規矩,轎夫們到這裡要吃一大碗麵條,錢由租主掏。

張光文最後下轎,下轎前,他揭開後轎的一角,發現有人正賊頭賊腦地向這邊張望。他認出那個人是張雲卿的探子張鑽子,心裡一驚,明白已經被盯上了。

轎夫們狼吞虎咽埋頭吃麵條,梅滿娘主僕及張氏兄弟在一旁飲茶,張光文不時用眼睛注意那邊的張鑽子。

張鑽子盯了一會,轉過身混入進城的人群中走了。張光文明白,張鑽子已記住了轎子的形狀號碼,向張雲卿報告去了。

一會,轎夫吃完面,梅滿娘望著張光文兄弟:「兩位,是可以起轎了么?」

張光文悄悄地踩了哥哥一腳,示意他不要說話,自個不慌不忙地一邊向城門口張望,一邊回答:「對不起,我要等一位朋友,你們先走吧。」

梅滿娘的賬房先生鄧集華不耐煩地說:「你的轎子擋了我們的出路,我們怎麼走?」

張光文歉意地笑了笑,對梅滿娘說:「要不這樣,我們換兩乘好不好?」

梅滿娘不疑有他,點頭答應。

張光文這才注意到,梅滿娘的雙眼紅腫得像桃子,頭頂上、耳墜上經常配戴的貴重首飾也沒有了,這是農會繳去充了公。

她主僕二人走後,張光火悄悄地問弟弟:「弟,你要等誰呀?」

張光文壓低聲音說:「你別管,我自有道理。」

張光火知道這事不能問,只好轉換話題:「你知道梅滿娘的眼為什麼紅腫么?」

張光文搖頭。

「以前聽說張雲卿與她有一腿,我還不相信,張雲卿相貌堂堂、年紀輕輕會要一位老女人?前些天我從牢里出來,張雲卿過來看望我們,果見梅滿娘眉目含情地望著張雲卿,後來還主動追過去與他親熱。」

「真有這事?」

「是的。」張光火道,「不過,這回張雲卿沒有理她,連回頭看一眼都沒有,可能還說了絕情的話。反正梅滿娘回到房裡蒙著被子傷心地大哭了一場,第二天早起,眼睛就是那樣。」

張光文見四處沒有動靜,起身道:「別人的事休要去管,我們起程吧。」

兄弟倆上了轎,張光文吩咐轎夫道:「請向東走。」

前面的轎夫回過頭,不解地說:「向東可是通往扶沖呀?」

張光文點點頭:「我就是要去扶沖。你們休要問,反正我會給錢。」

張光文兄弟乘坐轎子,從扶衝過高船嶺,高船嶺東面,是資江的上游,名石羊橋。

在石羊橋打發了轎夫,再租了一艘快船,順流而下。

此時已是傍晚,望著兩岸不斷後退的景色,估計張雲卿的追兵再也追不上了,張光文這才鬆了口氣,告訴張光火:「哥,今早晨我們在迎春客棧休息,我看到張鑽子在附近盯梢我們。」

張光火恍然大悟:「難怪你要和梅滿娘換轎子。」

「還有,我這次進城,是中了張雲卿的圈套,若不想辦法逃出來,會遭他的毒手。」

張光火點頭:「我不願一個人先離開,就是放心不下。」

張光文嘆道:「你不先離開是錯誤的。張雲卿若對我下毒手,肯定也不會放過你。」

張光火道:「若是那樣,跟你死在一起我也心甘。」

張光文眼睛紅潤了,欲說當初不該放過張雲卿,又恐傷及哥哥,不想張光火自己說道:「要怨只能怨我,當初若不是我阻止弟弟殺他,哪來今日之受罪?」

張光文搖頭:「這都是命。今日之罪,好像上蒼早就安排好了。」

沿江順流而下,速度極快,到達石背張家時,才是第二天拂曉。

回到家,家中親人見張光火兄弟安全回來,歡喜不已,舉家慶賀。

張光文把已升做管家的細狗叫到身前問道:「這些天鄧聯佳回來過么?」

細狗點頭:「回來好多次,頭一回還帶易豪來過,最後一次是昨天。得知你去了城裡,很不放心,說是要進城打聽你們的下落。」

張光文嘆了一口氣,又吩咐道:「你去黃橋鋪團防局走一趟,告訴弟兄們,說如今的天又變回去了,我馬上就要回來帶領弟兄們殺共產黨,殺不聽話的窮鬼。」

細狗走後,張光文趁著村裡人貪睡早床還沒醒來,率領幾個家人從門口的魚塘里取出一隻竹筐。筐內,是兩挺用油紙裹了數層的機槍,另有八百多發子彈。

第二天傍晚,細狗從黃橋鋪回來,報告已與團防局的弟兄接上了頭,他們表示隨時歡迎張光文回去掌權。

張光文從當地農會主席家裡要回自家的馬,率領幾名家丁連夜奔赴黃橋鋪。在團防局,他們殺了農會負責人,奪了兵權,又遣細狗進城代表黃橋鋪支持趙融恢複縣政府。

張光文執掌了團防局,開始大舉屠殺共產黨員和進步農民。

數日後,鄧聯佳從縣城回到黃橋鋪。張光文喜出望外,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鄧聯佳道:「我到城裡的當天下午,在迎春客棧用餐,聽那裡的小二說,你和火老爺還有山門梅滿娘上午就坐轎子回去了。聽到這話,我心中的千斤巨石才落下來,於是又要了一壺酒。才三杯下肚,只見一伙人氣勢洶洶地闖進客棧來,我認出為首者正是張雲卿的手下謝老狗。我慌忙把帽子拉下來,免得被他認出。」

「謝老狗來店裡幹啥?」張光文問道。

「他一進店裡,就氣勢洶洶向老闆打聽你和火老爺的下落,客棧老闆就說你們吃了面,向北走了。謝老狗走後,我因放心不下,在客棧住了一夜。到第二天下午,才打聽到謝老狗半夜時分在高沙錯把梅滿娘和賬房先生當成你和火老爺給殺了,割回四隻耳朵,有兩隻耳垂上穿了孔。我這才放下心來,知道你一定回了團防局,便徑直來到這裡。」

張光文又問道:「我派細狗進城祝賀縣政府恢複舊制,你沒有見到他么?」

鄧聯佳搖頭:「可能走岔路了。」

張光文又向他問了一些有關易豪的情況,得知鄧聯佳領易豪到燕子岩尋找過那批武器,點頭說道:「我的想法和你一樣,張雲卿一共才八十名手下,不可能一人背上五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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